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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东进手里的短剑随着史仁一声暴喝而悬停在牛三儿的喉结上。七星宝剑的剑尖儿上带着血,只要再深入哪怕是一寸,牛三儿就会当场死亡。
柴东进质问牛三儿:“你为什么不躲?”
“我想躲,但……“牛三儿脸色煞白,神态极为狼狈恐惧,“但是我躲不开。”
柴东进抓起牛三儿的手臂,他声嘶力竭。“胡扯!你是装的,一定是装的。你的内力呢?你的元气呢?你就是牛三木。你不要再装了。”
“如果……如果我真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木,”牛三儿嗫嚅着说,“那你现在还有命活吗?”
柴东进脑袋嗡的一声响。对啊,如果牛三儿真的是牧清,我现在还有命活吗?这小子真的一点元气没有吗?从我刚才那一剑来看,如果是稍微有一点反抗能力的人都会本能的做出抵抗反应。但是牛三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呢?要么他真的没有内力,要么他真的武功高绝,而且是高过我太多太多。是哪一种呢?
“柴东进!你太大胆!”史仁将柴东进的七星宝剑推向一边,他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阴沉,瞳孔里再也没有朋友的气息。他看向柴东进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不信任以及深深的怀疑。柴东进感受到了这种眼神背后蕴藏的疑忌。
张顺在信里写了什么?难道张顺真的能从牧清手里逃出来?柴东进陷入了一种沉重的狐疑当中。他觉得那封信里一定提到了他,一定写了有关他的推测。因为之前他已经说服了史仁,史仁对他的计策言听计从,但是自从看了信的内容,史仁的眼神变了,态度边了,语气也变了。这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牛三儿对信做了手脚?
柴东进对史仁说:“史将军,此子来历不明,需要仔细比对他的身份,以防有诈。”
“有诈?哼。我看你才是有诈。“史仁说话阴阳怪气,“柴将军,你听说过做贼心虚吗?”
柴东进反问:“你什么意思?”
史仁说:“我的意思是,我要集合队伍去接应张顺将军。“
“不可以!“柴东进急了,”刚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坚守不出,等候……“
“你住嘴!“史仁情绪突然强化,”我现在想问你,你千方百计地阻挠我去营救张顺将军到底是何居心?“
柴东进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猛然醒悟,史仁开始怀疑他了。他问:“史将军,你的意思是我阻挠你去营救张顺将军的根因是我另有所图?“
“是不是另有所图,你的行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清楚什么?“
史仁说道:“刚才你也说了,假如张顺将军败逃而回的消息一旦确认,我们就要派兵接应。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的,我确实说过这话。“柴东进说,”我还说,只能限于接应,不能冒进突击“
“那么现在既然张顺将军有消息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
“那要看是什么消息。“柴东进盯着史仁手里的信,他伸手去拿,同时说,“信里是不是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史仁避开柴东进试图拿取信纸的手,他说:“这封信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柴东进问。
“因为信里提到了你。“史仁的瞳仁越发阴冷,说话也变得寒冷。
柴东进说道:“这封信是不是怀疑我是叛徒?“
“是的。”史仁给一直沉默不言的陆谦使了一个眼色,陆谦右手很自然地握在佩刀的刀柄上,史仁继续说,“张顺将军在信里说,三河口兵败是因为出了奸细,他怀疑你就是奸细。”
柴东进瞪圆了眼,嘴巴长得大大的。“我是奸细?那笑三刀是什么?”
“笑镇长护主有功,他受了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坐卧行走都不影响。”史仁说道,“柴将军,你可知道笑镇长被什么所伤?”
“一定是金钱镖。“柴东进拿出一枚金钱镖,“就像这样的,对不对?”
“没错!张顺将军在信里就是这么写的。他怀疑你私通叛乱。”
“这是栽赃!这是陷害!”柴东进有些歇斯底里,“史仁,你好好动动脑子。你中计了!”
史仁冷冷看着柴东进。“你急什么,你跳什么,你又骂什么?你若是心里没鬼,至于像现在这样焦躁吗?”
此时,将军府议事厅外响起错落有致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还有铠甲晃动摩擦的声音。不用问,这是之前两名离去军官带来的卫队。
柴东进知道哪些卫队是冲着他来的,他强压怒火保持镇静,他伸手讨要史仁手里的信。“把信给我,我要看信!我要看里面写了什么?”
史仁说道:“我说过了。这封信不能给你看。”
柴东进抗辩。“你不给我看信,我怎么知道这封信是真是假?“
“你不用知道这封信是真是假,我知道就行。”
“你就不会有错吗?”
“当然不会。“史仁很自信,“我跟随张顺将军整整八年了,我认得他的笔迹。这就是张顺将军的亲笔信,不可能有错。”
“笔迹是可以模仿的!“柴东进很焦急,他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周遭的形势,他发现房子外面有卫兵,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有口难辨了,他只希望多拖一些时间。
史仁说道:“笔迹可以模仿。但是暗语只有张顺将军和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通信,会在第一行第七字,第二行第五字,第三行第四字,第五行第六字上写‘我是张顺’这几个字。所以,我确定这封信就是张将军亲笔信。“
“是亲笔信如何,有密语又如何?“柴东进说道,“只要稍微用点儿手段,这些都可以套出来。史将军,你一定要清醒!”
“该清醒的人是你!“史仁冷着脸说,“从你一个人回到青山谷我就觉得可疑。三万军队,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这是不是也太离奇了?”
“只是凑巧而已。“
“凑巧而已?“史仁冷笑着把手里的信扔给柴东进,“这封信张顺将军本不想让你看到的。但是我看你百般抵赖,我就让你看这封信。你看看里面说的,跟你一回到青山谷的表现是不是完全相同?”
柴东进接过信,他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这封信里,对他的行为和语言分析的极为透彻。信里说不但把他返回青山谷的一系列行为描摹的清清楚楚,而且连他如何鼓动史仁坚守青山谷不出兵的理由是什么都写得分毫不差,信的结论是他是奸细,他在给海老山争取合围剿灭三河口驻军的时间。客观公正的说,如果他是史仁,他看到了这封信,他也毫不犹豫地相信这封信描述的正确合理性,因为它太真实了,真实到无法拒绝和否认。
柴东进哭笑不得,终日打雁终究被大雁啄瞎了眼。他脑子里在思考,是谁对他如此了解,居然连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分析得丝毫不差。是谁,是谁对他如此了解?是牧清,一定是牧清。除了牧清,谁还对他如此了解?他知道此时此刻再说做什么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又在开始思考如何逃跑了。
柴东进摊开手说道:“史将军,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直说吧,我该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很简单!“史仁说,“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最好方法就是你和我率军去迎接张顺将军,只要你和张顺将军见了面,只要你和笑镇长当面澄清,你身上背负的怀疑自然不攻自破。”他盯着柴东进,“柴将军,你是否愿意跟我前往迎接。“
柴东进说:“好的。我跟你去。“他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开始四下观看。不经意间,他的视线和牛三儿的视线碰撞,他看到那双幽暗的瞳孔里似乎有一颗硕大的骷髅阴影,就像牧清在天字地牢里的那个阴影一模一样。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