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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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延朗愕然道:“阎罗绝响刀没有听说过吗?”

    阎罗绝响刀?

    此刀的名字在少年人耳边回荡,说起这响亮的神兵名头,少年人也曾听说书的郭先生提起过。

    群英荟萃,人才辈出的江湖之中流传着各路侠客人士的传说,也有好事之人会四处收集消息,评论出武功高低,神兵利器的榜单。

    眼前这位杨家上将军所居的地煞榜是其中之一,讲的是年轻一辈的武功实力。

    其上还有属于武林传奇人物的天罡榜,榜上三十六位江湖豪杰,随意说起一位都有段传奇经历,就拿如今榜十的徐乾刀来说,便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徐乾刀练得一手好刀法,名为三阵风刀法,传闻出刀时飞沙走石满穷塞,拥有力劈华山之势。

    后来徐乾刀与新唐世子李世成征战疆场,更是成就阎罗威名,世人都称他为巨刀阎罗徐乾刀,与杨延朗同为新唐三神将。

    徐乾刀之所以有阎罗威名,其一因为他杀人无数,被人称为万人屠的活阎罗,其二便是他的手上有把绝世名刀,名为阎罗绝响刀。

    阎罗绝响刀在武林神兵榜位列第八,霸刀榜更是位居榜眼的位置,与榜首的青龙偃月刀合称:青龙偃月霸天下,阎罗绝响鸣世间。

    今日竟然有幸得见名刀利器,少年人甚是感慨,同时少年人也更加笃定,他与这刀绝无渊源。

    少年人站起身来,双手毕恭毕敬将绝响刀递到杨将军面前,叹息道:“小民让大人失望了,这刀我是听过,可与我没有关系,小人的父亲名为钟封,跟此刀的主人不相识。”

    本以为这确是场误会,少年人已经准备接受上将军的怒火,可杨延朗却朗声大笑道:“没错的,贤侄,我要寻的就是你,钟封就是我二哥。”

    闻言,少年人满头雾水,钟封与阎罗绝响刀有何干系?

    可未曾听闻徐乾刀的佩刀赠与别人,半年前还听闻巨刀阎罗手持绝响刀驰骋疆场的消息,难道短短半年这神兵就易了主?

    “看来这其中缘由贤侄是真不清楚,来来,你且坐下,听叔父给你细细道来。”

    杨延朗是豪爽的性子,把刀推回到少年人的怀中,又拉着他坐下。

    撩了下袍摆,这位银盔白袍的将军便与少年人讲起了那不为人知的秘闻。

    “说起我的结拜大哥和二哥,想必贤侄你也有所耳闻,那便是曾与我并称新唐三神将的万人敌秦雄,巨刀阎罗徐乾刀。秦大哥年岁最大,自然是大哥,徐二哥也比我年长几岁,我杨六郞也只能当个幺儿。

    再说起你的父亲,我二哥徐乾刀,二哥可是个有故事的,刚相识那会儿,我经常听二哥讲起往事,他最常说的便是匿名之事。”

    提及匿名两字,钟鸣脑海中灵光闪过,他是何等的机敏,立即有了猜测,眼睛猛然瞪大。

    还不等杨将军再说,少年人打断道:“难不成钟封是我父亲的匿名,其实钟封就是徐乾刀?”

    “孺子可教也!”上将军笑而不语。

    顿时少年人心乱如麻,他原以为自己到这时代也仅是平凡人,与淤泥村的流民一般,在泥潭里挣扎,往后凭借自己的聪明做个富贵人也就罢了。

    哪想到凭空冒出个新唐三神将的父亲,打破了少年人心底的平静,就如同有瀑布在九天之上倾泄入静谭,霎时间波浪滔天。

    “钟封就是徐乾刀,徐乾刀就是钟封……”

    少年人嘴中来回叨念,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强行平静心情,追问道:“大人,可小民从未听到家母提及此事,这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一场泼天富贵忽然降身,纵然是两世为人的少年人也不能相信。

    这其中的蹊跷太多,巧合也说不过去,冷静下来后,少年人又思索是否这位上将军对自己有所图谋?

    转念又不对,自己麻衣破屋的孤苦少年,有什么是这位上将军能看上眼的?

    再说了,若是上将军真对自己有图谋,何须这般麻烦,无论是武力还是身份,上将军想要的,一句话便可拿走,哪怕是要自己的命。

    理清思路,少年人再震惊也只能信了上将军的说辞。

    长吸一口气,少年人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双手紧抓着阎罗绝响刀的刀柄问道:“那大人可知道,为何我父亲要匿名为钟封?”

    料到少年人会问,杨延朗早有说辞,开口道:“那就要说起二哥年轻时太过招摇,嗨,二哥年轻时好武成痴,四处找人过招,誓要三年内登顶天罡榜,但二哥刀法凌厉,难以收势,许些豪杰就做了二哥的刀下鬼,他的江湖仇敌太多,不得已才会改名为钟封。”

    杨延朗摇头叹息后继续道:“若不是为了你母子二人,以二哥的性格又怎么会甘为不为人知的钟封,而不去做誓要登顶天罡榜首的徐乾刀呢?”

    讲到这里,钟鸣也能猜测出一二,大概是江湖多娇,引英雄折腰的往事。

    而且这名字也颇有意味:父亲改名为钟封,自己的母亲姓钟,很有可能是为钟封刀的意思。

    如此解释,事情也就都说得通了。

    “这些事情我可从未听闻。”

    钟鸣轻轻摇头,紧紧握住绝响刀,事迹太过震惊,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二哥出征之时,你还未出生,也许是嫂嫂不想你卷入二哥昔日的江湖纷争中,也就对往事只字不提。”

    杨延朗解释过后,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了,贤侄,我这还有一物,兴许你能认得。”

    上将军把手探入怀中,又取出丝绸包裹的一物,交到少年人的手中。

    这是个小物件,少年人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他缓缓打开丝绸,其中包了块手帕,其上还有一块钥匙。

    看到钥匙的瞬间,少年人心中灵光闪过,急忙从自己的脖颈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拿起两块钥匙轻轻一扣,竟然合并为一把。

    母亲临终前病入膏肓,话都说不清晰,神智也有些不清楚,只是反复念叨两句话:“钥匙,龙凤钥匙……鸳鸯锁……”

    这把钥匙打磨的很精致,钟鸣身上随身携带的这把雕有凤首啼鸣,而杨延朗带来的那把是龙首吐珠,两把钥匙之间有合口,轻轻一扣便成为把新钥匙。

    如此一来,少年人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也明白了那石盒的机密。

    见到两把钥匙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杨延朗撩袍而起,嘴中念道:“龙凤钥匙,果真神奇,二哥说过,你家传的龙凤钥匙是巧夺天工之物,今日一见的确精巧。”

    有龙凤钥匙在此,少年人也是彻底信了杨将军所言,赶紧起身,低头便拜,“杨叔父奔波劳碌,千里来寻小侄,钟鸣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这是做甚么,你我叔侄何须如此客气,贤侄快快请起!”

    白袍上将军忙将少年人扶起,两人相视而立。

    上将军欣慰挂笑,少年人感激涕零。

    至于钟鸣为何眼眶湿润,他也说不清楚,只是摸到这钥匙,听到父亲的名号,便忍不住。

    大概是上一世也有个对自己极好的便宜老爹,提及父亲,倍感亲切。

    堂堂七尺男儿却有泪珠,少年人实感窘迫,顺手拿起手帕擦拭眼角,不经意间发现手帕上绣有鸳鸯图,其上还有一句诗词: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看到这句诗词,少年人又是心头悸动,他忙把头上的玉簪拔下来,与手帕放在一起。

    朴素的玉簪也只是上宽下窄的普通款式,玉质说不上多好,但却是母亲生前留给自己的遗物,只因为上面有一句父亲雕刻的诗词: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想来父母生前也是对浪迹江湖的神仙眷侣,浪漫生涯不曾为外人知。

    仅凭这两句诗词,少年人就能遐想到:父亲鼓起勇气将写有诗词的簪子递给母亲,而后某日,母亲娇羞地将绣有还诗的绣帕交给父亲。

    见少年人愣神,杨延朗也探头看,当看到这两句诗词,朗声大笑道:“好个徐二哥,还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少年人也羞涩笑了,忙把簪子戴好,揣起绣帕。

    既然是叔侄相认,其中没有蹊跷,少年人的心境也平静下来,他拱拱手问道:“杨叔父,请问我父亲如今身在何处,我们父子二人何时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