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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愣了一下,没说话。
陆迟也不说话,陪他一起躺着。
躺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
“你的。”何以看了眼陆迟,“我的手机一直静音处理。”
“哦。”陆迟应了一声,坐起来拿出手机,“喂。”
“你们是准备吃了晚饭再来吗?”蒋绍在电话那边说,“操,李轩你他妈偷袭!”
“行,我们马上来。”陆迟看了眼边上,“已经在新安街这里了。”
“快点儿的。”方岩凑过来说了一句,“随我们征战四方。”
“走吧。”何以站了起来,“他们应该等得挺久了。”
“走。”陆迟说。
银泰广场挺多人的。
反正何以他们到了的时候,花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找到打得正火热的一堆人。
他们几个看见了何以陆迟就开始狂笑。
笑得不要命。
还有人在抹眼泪。
“你俩这是,cos雪娃娃?”赵孟笑够了开口说,“头上一圈白,衣服上全是雪。”
“不可爱吗?”陆迟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何以,“操,忘记掸掉雪了。”
何以看着他,没好意思说说他那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忘记这回事。
这太丢人了。
显得何小少爷多没见识。
但他不说,陆迟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乐得不行,附在何以耳边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照顾不周,请多关照。”
何以半天没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团雪,朝陆迟脑门上砸去。
这一下引发了战火。
原本休战的一群纷纷捡起雪开始互相扔。
李轩的雪球砸到了蒋绍的后腰,蒋绍正忙着弯腰捡雪去扔郑祯,赵孟一个泰山压顶把方岩按在雪里,郑祯拿雪一石二鸟,砸了赵孟还带底下的方岩。
何以站在石碑边上拿石碑上的雪砸陆迟,陆迟干脆坐在地上拿雪扔何以。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他们这堆玩得太厉害,身边也有一些人开始加入进来。
大概十来个人在打雪仗,架势跟打群架有得一拼,关键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在狂笑,也不知道浑身上下白成这样能有什么可乐的。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筋疲力竭。
“太累了。”郑祯靠在赵孟肚子上,躺着看天,“我以后再也不打雪仗了,累死我了。”
“我也累。”方岩举了举手,“今天我承伤最高,谁有我惨,直接被压在雪里揍。”
“都别说,我手已经麻了。”蒋绍把手往赵孟衣服里塞,“太冷了。”
“我快热死了。”赵孟已经脱了一件外套,“你们还往我身上靠。”
“给个位子。”李轩走过来,“那边在拍文艺片,我有点扛不住,难顶,给个位子我也要靠。”
在拍文艺片的两个人其实什么也没做。
陆迟弯腰低头抖了几下脑袋,把雪给抖掉,然后把何以的衣服掸了掸雪。
何以看了眼周围的人和远方紫色的天,然后笑着对陆迟说:“好久没玩这么疯了。”
“是啊。”陆迟说,“我上次这么玩还是小学春游的时候。”
“春游。”何以笑了下,“好玩吗,我没参加过。”
“一般。”陆迟说,“吃吃东西走走路,坐下来唱唱歌跳跳舞。”
“挺有意思的。”何以说。
“如果能和你一起去当然有意思。”陆迟说。
“没什么意思。”何以笑了笑,“你应该感觉出来了吧,我挺无趣一个人。”
“你存在本身就很有趣了。”陆迟说。
“听着像在骂我。”何以乐了。
“不是。”陆迟笑了下说,“少见地抒发一下真心。”
“真心收好吧。”何以往他们那一堆那里走,“别随便抒发了。”
“那晚了。”陆迟小跑两步跟他并肩,“真心已经给出去了,而且对方挺小气的,拿不回来。”
“晚饭怎么说?”赵孟看见何以过来了问,“去吃烤肉吧。”
“哪家?”何以问。
“韩公馆。”赵孟说,“他们家的芝士年糕绝了,年糕里面芝士夹心,我真的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芝士年糕。”
“行吧。”何以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谁没法去?”
“都能去。”方岩说,“这个时间又不用拜年,家里谁也没有那么变态,这个日子不让跟朋友出去。”
“那行。”何以看了看手机,“四点半了,我们一,二,三……七个人,分两辆车走,陆迟你跟蒋绍方岩一起,我和赵孟郑祯一道。”
“那我呢?”李轩问。
“当然跟我们一起。”何以说,“多讲一个你太变扭了,我以为你会有理科生的自觉。”
“我不。”李轩说,“我要跟陆迟他们一起。”
“随你。”何以看了他一眼,“等会见。”
“回见。”蒋绍说了一声,勾起陆迟的脖子往前走,“别不乐意了,咱们多久没聚聚了,跟我们一辆车别不情愿嘛。”
“没不情愿。”陆迟乐了,蒋绍见状把手肘勾得更紧,陆迟被勾得一个踉跄,“……现在不情愿了。”
路上何以他们挺安稳的。
郑祯在跟何以讲自己期末以后回家多惨,赵孟在跟司机师傅唠嗑他家孩子不好好读书,何以边看手机边听故事,全当小品演员在讲相声。
陆迟这边就不太一样。
李轩有这个本事,能把一辆车变成他的单人脱口秀场。
“陆迟我跟你说。”李轩坐在后面扒着铁栏杆说,“我们何以,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大家闺秀,起码也是小家碧玉,养到现在这么大了就这么被你拐跑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们?”
“这顿我请。”陆迟看着手机接得很自然。
“一顿饭就想收买我?”李轩继续说,“做梦。”
“那你想怎么样?”陆迟放下手机乐了,“据我所知他的人身自由应该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不一样。”李轩说,“我们怎么说也是你婆家人。”
陆迟偏过头无声地笑了半天,蒋绍跟方岩干脆不收敛了,在李轩边上一左一右狂笑得像两个捧眼。
“行吧。”陆迟付了车费下车,“把蒋绍和方岩抵给你们了。”
“据我说知我的人身自由应该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吧。”蒋绍在位子上等着下车。
“现在起不在了。”李轩转过头说得挺认真,“你已经被陆迟抵给我了。”
“滚。”蒋绍说了一句,“让方岩给你做丫鬟。”
“你也滚。”方岩关了车门,“你们俩二货就在车上演甜蜜蜜吧。”
人到齐了之后,赵孟挺豪迈地喊了一声:“B15那张大桌子没人吧?”
“没。”门口的员工朝对讲机说了一声,“B15七位客人往里带!”
“他数学比你好。”陆迟跟在何以边上说,“他一眼能看出有七个人,你还要数数。”
何以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
毕竟跟得上神经病的脑回路,还是跟不上神经病的脑回路,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词。
坐下来点菜的时候基本就是一片混乱。
点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菜。
等上菜了之后才开始你推我去地推卸责任,然后等烤盘热了以后开始一顿狂吃。
吃的时候根本没管什么谦让的美德,基本烤盘上的东西一熟,就有四五双筷子伸过去在边上跃跃欲试。
“完蛋了。”郑祯说,“我感觉这大肠还没熟。”
“谁让你夹得那么快。”蒋绍没抢到大肠,闻言乐了,“吱嘎吱嘎嚼半天还不吐出来,非要吃掉。”
“那能一样吗?”郑祯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胜利时刻,我得留下来珍藏。”
“毛病。”方岩笑着说,“我夹到了两块熟的,耶。”
“我靠。”赵孟喊了一声,“怎么没有奶油小馒头了。”
“你还点啊。”方岩有点佩服。
“没撑死之前,我都要吃。”赵孟说,“原则问题,不容小觑。”
“好了好了,都看过来。这餐饭,我们首先要感谢的是老天。”李轩端起一瓶江小白,“是它给予了我们这场雪,好让我们起了成团之后最大的内讧。”
“成什么团?”陆迟问。
“平丘三中男模团。”赵孟说,“贴吧加精贴,必须有排面。”
陆迟挺乐,拿起面前的江小白也举起来:“为了男模团,干杯!”
“干杯!”
“干杯!”
到后来一群人都喝得都有多了。
郑祯把蛋液当南瓜汤喝了三口的事被翻来覆去提,最后郑祯自己主动灌了一瓶啤才消停。
陆迟越喝脸越白,看着何以笑。
“笑什么?”何以问。
“就想笑。”陆迟说,“看见你了就想笑。”
“听着挺变扭的。”何以笑了一下,“有点欠。”
“欠就欠吧。”陆迟喝了点水,“我吃得好撑,刚刚点了十盘肉吧,都吃完了?”
“吃完了。”何以说,“你少算了烤肠。”
“大肠还是香肠?”陆迟问,“不行,我洗把脸,真有点晕。”
“都少算了。”何以往年上偏了一下,“你去,人有点多,你看着点路。”
“行。”陆迟笑了下,“我很快回。”
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平摊了钱。
何以付的总账。
毕竟一群少年,谁请客都少了那么点意思,没有聚餐的感觉。
“早点回。”何以说了一声,跟陆迟打车走了。
其他人也各自打车回家。
“回去你先洗澡我先洗澡?”何以问。
“你先洗吧。”陆迟看着手机说,亮光把他的脸照得很好看,在车窗上印了一个影子,“我回去先看会手机。”
“行。”何以说了一声,“我也有点撑,吃得太多了。”
“其实那盘虾片不该点,又贵又难吃。”陆迟说。
“但是芝士年糕很好吃。”何以说,“真的很好吃。”
“对。”陆迟点点头,“真的好吃。”
拧开门,在门口换了拖鞋。
何以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陆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能听见一些细微的水声。
喝完酒以后觉得挺困的。
一喝酒就犯困,陆迟这毛病被陆荣生说过好几次。
但他一直改不过来。
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
陆迟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听水声。
何以洗澡的时候唱了歌。
唱的Rooftop,他唯一会的一首韩文歌。
歌手不是很出名,是一个乐团,但不是唱跳团体。
何以还挺喜欢他们的。
唱歌唱累了就把头靠在墙壁上,让水流流过头发,再顺着身体弧度往下。
很舒服。
很轻松的感觉。
像是疲惫一天后的休息。
虽然一整天也没干什么,但是一早上的脑力运动和一下午的体力运动也让人累得够呛。
何以擦了点洗发液,把头发冲干净以后就穿了衣服走出去。
“你来洗吧。”何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迟,“今天早点睡吧,小说明天再看。”
“拉我。”陆迟说。
“什么?”何以在擦头发没听清。
“拉我一把。”陆迟闭着眼睛伸出手,“我起不来了。”
何以有点没话说。
他把毛巾盖在头发上,然后伸出手拉着陆迟的右手。
一。
二。
三。
使劲。
没拉动。
“你神经病啊。”何以笑着骂了一句,“赶紧滚起来。”
“再拉一次。”陆迟继续闭着眼睛,“我保证起来。”
“行。”何以用力拉了一下。
这次陆迟很顺从地站了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顺从了,何以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用的力太大以至于往后退了一步。
陆迟和他的距离很近。
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陆迟睁开了眼睛。
“你抓到我了。”陆迟微微低头笑着对他说。
何以没说话。
他已经分不清僵硬住脑袋的是酒精还是陆迟。
“去洗澡。”过了一会儿,何以往边上走了一步,给陆迟让出了路,“洗完早点睡。”
“你已经说过了。”陆迟笑着说。
“再说一遍。”何以拿起吹风机,“晚安。”
“晚安。”陆迟说,“吹干了再睡。”
“好。”何以说。
陆迟洗澡的时候挺安静的。
他沉默地上完沐浴露,沉默的冲完澡,然后跳了一下。
这个动作挺危险的,但他做得挺随意,有种随性的好看。
耶!
陆迟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今天跟何以的近距离接触达成!
有这么近!
耶!
陆迟对着镜子笑了笑,拿浴巾擦干了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何以已经躺下睡了。
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陆迟站在边上看了他很久,最后抿了抿嘴,走到他旁边看着他。
“晚安。”他轻声说。
然后他带着沉默的克制走回地铺,躺下来睡了。
梦里梦见了一团史莱姆一样的紫色团团。
摸起来很弹。
颜色像昨天傍晚的天。
陆迟梦见自己躺在上面,躺得很舒服。
整个世界都是史莱姆做的,就只有他的这个角落还有一丝空隙留存。
挺神奇的梦。
醒来的时候何以已经起了。
在百~万\小!说。
光照在他脸上,有点雪色和日光相称的感觉。
很好看。
陆迟看了一会儿,笑了下,才假装刚刚起床:“早。”
“早。”何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早饭还没买,想吃什么?”
“蛋卷吧。”陆迟说,“家里还有鸡蛋和面粉,我做给你吃好了。”
“行。”何以笑了下,“冲鸭。”
“你还会冲鸭。”陆迟一下子挺乐,“我洗漱完就去做。”
“快吗?”何以问。
“拌个面粉鸡蛋的事,能有多慢。”陆迟笑着说。
“也是。”何以点点头,“那你去吧,小心点别被油溅到了。”
“你在这坐着。”陆迟往外走。
“我去买豆浆油条。”何以穿了外套往外走,“光吃蛋饼得渴死。”
“喝水啊。”陆迟说。
“吃饭不喝水。”何以边穿鞋边说,“你不是号称保温杯里放枸杞吗,这都不知道?”
“我那叫养生不叫事精。”陆迟乐了一会儿,“行吧你去吧,你回来了我估计就做好了。”
“拜拜。”何以走前说了声。
“拜拜鸭。”陆迟说。
蛋饼只要往面粉里加鸡蛋就行。
最后做成的混往锅里一铺,熟了以后颠出来就好。
做得又快又方便。
陆迟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这么给自己做早饭吃。
味道还挺不错的,怎么做都错不了。
何以回来的时候陆迟已经颠好了四个饼。
何以拿回了两根油条和两碗豆浆。
陆迟喝豆浆喜欢机磨的,但何以喜欢手工榨的。
吃完了早饭就开始百~万\小!说。
陆迟已经看到初二上学期的数学了。
这个速度可以说很快了。
如果按照陆迟初二的德行,大概他会跑到初中去喊“老子两个星期就学完了你们一年的内容”。
但今时不同往日,陆迟自认已经长大了,还有了心上人,为人处世得成熟点,这才收敛了情绪把所有的呐喊留在心里面。
他不会说出来。
何以自然不知道陆迟内心的千回百转。
他在做难题的时候一直很专心,连放鞭炮的声音都当听不见。
赵孟以前说何以一旦沉下心来就跟活在梦里一样。
何以挺赞同的。
他很喜欢自己这个特点。
沉,静。
这让他能在学霸堆里做佼佼者,让他抓稳了往上爬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