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丧心病狂的瓜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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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付小羽勉强扶着墙壁,可是渐渐腿也站不住了,只能整个身子往下滑,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瓷砖是冰凉的,付小羽用手捂住小腹,他总是提前打针,所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可怕的感觉,生、殖腔的绞痛剧烈到像是在对着他嘶吼。

    他先是用手按小腹,可是紧接着却不得不用手狠狠掐着那里的皮肉来转移那种痛苦。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仅剩下的感觉就是恐惧。

    他好想要一个Alpha把他摁在地上贯、穿。

    这个念头,让他恐惧得浑身发抖。

    如何应对期,是每一个Omega在分化后都必须要非常认真地学习的知识。

    身为Omega,意味着要比Alpha和Beta面对着一个更加诡谲的世界。

    他们必须要更加谨慎、更小心,因为任何一次发、情期处理失误,都有可能导致人生彻底失控。

    某种意义上来讲,Omega天生比Alpha成熟,因为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用更本能的方式去明白了一个真理——

    欲望是危险的。

    付小羽不允许自己失控。

    大学时他修过一门风险管控的课程,很轻松地拿了A+。

    他以同样强硬地姿态管控发、情风险,他每周健身三四次,一个月去检查一次和腺体,保持健康的体魄意味着他的发、情期非常稳定可控;去娱乐场所时永远随身带着护颈;

    他冰箱里始终储存着三种强度的抑制剂,最低的那种可以让他居家休息,最强效的那种甚至可以让他短时间内保持着平时的状态去工作一会儿。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做一个优秀的、能够自控的Omega,却还是要面对这件事。

    是因为感冒吗?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到天衣无缝。

    付小羽跪在地上,那一瞬间,他恨自己的无用,恨到咬牙切齿。

    可是太过强烈的情、欲燃烧着,好像是在用脆弱的肉身孕育着一轮烈日。

    撑不住了。

    真的不行了。

    付小羽把脸贴在冰冷的隔间墙板上,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络人列表,忽然感觉好绝望。

    满满当当的列表,满满当当的陌生人——

    生意伙伴、下属、其他公司的商务、他的工作助理。

    他生活在离家很远的大都市里,他的生活圈子充斥着工作范围中的人际关系,他不能打给这些人,告诉这些人“他了”。

    他的朋友其实只有韩江阙,他能找的也只有韩江阙。

    付小羽的手指甚至已经按在“韩江阙”的名字上,他明明忍耐着强烈的痛苦,可是却很久都没有拨出去。

    下一秒,他手指往下滑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许嘉乐……我现在在地下一楼的卫生间里。”

    付小羽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无助淹没了他。

    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颤颤的、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我、我发、情了,你能来一下吗?”

    人没办法解释自己每一个当下的选择。

    付小羽也不能。无论是任何一种理性的逻辑出发,他知道自己都不应该选择向许嘉乐求救。

    但是另一方面,当他把灵魂放空,以更高一个维度、以上帝角度俯视自己,有些东西才会变得清晰。

    一个Omega发、情了。

    Omega心里清楚地知道,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一场突然的性、事。

    他的面前有两个Alpha可以求助:

    一个是相识十年的朋友,是曾经喜欢的人,亲近程度10;

    一个是相识不到半年的工作伙伴,他们争吵过好几次,关系一般,只是因为酒醉产生过一次暧昧交集,亲近程度1;

    但是Omega选择了后者。

    所以问题的本质其实很简单,和逻辑无关,只关乎生物的本能,关乎荷尔蒙流淌的方向。

    如果真的是阴差阳错、上天注定今天他必须要做、爱。

    付小羽想,他会选择自己清晨绮梦中的那个人。

    ……

    停车场里。

    “韩江阙,你干嘛?”

    卓远迅速地冷静下来,故作惊讶地问。

    韩江阙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转过身看着卓远,拳头仍旧是紧握着的。

    卓远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但是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看到这辆车轮胎有点问题,文珂又那么不舒服,想赶紧帮忙送他去医院,这有什么错吗?你怎么随便就在大学里动手打人?看来你还是和高中时一样,是个暴力分子啊——”

    “卓远,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帮忙。”

    文珂咬紧牙说。

    他刚刚松了口气,可是肚子里面却实在折腾得他不得安宁,只能虚弱地转头看向韩江阙:“韩小阙,我、我肚子疼……”

    “我知道。”

    韩江阙顾不上去看卓远,径自往文珂这边走了过来,本来挡在他们中间的几个Alpha顿时吓得纷纷退开,他们显然并不想成为下一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让我看看,小珂。”韩江阙把文珂紧紧地抱住了,他直到这时候才松开拳头,一边用手掌捂住Omega的肚子笨拙地摩挲着,一边对蒋潮说:“去开车。”

    蒋潮马上走到奥迪车边,可是刚打开车门,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转头低声说:“轮胎被人扎瘪了。”

    韩江阙的眼睛像利剑一样看向了卓远,他现在暂时不能理清头绪,可是他本能地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卓远不由紧张了一下,但是想到他已经吩咐过下药的人要把矿泉水瓶收走,不可能有什么实证残留,他又勉强安定了下来,耸了耸肩说:“干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可没做什么,你可别冤枉人。毕竟再怎么说,之前,我也是文珂丈夫,关心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他说话时看着文珂。

    Omega环着韩江阙的脖子,把脸蜷缩进了韩江阙颈窝,小声说:“韩江阙,我还是疼,想去医院看看。”

    韩江阙顾不上搭理卓远,也低头道:“我知道,没事,我的车停在外面,我抱你过去。”

    他们俩在说话,所以都没有理卓远。

    文珂虽然还是痛得脸色苍白,可是眼睛里却仿佛放着光,对着韩江阙很小声地说着悄悄话,拉着Alpha的手牢牢地放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像是在撒娇。

    卓远死死地盯着文珂。

    文珂没有环着他的脖子撒娇过。

    这么可爱的样子,他从来没有看到过。

    卓远忽然想起文珂在演讲时说的那些话,有时候他宁可文珂怨怼、恨他,也不希望文珂就只是那么淡淡地形容他们的婚姻——

    只是没有爱情而已。

    十年了,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他看着文珂,那一秒忽然有种强烈的嫉妒泛上了心头,强烈到他真的完全忘记了自己设计的布局,强烈到那一瞬间,他委屈到想要流泪。

    “文珂,我只是想关心你。”

    卓远又重复了一遍,那一瞬间,他自己也相信了这句话。

    他想标记这个Omega,不仅是得到文珂,也是因为他想要对他好。

    文珂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只是很冷淡地一眼,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好像扫过一个保险杆、一个垃圾桶没什么两样。

    韩江阙直接把文珂横着抱了起来,寒着脸对卓远道:“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捣鬼,卓远。无论是什么把戏,我今天没有查出来,以后也会查出来。就像十年前的事一样,你不要以为你能逃得掉。”

    卓远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哑声说:“你什么意思?”

    韩江阙的眼神深沉而冰冷,卓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浸了冰水一样,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又问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韩江阙却不回答了,他抱着文珂一步步往停车场外走去。

    蒋潮走了两步,又转头死死地盯了卓远一眼,才跟着韩江阙离开了。

    ……

    许嘉乐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发、情这件事本身让他震惊,他谈过许多次恋爱,应付起Omega的发、情期称得上得心应手。

    他吃惊的是——

    第一,t付小羽为什么会在外面发、情,这不是一个刚刚分化的十二三岁的Omega,这是个25岁的成熟Omega,不该这么鲁莽。

    第二,t付小羽为什么会找他?

    事情紧急,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快步往地下一楼跑,但是脑子里却很混乱。

    地下的Omega卫生间处于一个小角落,很偏僻、所以也没什么人在。

    但是许嘉乐进去之前还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很机灵地从另一侧储物台上把“打扫中,禁止入内”的牌子拿了下来摆在Omega卫生间外面,之后才走了进去。

    许嘉乐很谨慎,没有直接喊付小羽的名字,而是顺着一排隔间往里走,一间一间地敲门。

    直到敲到第三间时,才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是、是我……”

    “开门。”

    许嘉乐沉声说。

    里面的人很快就为他打开了门,许嘉乐刚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一个发烫的身体跌进了他的怀里——

    太香了。

    那股甜腻到了极致的大岩桐信息素味道,他当然记得。

    只是比上一次醉酒时,因为发、情而浓烈了十倍不止,甜到深处甚至有些腥气。

    对于Alpha来说,这种味道几乎是Omega身上的肉香味。

    “许嘉乐……”

    付小羽说:“我、我发、情了。”

    他在许嘉乐怀里,那股清爽的薄荷信息素香气,此时仿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几乎是瞬间就抛弃了所有的矜持,紧紧地抱着许嘉乐,恐慌地重复着:“我发、情了。”

    许嘉乐不由皱了皱眉,他没有推开付小羽,但是身体往后倾、保持了一点距离,低声说:“别动。”

    他很熟练,一手搂住Omega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往后探,像是抓动物幼崽的后脖颈一样,用手指又准又狠地按了一下付小羽的腺体部位。

    那里是Omega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更何况是在。

    平时高傲的Omega顿时像奶猫一样惊慌地叫了一声,浑身都在应激一样打颤。

    被Alpha触碰那里让他恐惧极了,可是身体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像是触电一样,他快要融化在许嘉乐怀里了。

    “怎么这么厉害?”

    许嘉乐只一摸,就感觉事态严重。

    Omega脖子后面的皮肤像是揣了个小桃核一样,才刚发、情腺体就肿胀到这样,这种情况不可能靠自己撑过去。

    “付小羽,看着我。”

    许嘉乐严肃地说。

    他把付小羽的下巴托起来,两人终于对视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没见过这样的付小羽。

    湿漉漉的付小羽。

    他的肌肤像是雨落前的云朵,吸满了水蒸气,所以绵软又潮湿。

    汗珠挂在Omega纤细的眉尾,猫一样圆圆的眼睛因为恐慌而睁大,可是却更显出朦胧的瞳孔里湿润的情、欲。

    恐惧使他更妩媚了。

    许嘉乐不得不清了下嗓子,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听得见我说话吗?”

    付小羽很乖地点了点头,他听得见。

    “现在是什么感觉?”

    “疼……”付小羽喃喃地说,低头又摁住了自己的小腹:“里面还热、痒。”

    他说着,灼烧一般的痛苦使他不得不再次努力挨近许嘉乐。那种距离是不够的,是不够的,他想要把自己整个身子都钻进薄荷味的许嘉乐身体里。

    可是许嘉乐又把他抓了出来,对着他冷静地说:“看着我。”

    “付小羽,我会先吻你一下,别害怕,别想太多。你马上会感觉稍稍舒服一点——”

    好。

    付小羽想,闭上眼睛努力仰起头。

    付小羽很高挑,但仍然比许嘉乐矮上好几厘米,Alpha侧过头,尽量保持着一种医护人员一般的专业性,

    许嘉乐知道,Alpha的拥抱和信息素,对于缓解这种发、情期的灼热感是很有用的。有些Omega到了发、情期尾声,甚至可以只用一些亲吻度过一天。

    许嘉乐很努力地想把自己看作一筒抑制剂,无关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是抑制剂。

    可是当他托着付小羽的下巴吻上去时,他的心里忽然猛地颤了一下。

    他马上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没接过吻的Omega。

    “付小羽,”他不得不退开一点,叹了口气:“你要用鼻子呼吸,不要咬我的舌头”

    Omega马上睁开了眼睛,笨拙地道歉:“对不起。”

    许嘉乐忽然感到警惕。

    没接过吻的人是不可能有性、经验的。这意味着,他怀中的Omega没有经历过临时标记,没有和Alpha上过床。

    许嘉乐身上Alpha的本能地使他感到兴奋,但是同时又为这种兴奋感到警惕。

    帮一个处O缓解发、情,长远来看,必然会把他扯进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里,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无数变数。

    这是一种只有身经百战的Alpha才能有的报警系统。

    这个吻结束,许嘉乐缓缓把付小羽推了开来。

    Omega的双眼雾蒙蒙地望着许嘉乐,卸除了所有往日的高傲时,他看起来软绵绵的。

    付小羽真的是一个非常迷人的美人。

    许嘉乐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好些了吗?”

    “好、好一点。”

    付小羽靠在墙壁上喘息着,这是他第一次和Alpha接吻,他二十五岁了,这是第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涨涨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可是紧接着焦灼的痛苦再次主宰了他,他小声说:“可是还是……”

    “听我说,”许嘉乐打断了他,低头看了看表,说道:“我在这里会让你更难控制自己,所以等下我会退出去关上门。然后打电话给你叫救护车,最多二十分钟应该就可以有医护人员赶到了。付小羽,从现在开始二十分钟,只要忍二十分钟,好不好?”

    “不……”

    付小羽马上又恐惧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站直身子抱住许嘉乐,可是仍然被推开了。

    “我就在门外打电话给医院。”许嘉乐很冷静地退开了一步,然后很强硬地把隔间的门拉上了。

    付小羽浑身都在颤抖,他像是被关在衣柜里的猫,绝望地扒着门锁,但是外面被许嘉乐卡住了门,怎么拉也拉不开。

    隔着门,Alpha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话,付小羽,你能听到我的声音的,我在打电话。”

    “不要……”

    付小羽靠着门滑到了地上,他知道许嘉乐做的没什么错。

    可是那一瞬间,他心里的绝望像是超越了肉体的痛苦。

    即使是发、情了,他也是没有魅力的。

    每个人都拒绝他,是不是因为他真的不可爱。

    许嘉乐强行握着门把手,他也很着急,只能迅速地拨打着急救电话。

    里面传来询问声:您好,这便是急救台,请问是否需要帮助?

    许嘉乐低声说:“你好,我这边有一个Omega急性发/情很严重,需要救助。”

    里面的人问:请提供你的地址。

    许嘉乐清了清嗓子,他正要报出地址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话语。

    隔着一道门,他听到里面传来了——

    很轻很轻的抽泣声。

    “许嘉乐……”

    “你帮帮我,我好难受。”

    Omega很小声地哭了:“求求你,帮我。”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催促着:喂?先生?请提供你的地址。

    许嘉乐却忽然失声了。

    人的大脑可以在一秒钟发生了一场壁垒分明的惨烈大战。

    许嘉乐知道自己是对的,他此时做的每一件事,逻辑上、程序上,理智来看都没错。

    可是他满脑子,都是Omega缩在小小的隔间里掉眼泪的样子。

    别做傻事。操,别做傻事。

    许嘉乐在脑中再次恨恨地强调着。

    可是下一秒,他却对电话里说:“不用了。”

    他顿了顿:“我们自己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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