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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下面发现他们在拍合影。
陆迟和何以走了过去。
“刚刚拍好了单身人士的合影。”李轩说，“现在来个集体合照。”
“神经病。”何以说了一句，“你们在这儿拍？”
“怎么了？”郑祯说，“这儿不好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
“这儿人太多了。”陆迟说，“我们去上面吧。”
“你们上去了？”蒋绍乐了，“真成，这是文物古建筑，你们俩就跑上去了。”
“我说怎么上面没人。”陆迟笑了下，“主要我们进去那边没有提示牌。”
“赶紧溜吧。”赵孟说，“换个地方拍，脱离凶案现场。”
陆迟走到了一条小弄堂里面。
小弄堂大概三人宽，两边都有灯，上面挂着成片的红色纸伞。
“这儿吧。”陆迟说了一句，“我觉得这儿挺漂亮的。”
“关键怎么拍。”赵孟打量了一下弄堂的宽度，“我觉得这里太窄了，我们七个塞不进去。”
“别开就行。”陆迟说，“矮的前面高的后面，露出脸就行。”
“拍毕业照那样？”蒋绍说，“那也太傻了吧，还不如刚刚站一排。”
“不是。”陆迟说，“别开站，里面深的地方前后站两个，外面站两个，然后中间右边露一个头，最中间上下一站一蹲放两个。”
“这就是c位之争了。”李轩说，“我要c。”
“我和何以站后面，前后站。”陆迟说，“其他你们自己选，然后找个路人帮忙拍一下，挑漂亮的小姐姐拍。”
“为什么？”赵孟说，“刚刚那个拿摄像机的大叔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找漂亮的小姐姐拍。”李轩附和道，“陆哥说漂亮就要漂亮，谁知道那大叔是不是装样子。”
然后找了一个妆容精致，穿着红色汉服的小姐姐。
小姐姐一口答应了，然后等他们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头都露出来。
“一，二，三，茄子。”小姐姐说着按下照相键，“好了，再多拍两张吧，表情不要那么拘谨，随意一点。”
“好！”李轩喊得最快，“知道了！”
小姐姐笑着看了他一眼：“一，二，三，茄子！”
咔嚓。
李轩的手机快门声没关静音。
挺响一声。
画面定格在了这个七月初的江南小镇。
陆迟的手勾起了何以的掌心，在他掌心偷偷地挠痒。
何以笑容不变，反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一。
二。
三。
茄子。
咔嚓！
拍完照谢了小姐姐，李轩还要了人家微信。
“可以啊你。”赵孟勾上他的脖子，“这么快微信都要到了。”
“就是要个微信。”李轩笑了下，“没别的，就觉得她很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好看。”
“懂了。”方岩比了比拇指，“没想到你还是个纯情小男生。”
“滚边。”李轩拿脚踹他，“怎么了，好好一高中生还不许纯情了吗，你以为谁都是陆迟何以啊。”
何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崽种。
陆迟还在勾着他的手指玩。
何以没忍住笑了。
小斑比真是个纯情小男生。
虽然臭不要脸了一点。
还喜欢一顿瞎亲。
回民宿了之后，何以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太困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
陆迟睡觉的时候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
“我睡会儿。”何以说，“吃午饭了也别叫我，我等会醒了自己下去吃。”
“那我也睡会。”陆迟说，“我发个信息给他们，让他们午饭别等我们了。”
“行。”何以说，“但是你今天别再缠着我睡了，整个人都要被你缠窒息了。”
“我有吗？”陆迟笑了笑，“我记得我睡相挺好的。”
“以前是挺好。”何以的声音已经有点含糊了，“但是昨天就很烦人。”
“可能是紧张。”陆迟说，“因为要带你回家。”
睡醒之后是下午两点半。
这次陆迟没再缠着他。
他安静地睡在另一边，手机还亮着屏幕，在看电影，耳机线挂在耳朵上。
何以笑了笑，没叫醒他。
下楼买了两份蒸饭以后才上来用手指弹醒陆迟。
“起来吧。”何以说，“吃点东西再睡。”
“没事。”陆迟笑了笑，“我不困。”
“你睡得那么沉我以为你困。”何以笑着说，“想睡就睡，我也玩得差不多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行。”陆迟笑着说，“那我吃完了要还困就继续睡，你还睡吗？”
“不睡了。”何以说，“我回会信息，他们又发了挺多过来了。”
“行。”陆迟说，“那先吃，吃完在回，我睡前烧了热水，现在应该凉了。”
何以笑了下，坐在床上等着陆迟去拿水。
吃完了饭，陆迟接着睡，何以回信息。
把信息回完以后，何以看了会儿陆迟的脸，然后开始琢磨他的生日礼物。
送什么呢。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没几天。
何以边翻相册边想。
得送点特别的，还不能让陆迟看出来。
两个人朝夕相处的，能有什么礼物是能瞒着送的。
挺难。
何以穿了衣服走出去，临走前给陆迟的手机充上电。
他又逛了逛这条古镇的老街，街上挺多画素描的人，还有一些卖丝巾的和小商品市场销售部。
何以不打算应付给陆迟一个礼物。
那太不配他对陆迟的喜欢。
何以又拍了很多照片，回到民宿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着紫。
看起来像是夕阳的光。
很漂亮。
何以拍了一张。
走回民宿了之后，发现陆迟已经醒了。
“你醒了。”何以说，“洗把脸吧，我们去找他们汇合。”
“好。”陆迟笑着说，“明明是陪你补觉，我睡的比你还多。”
“没事。”何以笑了笑，“你是小斑比嘛，小斑比都这样。”
“你还有别的小斑比？”陆迟笑着说，“我不高兴了。”
“省省。”何以乐了，“别演了，下面穿汉服的模特还没走完，要不要替你争取一个岗位。”
“不用了。”陆迟笑着说，“我怕我太帅了，传到微博上你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情敌，到时候老是瞎想就不好了。”
“神经病。”何以笑着说，“行了赶紧的吧。”
“好。”陆迟坐起来，走到卫生间里洗了脸，“你刚刚干嘛去了？”
“去随便逛逛。”何以说，“不然没事情干，微博懒得刷。”
“你可以看我啊。”陆迟把脸擦干了，“我睡觉的样子很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何以问。
“我妈妈说的。”陆迟说，“她说我睡觉的样子很漂亮，像小斑比。”
“我也觉得。”何以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往外走，“走吧，小斑比。”
找到李轩他们了之后，一群人吵着要回去玩桌游。
三国杀。
挺老的游戏了。
玩到天黑得彻底了，感觉到饿了才出去吃烤肉串。
吃到后来，郑祯提议把拍得最好看的照片发到群里，凑一个七宫格。
李轩发的是一张雨滴在叶子上的照片，赵孟的是茶点，郑祯拍了一张巷子深深，蒋绍抓住了绳子颤动的时刻，方岩则是湿了的裙裾拖在石子路上的照片。
何以发了一张石墙上的树影，陆迟发了一张石砖上的青苔。
发了朋友圈之后，何以挑了一张照片发给陆迟。
是他唱歌的时候拍的那张。
少年的侧脸和阴影映衬着发暗的叶。
漂亮的眉眼。
很好看。
“晚上去清吧吗？”李轩问，“我从来没去过。”
“成。”蒋绍说，“去呗，我看那边一条街都是酒吧。”
“我说的是清吧。”李轩说，“就喝喝酒聊聊天那种，酒吧没意思。”
“我都可以。”郑祯说，“只是我们一群男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让李轩把小姐姐请出来呗。”蒋绍说，“不是加了人家微信吗，请出来一起玩。”
“别搞得那么奇怪。”李轩乐了，“我们几个玩玩就够了。”
“同意。”方岩举了举手，“我们平丘三中男模团，七个人就足够了。”
陆迟看见照片以后笑着往后靠。
“你偷拍。”陆迟笑着对何以轻声说，“你犯规。”
“怎么就犯规了。”何以笑了笑，“你也不能拍吗？”
“你侵犯了我偷拍的权力。”陆迟笑着说，“我以为偷拍男朋友是我独属的爱好。”
“毛病。”何以说。
等到七点多一点，几个人就去找清吧。
挺好找的。
江边是酒吧，巷里是清吧。
几个人进去点了酒，就坐在长沙发上。
有骰子，有牌，有旋转的酒瓶。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好地方。
“就真心话吧。”蒋绍说，“大冒险有点过。”
“玩坐着不动的大冒险也可以。”李轩说，“就这么几个人，知根知底的，真心话能问出什么来，再说了，都是厚着脸皮做人，有什么关系。”
“都行。”陆迟说，“我都可以。”
“那开始吧。”郑祯开始转酒瓶，“我先开。”
转的时候，都盯得挺紧的。
转到了方岩。
“真心话。”方岩笑着说，“大冒险我难顶。”
“我来问我来问！”赵孟说，“刚开头就问个俗气一点的吧，喜欢的女孩子叫什么，哪个学校哪个班的？”
“张雅楠。”方岩笑着说，“我们学校三班的，学号是十八号，坐在第三排第五列。”
他太坦诚，以至于都没什么好起哄的。
“那你打算告白吗？”蒋绍问。
“不打算。”方岩摇摇头说，“不是所有感情都应该说出来的，不合适，就不说。”
下一个是何以。
“我大冒险吧。”何以笑了下，“但是得坐着不动。”
“抽牌吧。”郑祯拿起牌递给他，“抽一张。”
何以抽了一张。
是唱歌。
他的歌单乱七八糟，一下子不知道唱什么。
“唱你喜欢但是不拿手的。”陆迟笑着说，“你都听过我唱歌了，我也想听你唱。”
“那唱粤语吧。”何以调了歌单，“士多啤梨苹果橙。”
其他人安静下来，很有范的打开手机手电筒。
李轩拿了手机拍视频。
清吧里本来就有点黑，他们这桌就挺显眼。
基本都安静了一点。
何以没有清嗓，嗓子有点哑。
他跟着翻唱开始唱，粤语发音并不标准，但调子好听，随性的那种好听。
唱完了以后都鼓了掌。
还有几声口哨。
“好听吗？”何以靠过去问陆迟，“我第一次唱粤语。”
“你看这里的反应就知道了。”陆迟笑着说，“好听。”
“我只是更在乎你的看法一点。”何以说。
然后又玩了几轮，一直没轮到陆迟。
等快要十一点了，才第一次轮到陆迟。
从概率上来讲，也挺神奇。
“我真心话。”陆迟说，“大冒险不来玩。”
“你什么时候喜欢何以的。”蒋绍问，“我看出来之前吧，多早之前？”
“很早之前。”陆迟眯起眼睛想了想，“特别早。”
“有多早？”李轩笑着说，“你这可不行，这个回答太敷衍。”
“高一下学期吧。”陆迟说，“我第一次看见何以的时候。”
“我靠。”郑祯兴奋了，“还真有一见钟情这个桥段？”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陆迟笑了笑，“但是何以那会儿样子太好看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何以问，“我怎么没印象。”
“办公室里。”陆迟笑着说，“你那会儿做题认真得很，我看你十分钟了，头也没抬一下。”
“那你那会儿为什么不说呢？”何以继续问，“我一直以为我们第一次见是在操场上。”
“借用一下方岩的话。”陆迟笑着说，“那会儿我爸还没进去，我可能没那个能力保护好你，感情还没到合适的时间，不合适，就不说。”
“想得挺多。”何以笑了下，“行了，下一个吧。”
玩到快十二点了才回去。
“我发觉你其实挺敏感的。”何以拉着陆迟的手，“真的，你自己有没有感觉。”
“不太自信吧。”陆迟说，“毕竟我只是个阳光小斑比。”
“你不太相信我。”何以说，“怎么这事儿都没听你跟我讲过？”
“觉得这样你会想多吧。”陆迟说，“比如我这人不靠谱什么的。”
“所以说你敏感。”何以笑了下，“那你听好了，陆迟。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从第一次喜欢上你就觉得这辈子就是你了，我得对你好。”
第二天回去了之后，把行李什么的往房间里一放就往床上倒。
很累。
出去玩总是累的。
哪怕他们睡了挺久。
“我其实现在挺想带你回一下陆荣生家的。”陆迟说，“但是现在太晚了，我觉得你累。”
“还好。”何以说，“真的还行，没那么累，你老是提这事儿，我总觉得有点急，要真有事就现在回，没关系。”
“那现在回一下吧。”陆迟笑着说，“挺大的事，有点急。”
何以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
骑着摩托回了三里弄，现在已经很晚了，一只猫在弄堂口竖着尾巴盯着他们看。
“走吧。”陆迟停下了车，把头盔一摘，“下车吧。”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房子没人打扫，挺多灰，一进去就有点呛。
“其实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觉得既然定了，就带你见个人。”陆迟说，“一个我挺亲密的，也挺喜欢的人。”
“好。”虽然听着像鬼故事，但何以没说什么别的，“他人呢？”
“床底下。”陆迟说。
行呗，更像了。
陆迟从床底下扒出一个相框，进卫生间拿水洗干净了再出来。
“这我妈。”陆迟笑着说，“你们认识认识？”
“阿姨好。”何以看着相框笑着点了点头。
相框里的女人看着挺大方的，很漂亮，跟陆迟有几分像。
“直接叫妈吧。”陆迟笑着说，“别叫阿姨了。”
“我妈你不也叫阿姨吗？”何以也笑了。
“那不一样。”陆迟说，“你妈对你不好，我不喜欢她。我妈对我很好，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她。”
“把相册拿回去放起来吧。”何以改口道，“这里都是灰，妈待着太委屈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迟笑着说，“何以，谢谢你。”
“用不着谢。”何以说，“咱俩永远用不着。”
总是喜欢讲永远。
永远太远，谁都说不好能不能一起走到天光乍现。
但是何以是这样的人，你能相信他的永远，你也愿意跟他一直走，直到人潮尽头。
反正陆迟相信。
反正陆迟愿意。
回了家之后，就把陆迟妈妈的相框放在茶几上。
这儿他们经常坐，也能经常看见她。
对陆迟来说是个不小的安慰。
这么多年了，一直躲在床底下的怀念终于见了光。
“何以。”陆迟突然开口说，“我今天特别高兴。”
“嗯。”何以看了他一眼，“高兴就好。”
“真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陆迟笑着说，“开心到我恨不得把买来的套用掉十个八个的程度。”
“你这什么破比喻。”何以被逗笑了，“那你用一个我看看呗。”
“真的假的。”陆迟突然严肃起来。
“光说不练那是你。”何以说，“怎么，真的到了场上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