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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被这一记直球打得没脾气。
他最受不了这种不加掩饰的恃宠而骄。
扛不住。
难顶。
“我说了我信你。”何以说,“你不用这么表达我也信你。”
“我知道你信我。”陆迟笑了下,“但我不想你没有理由地相信我,我想你能因为我喜欢你的表现来相信我。”
“比如说甜言蜜语?”何以笑了笑。
“比如说时时刻刻想要你高兴的心。”陆迟说。
说得挺真诚的。
眼睛一直看着何以,没怎么动。
“睡吧。”何以说。
“好。”陆迟点点头,然后他又补充说,“再比如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没有理由的去做。”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雪还挺厚。
李轩挺兴奋地转过来:“听说了吗,春季球赛定的三月初,哇今年真是疯了,我们得光着膀子斗春寒了。”
“是你,不是我们。”赵孟小嘴一向叭叭得厉害,在让李轩吃瘪上当仁不让是称王,“我们会穿一件很帅的球衣,然后戴上束腰和绑带。”
“赵敏会来给我们加油吗?”郑祯扭过来挺兴奋,“她来的话我该穿什么衣服比较能突显我的帅气。”
“你不要拘泥于一个赵敏。”李轩恨铁不成钢,“你看我国大好河山,关中女将,江南美人,北平贵女,南疆苗女,哪个不好看,就你一天到晚赵敏赵敏。”
“关你屁事。”赵孟说,“人家好歹有个人可以说,你呢。”
“操打一架吧。”李轩边说边撸袖子,“来。”
“怕你哭。”赵孟喝了一口豆奶,“你看着太脆弱了。”
“认真的说,我们班能打的没有几个,我们仨,何以哥哥,还有谁?姜尚吗?”郑祯打断了他们。
“姜尚吧,我们五个,再加个韩河替补。”李轩把袖子拉回去,“差不多。”
“报给体委吧。”赵孟说,“可怜的体委,脚崴去了,准备了那么久的篮球没处打。”
“也不是太可怜。”郑祯憋着笑,“他可以近距离地观赏我们的英姿。”
“对。”李轩边在撕下来的草稿纸上写名字,边附和道,“我们遗世独立的英姿。”
“现在才二月初。”何以迟疑了一下,“不用这么急吧。”
“你这么想。”李轩叼着笔盖,声音含含糊糊的,“一个月四个星期,一个星期五天,二月还特别短,四个星期不到,日子很快的,一下子就过去。”
“是这个道理。”赵孟说,“所以还打一架吗?”
“来啊!”李轩把纸条传给体委,一拍桌子站起来,“打一架啊!”
“李轩你还挺行啊!”老蒋走了进来,“开学考要我给你看看你的物理几分吗?还想打架啊!”
“没。”李轩看了眼低头做题的赵孟,“……真没。”
“怂货。”陆迟笑了笑,“喜欢就去送呗。”
“说说容易。”蒋绍看着卷子说,“我真去了她不收怎么办。”
“那就回来呗。”陆迟说。
“……听起来真轻巧。”蒋绍叹了口气,“跟你这种直线思维动物讲不清楚。”
“本来就是很轻巧一件事,被你弄得复杂化了。”陆迟说,“我第一次找何以搭话的时候就是直接坐他后面。”
“回头试试。”蒋绍说,“看看会不会被打。”
“一定会的。”陆迟乐了,“毕竟你没有我这张让人心软的脸。”
“靠。”蒋绍也笑了,“怎么说话的。”
“说实话的。”陆迟低下头百~万\小!说,“我要学习了,不要打扰我。”
“你学到哪里了?”蒋绍问。
“初三了。”陆迟说。
“还挺不错。”蒋绍趴在桌子上说,“拉拉手对你来说挺有用的。”
“是啊。”陆迟叹了口气,也趴下来,“可惜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男朋友拉拉手。”
“很快的。”蒋绍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我刚刚帮你问过汨罗大帝了,他告诉我你很快就能收获一个叫何以的男朋友了。”
“拿来吧。”陆迟伸出手。
“什么?”蒋绍问。
“饼干啊。”陆迟说,“我帮你去送,靠窗第二个是吧,等着。”
“陆迟给一个女生送了一包饼干。”李轩说,“这丫搞什么,渣男。”
“怎么就渣男了。”何以乐了。
“一边跟你拉拉手,一边饼干送女友。”赵孟嚼着QQ糖说,“渣男。”
“你们俩戏真多。”郑祯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帮蒋绍送饼干吗,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李轩说,“陆迟观察小组都炸了,两个学姐吵着要退群,说陆迟小心肝不能谈恋爱,要谈只能跟姐姐谈。我都无语了,无语无语无语。”
“这还是你第一次手握第一线八卦没法分享吧。”赵孟乐着说。
“是啊。”李轩一脸苦大仇深,“我怕说了蒋绍跟我你死我活,我不想他英年早逝。”
“你还挺自信的。”郑祯说。
“社会主义文化自信。”何以插了一句。
“操。”李轩说了一声。
然后几个人开始狂笑。
笑容是会感染的,周围一圈也开始笑,然后全班都笑得停不下来。
挺神经病的。
不过习惯就好。
反正自从跟陆迟在一起之后,何以过的是挺神经病的。
挺不像他。
但也是他。
“听说五班疯了。”方岩跨坐在位子上看着陆迟的书,“陆迟也疯了。”
“怎么了?”蒋绍问。
“听说聚众狂笑呢。”方岩摇了摇手机,“把教导主任都给招来了。”
“怎么回事?”陆迟抬起头问。
“不知道,反正赵孟李轩郑祯还有你家何以被点名骂了,现在被叫在办公室教育呢。”
“何以大学霸应该是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吧。”蒋绍挺乐,“去不去看看。”
“要去你去。”方岩乐了,“我可不想被叫在办公室一起骂。”
“我去。”陆迟往后靠了一下,凳子抬起来半边,他举了举手,“我陪你去。”
“陪我去还是看学霸?”蒋绍说。
“看学霸。”陆迟转了转笔。
“干嘛这么小心?”陆迟笑着拍了拍蒋绍的肩,“不要扒着门框。”
“不然被发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起被骂。”蒋绍小声说,“就在这看吧,别浪。”
“没脑子的。”陆迟吹了声口哨,“看着点。”
他走了进去,手上拿着一本册子。
陆迟站在数学老师身边,正好正对着何以他们:“老师,我是八班的陆迟,我基础比较差,现在在重新学习初中的知识,想请问一下这题怎么写?”
数学老师开始研究题目,陆迟转过头用手冲蒋绍在裤子边比了个耶。
然后他转过来盯着何以看。
很好看。
被骂也好看。
低着头,乖乖的,手放在裤子两边。
抬起头了,眼神在到处乱看。
看见自己了。
看见自己了!
陆迟冲他笑了一下。
“所以这题的解法应该是分类讨论,当a=0的时候……”数学老师抬头看了眼陆迟,陆迟正好低下头看题,“这正好是一个一次方程……”
蒋绍在外面看得心服口服。
他只差给陆迟鼓了个掌。
“外面那个干嘛呢?”李轩看见蒋绍以后一直笑个不停,教导主任转过来看了一眼门外,“喜欢看是吧,喜欢看是吧!进来!一起啊!”
蒋绍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迟。
“陆迟!”教导主任喊,“你也过来!”
“我问题呢。”陆迟说,“数学题。”
“你问的什么?我也教数学,来问我。”教导主任说。
“初三的函数问题。”陆迟说。
“滚过来!”教导主任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一人一份检讨,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念,每份不少于一千五百字!”
“我就说吧。”方岩看着蒋绍乐,“去看热闹肯定要被连坐。”
“我是被蒋绍连坐的。”陆迟举了举手,“我也太难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蒋绍说,“李轩他笑屁啊笑,一千五百字我得写到什么时候啊,周末不用过了。”
“谁让你那么不机灵。”陆迟笑着说,“写呗。”
“你有学霸帮你。”蒋绍叹了口气,“你照着抄都没关系,我怎么办啊。”
“写呗。”陆迟说,“不然让你爸帮你。”
“我可不想死。”李轩还在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蒋绍那个表情,还找他,我死都不去。”
“所以你到底笑什么?”赵孟问。
“蒋绍实在太搞笑了。”李轩说,“我就能看见他的头,就一个头在那晃来晃去,笑死我了。”
其他人没忍住,也开始笑。
何以笑得挺厉害,他想到陆迟那会儿满脸的无辜就挺乐。
好无辜啊我们小斑比。
因为问的是初中题目被当做玩耍老师。
太惨了。
人间惨剧。
“行了我不想再写一份了。”郑祯乐完说,“差不多得了,别笑了。”
“行。”赵孟揉了揉脸,“哎呦我是真不行了,笑死我了。”
“一千五啊。”李轩笑完了开始愁,“我作文都是生拉硬扯的八百字,两个八百字我真写不完。”
“写吧。”赵孟说,“不写你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教导主任帮你写吧,下周还要念呢,那才是最丢人的。”
“那还是何以惨。”郑祯说,“年级第一刚刚报完何以的名字,何以就要开始念检讨,这下是真的要全校出名了。”
“我以为我们早就出名了。”何以笑着说,“平丘三中男模团,一千五的检讨难。”
几个人又开始乐。
“当代诗人。”李轩比了个拇指。
“带诗人。”何以笑着说。
放学了之后何以跟陆迟一道走的。
陆迟来五班门口站着等他。
“今天想怎么样?”何以笑着问,“来我们班干什么?”
“发挥一下我这张让人心软的脸的作用。”陆迟笑了下说,“顺便找你一起吃晚饭。”
“我没很多时间吃。”何以边拿书包边往外走,“要给一诺上课。”
“我知道。”陆迟跟在后面说,“和你一起吃个炒粉我也开心。”
“行。”何以说,“那晚上吃炒粉,河粉还是粉丝?”
“粉丝。”陆迟说,“夜宵吃河粉。”
“你挺有规划的还。”何以乐了。
“是啊。”陆迟点点头,“规划小达人。”
吃粉丝的时候陆迟挺安静的。
他几乎没怎么说话。
何以有点不习惯。
吃完了以后陆迟付了钱。
然后两个人一起往外走,陆迟一直陪他走到陈一诺家的楼下。
“你今天什么情况?”何以笑着问,“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刺激。”陆迟说,“我在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你的生活节奏和步调,然后试着融入进去,最后让我的存在成为你的一种习惯。”陆迟笑着说,“这样我对你而言,就跟你对我而言的意义一样了,我们彼此离不开。”
“陆迟。”何以看着他说,“小鹰还得学会离开母鹰呢。”
“但我这是在求偶。”陆迟说得理所当然,“孔雀还得展翅开屏呢。”
何以走了以后陆迟就去了诊所。
今天诊所挺忙的,陆迟搬了条凳子坐在于慎边上,看他给人看病。
诊所里总是有一股药味,陆迟闻得很习惯。
他挺喜欢这股味道的。
很安稳的感觉。
“你今天来得挺晚的。”等这波病人走了以后,于慎才有机会跟陆迟说话,“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陆迟说。
“还不错是怎么个不错法。”李翰探过来弹了一下于慎的头,“干嘛了呀?”
“学习和何以。”陆迟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我的生活组成。”
“行了行了。”于慎乐了,“等真的在一起了再说吧。”
“迟早得有这么一天。”陆迟说,“我能等下去。”
何以给陈一诺上课的时候一直有个电话打来。
何以把手机掐了静音以后继续上课。
课间的时候打开手机一看。
是何显宗。
也就是他爹。
何以背下了这个号码,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别接。
他看着手机,有点出神,然后发了条信息给赵丽芳。
——一般市民:何显宗联系我了,我不会走,你别怕
然后他关了手机,继续给陈一诺上课。
“你的脸色好差。”陈一诺看着他说。
“天气太冷了。”何以笑了笑,“一诺的脸也很白,特别好看。”
“哥哥别转移话题。”陈一诺说,“关心你的人看得出来。你不想讲也没事,我在呢。”
下课之后,何以就往楼下走。
陆迟站在楼下等他。
看见他的表情以后,陆迟愣了一下,然后在他身边陪着他走。
“回家吧。”他拎了拎手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两碗炒河粉,“去吃夜宵。”
何以应了一声,没说话。
到家了之后,何以抬头看着门口的赵丽芳。
“他给你打电话了?”赵丽芳问。
“嗯。”何以说,“有天晚上打来了,一个小时前又打来了。”
陆迟在后面很沉默,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这不是他能插足的话题。
起码现在的他不能。
“先进去吧。”何以说着开门,他已经没什么力气问赵丽芳怎么知道他的地址了,“外面冷,你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你别转移话题。”赵丽芳看了眼陆迟,“你怎么想的,不回去?你在逗我玩吗?”
“我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的,我养得起你,也养得活自己。”何以把外套脱了挂在玄关上,换了鞋往里走。
“那你是没体会过好的。”赵丽芳拉了他一把,“你必须回去。”
“我过去干什么?”何以问,“给他养老送终?”
“你去学东西。”赵丽芳很冷静,“何显宗的儿子跟赵丽芳的儿子是两个人,你知道为什么你叫何以不叫赵以王以吗?因为何以才是何显宗的儿子,才能拿到他的一切好处,他们那些人才会把你当个人看。”
“我不需要。”何以看着她,“你需要吗?”
“你会需要的。”赵丽芳说,“你说你不需要,只是你还没到需要的时候。”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何以说。
“你们住一起?”赵丽芳话题转得很快。
“不关你事。”何以站了起来,“先回去吧,我送你下去。”
“用不着。”赵丽芳扯着嘴笑了下,“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话说在前头,他是真想要你回去,你要死撑着不回去,他没耐心了,你也就得倒霉一段时间了。”
“我坦坦荡荡。”何以说。
“真的吗?”赵丽芳笑着看了眼陆迟,“那他呢?”
“我不会是他的软肋。”陆迟站了起来,“我就是他的坦荡。”
何以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赵丽芳走了之后,陆迟才坐下。
他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
“还吃吗?”陆迟问,“可能有点凉了。”
“没事。”何以笑了下说,“热一下就行。”
“不想笑就不勉强自己笑。”陆迟坐着看他,“在我这你不用演,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过来。”何以开口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没有理由的去做吗?”何以抬起头,看着陆迟说。
“嗯。”陆迟轻声应了一声。
“那你把头低点。”何以看着他,“一秒钟,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