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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又验证了吉时的推测。乔川在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之后,是想要弥补的,他联系过警方,也找过沈半梅的家人,可是这两者都被打点过了。乔川对警方和沈半梅的家人可以说是无愧于心。
最后乔川把自己的积蓄给了周智的母亲。周智的案件不涉及到什么利益,所以没人去打点,给周家钱。乔川为了弥补过错,只能去周家,不知道是匿名还是以自己的身份,也就是罪人的身份给出了弥补。
如果乔川是以自己的身份去认错,给钱弥补的话,那么当年五岁的男孩有可能对此有印象。再加上母亲日后的讲述,他便认定了乔川亏欠他们周家,既然乔川当年肯给钱弥补,那么多年后再找他,曾经认罪的他很有可能继续给钱弥补。
再算算年龄,1935年,周智的弟弟5岁,1972年,42岁,也符合老爷子口中那个人的年纪。
思来想去,吉时觉得这个追债人一定就是周智的弟弟。
一大早,吉时在上班前便给易文翰打去电话,告知了自己的这个推测,最后总结:“哥,查姓周的!”
“果然是他。”易文翰听完,长长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
“是谁?”吉时问。
“我昨晚在档案室查了一整晚,1972年末有一宗意外溺水事件,死者名叫周信,42岁,失足跌入浦江,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江里泡了一周了,他妻子带着小女儿去认尸的。”易文翰顿了一下,“让我介意的正是浦江。”
“一定是他,周信是被那些囚禁乔川的人抛入浦江淹死的,所以这个复仇者是在为周信复仇,她杀人抛尸都在浦江!”吉时兴奋地叫道。
“我这就去查周信的户籍资料,找他的女儿,你先上班,午休时间我再联系你。”
易文翰说得轻松,吉时还怎么好好上班?他的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苦苦追寻的连环凶手近在咫尺,范欣生死未卜,他恨不得旷课马上奔向市局。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吉时马上给易文翰发微信,问他调查进展。
易文翰直接给吉时发来一张证件照。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看年纪有五十多岁。吉时乍看之下觉得陌生,再看又觉得眼熟,仔细回想,越发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女人。
吉时回想起他见过最多这个年纪阿姨大妈的场合,很自然便想到了那场让他跟易文翰相识的婚礼,也就是贾伟杰和范欣的婚礼。
突然,吉时脑中闪过一句话:孩子,有对象了吗?
这不就是婚礼时坐在自己和易文翰身旁,想要给他们俩介绍对象的那个阿姨吗?
吉时震惊,又一次后知后觉,原来他们苦苦追寻的连环凶手,他们一早就见过!原来这个凶手打探消息的方式竟然是通过介绍对象!也对,如果以介绍对象为由,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去问对方的家庭情况,父母做什么的,家庭经济情况,用八卦作为调查杀父仇人的掩饰。
没错,纪潇潇就是这样上当的,因为结识了这个媒人,以为自己有了更好的对象,所以才跟前夫离婚。案发当天,纪潇潇以为是去约见条件优秀的相亲对象,可等待她的却是这个媒人。
第一次,周信的女儿打算在浦江边动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于是纪潇潇没能等到相亲对象,游船也没坐。第二次,她又把纪潇潇约到了更加隐蔽的地点,而且她改变了计划,不是直接杀人抛尸浦江,而是囚禁折磨纪潇潇,很可能是逼问到底是谁害死了周信。
谁能想到,所谓的连环杀手竟然会是一个年过半百,喜欢到处牵红线的阿姨?这三个受害者肯定不会对她产生任何警惕心啊。
“她就是周信的女儿,周绮潼,56岁,出生地是尚城,25岁那年嫁到邻省Z市,现在户口登记居住地在邻省Z市,丧偶,有个独生女,也在Z市,已经结婚生子。贾伟杰范欣婚礼前半年,周绮潼独自回到尚城,办理老房子拆迁事宜。”
“她人呢?”吉时寄希望于能够一举抓获凶手,对方毕竟是个阿姨,不像是有反侦察能力的高智商杀手。
“根据手机定位,周绮潼一直在Z市,可范欣是在尚城失踪的,如果她真是罪犯,应该在尚城。我已经联系了Z市警方,尽量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确认周绮潼是否还在Z市。”
挂了电话,易文翰便动身,带着周绮潼的近照去找贾伟杰和范欣的同事。
贾伟杰表示,他从未见过周绮潼。易文翰告诉贾伟杰,周绮潼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贾伟杰说婚礼上太多人,他们夫妻一直忙着走流程,根本没在意。
易文翰又问贾伟杰,范欣最近有没有想要给谁介绍对象。贾伟杰还是摇头。
到了下班时间,易文翰跟吉时汇合,直接去派出所询问范欣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范欣失踪前接到的电话很快查到,是座机号码,就位于公司附近的一家文具店里。民警马上去了那家文具店,根据通话记录时间调取监控,发现打电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男孩穿着附近一三五中学的校服,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样貌。
民警还调取了范欣失踪前后她公司附近的全部监控,范欣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公司后面的一家卖快餐的小店附近,那条巷子里只有小店对面有监控,所以看不到范欣经过小店之后去了哪里。
“嫌疑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易文翰开门见山,“周边监控中,你们是不是没有注意这类人?”
“啊?”民警惊讶,“五十多岁的女性嫌疑人?”
“是的,把周边监控给我看看。”易文翰也不管派出所是不是他的地盘,直接对民警发号施令。
“这我得请示一下所长,”年轻民警不太自信地说,“不过监控我都看过了,我记忆中没发现五十多岁的女性啊。”
很快,易文翰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范欣公司周边监控,他重点关注外卖小店巷子的两边出口。
来来回回出入小巷的多是各个平台的外卖送餐车,这些送餐员都穿着统一制服,戴着帽子,又是匆匆而过,只能大概分辨性别。不过送餐的电动车不可能藏得下一个大活人,所以易文翰把这些人排除在外。
很快,他发现巷子里有一辆泔水车经过,这辆泔水车是电动三轮,后面有两个圆柱形的大箱子,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反胃的。骑车的人穿着厚厚的藏青色外套,带着帽子口罩,捂了个严严实实,根本雌雄难辨。
莫非这就是周绮潼?莫非周绮潼把范欣约在这里之后,打晕了她,把她装进了泔水桶运出去?
“这个人,”易文翰对民警说,“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查她的去向。”
“不是吧?打电话约范欣的不是个男孩嘛?”民警实在无法把一个男孩跟运送泔水的人联系起来。
“查监控吧,看看她最后出现在哪里?我有把握,绝对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在民警调阅监控的空档,易文翰和吉时达成了共识,周绮潼应该是花钱买通了附近中学的一个男生,让他打电话给范欣,约范欣去那条小巷见面。至于说约见的原因,那一定是范欣无法拒绝的。
听声音很容易就能听得出对方是个初中男生,而范欣的女儿是初中女生,只要男生声称自己是范欣女儿的男朋友,手里握有范欣女儿的一些不利的东西,比如照片之类,想要拿照片换点零花钱,那么范欣绝对会上钩。
青春期的女生多少都会有些小秘密,如果最近孩子有些反常,范欣更加会对这通电话深信不疑。
现在的初中生很多都有手机,而周绮潼为了掩饰这个男孩的身份,没有让他用自己的手机,而是去附近的文具店里打电话。这个五十五岁的女人心思缜密,具备相当的反侦察意识。不然也不会犯下两起命案后一直没有被找上,逍遥法外。
很快,民警招呼易文翰和吉时,说他查到了,“易队长,这次你可是说错了,你看,监控显示他行进的录像就是前往垃圾处理站的。”
民警在地图上标记出嫌疑人行进的路线,距离她最后出现的交通监控不到八百米的地方正是尚城市垃圾处理厂。
易文翰看了几眼,无奈地说:“说错的不是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