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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下楼的时候,陆迟在楼下等他。
路灯下,光里面。
边上都是树的阴影,还有化了一半的雪。
“晚上想吃什么?”陆迟看见他了就笑着跑了过来,“冷吗?我给你带了围巾,还带了一包小香肠,你饿了就可以先吃点。”
“你问题真多。”何以接过围巾笑了下,“赵孟说芝士火锅很好吃,要试试看吗?”
“好。”陆迟说,“反正我也还没吃。”
“干嘛不吃?”何以停下来看了看他,“以后不用等我一起,你先吃就行。”
“看情况。”陆迟说,“反正我现在想跟你一起吃,每顿饭都想,很想很想。”
“毛病。”何以看了他一会儿后继续走,把香肠丢给他,“你吃吧,我不能吃这种东西。”
“胃不舒服吗?”陆迟跟着说,“要吃点药吗?”
“不用。”何以说,“不是胃痛,是有人太蠢,气得头疼。”
“这叫恋爱中的蠢。”陆迟说,“你可不能嫌弃我,因为我估计得蠢一辈子。”
到了芝士火锅店,就坐下来叫了菜。
边吃菜边喝啤酒,店面不大,装修得很温馨,里面挺热的,何以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和围巾,露出里面的黑色毛线衣和衬衫外套。
“你怎么吃这么少?”何以边吃边问,“不合胃口吗?”
“其实我不怎么能吃芝士。”陆迟说,“对我来讲有点太甜了,我不是很能吃甜。”
“那你怎么不早说。”何以放下筷子,叫了一份炒饭。
“因为我觉得你听想吃的。”陆迟说。
“陆迟,你听着。”何以看着陆迟说,“你能将就我,我也能迁就你,没有你必须让着我的道理,何况只是一顿只是一顿芝士火锅。以后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直接说,我们是在谈恋爱,你又不是欠我的,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如果我很乐意呢。”陆迟笑了下,没忍住用手摸了一下何以的头发,“如果我就是想要迁就你,让你每天更喜欢我一点呢?我其实挺贪心的,想要你就非我不可了,就要我这个人了,除了我谁都不行了才好。”
“随你。”何以看着他,没躲开陆迟撩闲的手。
惯着他。
随便他开心。
何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没原则了。
大概从允许陆迟住他家里那天就已经挺没底线了。
婚前同居。
婚前性行为。
……
何以吃了一口年糕,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吃完了何以去付钱,出来的时候乍一接触室外的空气,觉得挺冷的。
陆迟拉住了何以的手,不肯放了。
“你手太冰了,松开。”何以甩了两下,没甩掉。
“不放。”陆迟说,“你手暖和。”
“我冷。”何以站在原地看着他,伸出右手比了三根手指,然后一根一根往下掰,“一,二,三。”
“暖和了。”陆迟牵着何以的手放进了自己口袋里,“走吧。”
“神经病。”何以没忍住笑了,“你是不是有病。”
“很难说。”陆迟说,“男朋友就在身边,得不了相思病。”
到家之前两个人一直在闲聊。
但真要问聊了什么,两个人谁也记不起来。
毕竟聊得漫无目的天马行空,自然回忆也无从下手。
进屋之后就开始洗漱。
何以一直没懂刷牙要站在边上看是个什么乐趣。
口吐白沫的样子很好看吗?
不见得吧。
但陆迟看得挺起劲的。
边看边说话,表演单口群像。
吐完最后一口之后,何以用水冲了冲脸,然后用毛巾把水擦干。
“等会百~万\小!说。”何以说,“洗漱完了就出来。”
“我能躺床上百~万\小!说吗?”陆迟说。
“不能。”何以说,“我不想让昨天的劣迹重演,你在桌上百~万\小!说,我搬到床上看。”
“行吧。”陆迟叹了口气,“我男朋友好狠的心。”
“那边灯光多亮。”何以笑了下,“你都不用担心近视。”
“我本来就有一点。”陆迟说,“五十度左右。”
“那你干嘛不戴眼镜?”何以问,“这样更伤眼,你现在肯定一百度了。”
“我爸不让。”陆迟说,“再说了,你见过哪个收保护费的还戴个眼镜啊,不满手花臂就不错了。”
何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乐了。
陆迟满手花臂。
但还是帅。
挺有意思的。
“我警告你,不准乱想啊。”陆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才花臂呢。”
“我没花臂。”何以说,“但我有文身。”
陆迟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着说:“何以同学,你怎么就那么缺那两块钱呢。”
“我觉得无所谓。”何以说,“文个身而已,我的皮肤又不值钱。”
“何以你也给我听着。”陆迟拉了一把何以,把他拽到床上坐着,“你可值钱了,你在我这最值钱了,你天下第一宇宙无敌噼里啪啦值钱。”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钱去的。”何以问。
“你知道文身多贵吗?”陆迟笑了笑,“对我们来讲,那是个奢侈品。”
“那我还奢侈了一把。”何以笑着说。
“文哪儿了?”陆迟问,“文了什么?”
“一串法文。”何以犹豫了一会儿说,“……文在腿根。”
“法文。”陆迟说,“文的什么意思?”
“toujours belle。”何以说,“always beautiful的意思。”
“永远美丽。”陆迟接道,“疼吗?”
“还行。”何以笑了下,“不算太疼。”
“好看吗?”陆迟问,但他很快改口道,“肯定好看。”
“挺好看的。”何以说,“不是花体,挺简单的字体,简单的好看。”
“在哪文的?”陆迟问。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何以有点嫌弃,但还是说了,“在顾礼角的小路里,挺好找的,店面很大,水泥装修风格,跟你和萧哥拍的第一张照的背景挺像的。”
“我就问问。”陆迟说,“看看是谁在我的花上扎了墨。”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陆迟还赖着不肯起。
何以觉得这人自从谈了恋爱就开始可劲儿烦,一天一个花样来烦人。
前天不肯睡,昨天追着问,今天不肯起。
跟楼上八岁小孩似的。
“爱起不起。”何以推开门去洗漱,“惯得你。”
没讨到早上一个亲吻的陆迟笑了下,起来穿衣服,然后跟着走到卫生间里看着何以。
他觉得何以实在是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腻。
怎么看都好看得要命。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去趟诊所。”陆迟说,“翰姐他们喊我去。”
“你去呗。”何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从来不提前报备的,都是临时说一句。”
“这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吗。”陆迟时刻把这事儿拎出来耳提面命,“现在我们是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关系了。”
“行吧。”何以一乐,“到时候你自己看情况去。”
“今天不能陪你下课了。”陆迟走到洗漱台前挤牙膏,“别惦记我,像我就打个电话,视频也行。”
何以直接忽略了这句话,往陆迟身后踹了一脚就往外走。
这臭不要脸的。
陆迟在里面开始笑,牙都没顾得上刷。
笑什么呢。
不知道。
但是就是心情好,看见他就心情好。
好得不得了。
“你笑什么呢。”蒋绍问。
“笑我男朋友。”陆迟说,“你这种没有男朋友的人不会懂。”
“神经病。”蒋绍乐了,“谁稀罕男朋友,你给我个女朋友害差不多。”
“话说回来了,送饼干那姑娘怎么样了?”陆迟问。
“别说了。”蒋绍叹了口气,“把我当移动零食库了,光拿零食不给反应。”
“那你还送呢?”陆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能有什么办法。”蒋绍撑在栏杆上,“我就是喜欢,就是想给她当移动零食库。”
“也是。”陆迟说,“厚着脸皮才能有男朋友,这点我挺有经验的,何以也是我厚着脸皮追回来的。”
“……说了我不要男朋友。”蒋绍无奈道。
“有什么可不要的。”李轩唯恐天下不乱地拿着何以桌子上的巧克力拍了张照发给陆迟,“女孩子送的你就收下呗,又没事,你送回去人家要不要面子了。”
“这话倒是真的。”赵孟点点头,“你可以不吃,但是最好收下,还回去真的不太给人面子。”
“你居然附和李轩了。”郑祯一脸稀奇,“看来还真的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那不一样。”赵孟说,“他是唯恐世界不乱,我是为了女孩尊严。”
“放你的狗屁。”李轩呸了一声,“来打一架吧。”
“老胡来了。”何以轻轻说了声。
李轩立马转过去坐下。
“今天老周来得挺早。”下课了之后方岩走过来说,“在看什么呢?”
“有人给我男朋友送了巧克力,而且是在我前面给我男朋友送了巧克力。”陆迟看着李轩发来的短信说,“我该怎么表现才能显得我既在乎他又不小气?”
“遵从你内心的选择。”蒋绍说,“打一顿送巧克力的人。”
“万一是个女孩子呢?”方岩开始分类讨论,“毕竟他们还是属于少数群体,女孩子送的可能性大一些。”
“那就恐吓她。”蒋绍说着就笑了。
方岩也开始笑。
“脑残。”陆迟乐了,“神他妈恐吓她。”
“我可以帮你制作恐吓信。”蒋绍举手说。
“我可以精神上支持你。”方岩转过去回了位子。
陆迟没理这俩缺德货,发了条信息给何以。
——单方面恋爱脑:男朋友,亲亲我吧
男朋友并不想亲你,甚至想骂你神经病。
何以收了手机,没回。
然后他忍不住朝着窗户的方向笑了笑。
神经病。
真的神经病。
但挺可爱的。
可爱的神经病。
回家再亲。
亲两下。
何以低头开始百~万\小!说,准备回去买本佛经。
“何以不回我。”陆迟说,“你懂这种男朋友不理你的感觉吗?”
“不懂。”蒋绍有点烦,“等会考数学我求求你放过我。”
“行吧。”陆迟说,“我快把初三的数学看完了,然后我就能学高一的了。”
“真强。”蒋绍来了兴趣,“你做题了没。”
“做了一些。”陆迟说,“就做了卷子,每册学完了就做卷子,但做的不多。”
“那也不错。”蒋绍说,“你都像个读书人了,感谢何以,感谢手拉手。”
“感谢男朋友。”陆迟笑着说。
——一般市民:周末去配眼镜吧
何以发了条信息过去。
陆迟没回,何以估计他是在百~万\小!说。
陆迟最近百~万\小!说明显用心了很多,估计是题目慢慢难起来了,也有压力了,不再像以前那么随便。
虽然也没有多随便。
还是挺认真的。
认真的样子还挺帅的。
陆迟收到消息之后回了一条“好”。
然后他拍了拍蒋绍的肩:“最后一节课我逃了,到时候你就说我胃不舒服。”
“你什么时候这么身娇体弱了?”蒋绍乐了,“行吧,你走吧。”
陆迟出了校门就拦了辆车。
“去顾礼角。”陆迟上车了以后说。
然后他发了条信息给何以。
——单方面恋爱脑:“我逃课了,就一节,诊所催我去。”
放学后何以去了后面的小吃街吃了一份炒面。
吃完了就去陈一诺家里补课。
“一诺今天不开心吗?”何以笑着问,“怎么了?”
“我好朋友不跟我好了。”陈一诺说,“因为张宇航喜欢我。”
“张宇航是谁?”何以问。
“田径队长,我好朋友喜欢他。”陈一诺说。
“我今天也不开心。”何以说。
“为什么?”陈一诺抬起头问。
“因为哥哥最喜欢的朋友不仅逃课了,还骗哥哥。”何以说,“他骗哥哥要去诊所,让哥哥很担心,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
陆迟推进玻璃门,里面机器运作的声音让他有点不舒服。
但他没表现出来,挺淡定的。
看起来像个老手。
耶。
“找谁?”其中一个文身师停了手里的活,沾了点颜料抬起头问。
“问一下,之前出钱找模特的文身师是哪位?”陆迟说。
“那多了。”那个人说,“Alicense,可可,江西和灰猪都花钱找了模特。”
“找谁?”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下来。
“Alicense。”那人继续低下头干活,机器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他找给模特文身的人。”
陆迟不知道“找谁”两个字是不是他们文身店的传统招呼方式。
他看向那个扎着长马尾的女人:“何以,你认识吗?”
“按道理我是不能告诉你模特是谁。”Alicense说,“他是你朋友吗?”
“男朋友。”陆迟说。
“你来闹事?”Alicense笑了下。
“我看着像?”陆迟也笑了,“我什么都没带手上。”
“但你看着挺能打的。”Alicense说,“那我知道你来干嘛的了,情侣文身。”
她走下来,坐在电脑边上开始挑字体:“要做什么?”
“这个。”陆迟打开手机,“我们加个微信,我把要做的字发给你。”
“行。”Alicense上楼拿手机,“你自己挑挑喜欢什么字体。”
Alicense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陆迟就觉得锁骨以下的地方隐隐作痛。
文身的时候有点疼。
锁骨以下的肉很薄一层,连着骨头,有点不好受。
“疼也别叫。”Alicense说,“我不喜欢听人叫唤。”
“没准备叫。”陆迟说。
“看你的表情没觉得。”Alicense没再说话,沾了沾颜料继续扎。
陆迟不太能忍疼,但他也没法在姑娘面前喊出来。
倒不是什么男人的自尊心,觉得掉份。
就是单纯觉得不太礼貌。
姑娘好好的在做自己的工作,你在她面前滋哇乱叫总有点不妥。
这串字母有点长。
文完了以后付了钱往外走,陆迟走到没人的地方狠狠蹦了两下,然后长舒一口气。
回家之后何以已经在家了。
“今天回来得挺晚。”何以说,“蛋炒饭可能有点凉了,你去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吧。”
“我先去洗个澡。”陆迟感觉文身的地方有点犯疼,而且他得把粘着的东西扯掉。
“行。”何以说,“你先去洗澡,我帮你热一下。”
脱完衣服,陆迟研究了一下自己右边锁骨下面的文身,觉得配上自己的身材还是很好看的。
他撕了那层东西以后,用纸巾擦干了渗出来的血迹,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唰的一声。
门被打开了。
浴室里开始蒸腾出白色的雾气。
何以走了进来。
“你是脑残吗。”何以的声音有点抖,“你文了什么?”
“Je t'aime ,éternellement。”陆迟笑着说,“我跟Alicense学了好久的读音。”
“什么意思?”何以走上前,摸了摸那块皮肤。
“法文。”陆迟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何以的侧脸,“我永远爱你,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