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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几个囚犯围上房门,正好与林三酒隔着小窗四目相对时,她猛地后退几步,一手扶住J7支撑身体,随即一脚重重踹在门上。受了她全力一脚,大门登时咣地一下荡开了,迎面砸倒了那几个囚犯。
林三酒忍着剧痛,一拉J7:“快跑!”
机械生命体也知道情况危急,一个字也没有问,球体飞转着跟她一块儿冲了出去。
然而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工夫,监狱楼里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囚犯。二人刚刚一冲入走廊,左右一看,随即发现到处都被橙红色的人群给堵上了,远处还有源源不绝的囚犯,正往这个方向赶来。最近的那几个囚犯此时正在他们的身后,一边呻\吟一边从地上爬起身——这还不算,甚至连对面的重型机枪,也缓缓地转动着角度,对准了二人的方向。
“往哪儿跑?”J7问道。
答案是根本跑不掉。
一分钟,浑身上下残缺不全、好像被狗啃过一样的一人一机器,就再次回到了牢房里——这一次他们是主动松的手,因为不松手不行了。
由于他们的越狱行动,已经惊动了整个监狱楼,所以他们的牢房也鸟枪换炮了:才一被扔进了新牢房里,那一扇钢铁大门外头立刻就有人开始了工作;林三酒扒着窗户往外一瞧,立刻傻了眼——外面的人工作速度极快,转眼间小窗外就黑了下来。
……他们居然在门上砌了一堵墙,把大门给彻底砌死在了墙砖与水泥里。
“这不是个游戏吗?”林三酒颓然地躺在地上,“为什么会这么难?”
“因为它是一个难的游戏。”J7答道。
林三酒无言以对。
“……到处都封死了,咱们怎么出去?”林三酒说话的功夫,只觉牢房里最后一丁点昏暗天光也逐渐黑了下去;抬头一看,发现他们把气窗也从外面封住了。这是牢房里最后一点光源了,林三酒真是受够了黑暗——她叹了口气,朝J7道:“你把灯开一下。”
“不开。”
“……这又是为什么?”
“我现在是意识体,‘照明’和‘子弹’都是我意识力变形后的应用。”一片漆黑中,J7平静地说:“我现在意识力损伤不小,剩下的每一点滴都很宝贵,要节省着用。”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林三酒抱着头,只觉自己头大如斗。
“除了子弹以外,我也可以发出20mm以上的次口径炮弹和超口径炮弹,比如脱壳穿甲弹、火箭增程破甲弹。打破这面大门和墙,都没有问题。”J7那种十分机械化的合成人声,听在林三酒耳朵里,突然犹如仙乐一般动人;她眼睛一亮,当即急急道:“那太好——”
“但是,”这两个字打断了林三酒的喜悦——“它们消耗的意识力很大,尤其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负担不起。”
“一颗都打不出来吗?”
J7顿了一秒,显然非常不情愿、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能打出来一颗。”
“那不就够了吗?你担心什么?”
“因为这一颗打完,我就不剩什么力量了。”J7想了想,语调平静地说:“恕我直言,你的意识力好像没有什么用。门一被轰开,马上就会聚集起无数囚犯……不,不对,说不定这一次连狱警都会出现。到时我没有力量,只靠着你,恐怕走不出多远就会又被抓回来。我觉得从效率上来讲,这么做很没有道理。”
一个机械生命体当然是不知道给人留什么所谓“面子”的;林三酒只觉自己的脸上一热,低低地辩解了一句:“……我本来就还没有修炼到能进星空的地步嘛。”
“我当初也没想到,你连‘附着条件’也没有掌握。”
“附着条件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我听过好几次了……当初波西米亚用一间房子罩住我的时候,她就说那个房子就是她的‘附着条件’。”
“比如我的子弹,它是我意识力的一种应用方式,这就是‘附着条件’了。”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林三酒恍然大悟,仔细一想,忙问道:“我在现实中时,用意识力开发出了很多用途。在这儿能用吗?”
“那都是‘附着条件’的基础,在星空里有的能用有的不能用,但总体来说,跟‘附着条件’并不是一个级别的能力。”
……也就是说,在现实中开发出的,比如【意识力拟态】、【感知】、【防护力场】之类的能力,一是增强了平时的战斗力,二是为了给进入意识力星空以后的附着条件铺路。
然而林三酒连意识力都还没有升到最高级,即使弄清了这些理论,对她现在仍然毫无帮助。
只是她也不能这样傻乎乎地干等下去。波西米亚还有可能把她们二人的身体藏好了,可礼包却仍然一个人在神之爱里挣扎,偏偏战斗力还那么低……
一人一机器在一片漆黑中枯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既然现在谁也没办法,二人干脆休养了片刻,让意识力慢慢地恢复些许——林三酒伸手一摸,感觉到自己的腿总算不再残缺不全、又一次平整了起来。
只是右手腕上仍然空空如也……
“诶?”她忽然忍不住发出一声疑问。
J7没有吭声;对机械生命来说,这种感叹词和语气词由于不包含有效信息,一律都只是杂音而已。
林三酒皱眉想了想,出声问道:“刚才那个囚犯,切下了我的手和你的尾巴……”
“对。”
“……那切下来的意识体呢?去哪儿了?”
黑暗中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机芯转动的嗡嗡声。林三酒感觉到J7朝自己滑行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随即白光一点点亮了起来,J7那个订书机形状的头部,再一次从幽暗中浮了出来。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它应了一声,头部来回转了几圈。“按理说,就算意识体被切下来了,应该也还在——你看。”
一边说,J7一边把自己的意思示范给林三酒瞧——它的头部颤了两下,终于波地一下脱离了身体,悠悠地飞近了林三酒,一片幽黑之中,看起来仿佛闹鬼。
“好好,我知道了。”林三酒一下子想起了如月车站,忙摆手叫它把头收回去。
“即使这样分开了,也不会消失。”J7收回了头,“但是刚才我们第二次出去的时候,却没看见掉下来的意识体。”
林三酒怔怔地陷入了思考。
上一次在波西米亚的屋子中时,她曾经收取过“梅毒”的潜力值。潜力值一被抽走,梅毒的身体——也就是他的意识体——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意识力星空中,潜力值和意识体可以说是同源同体的;这么说来的话……有没有可能自己二人的意识体,也一样被囚犯给吸收走了呢?
隐隐约约地,林三酒感觉这中间好像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她一跃而起,朝J7问道:“我能稍微攻击你一下吗?”
“当然不行。”
“我就是想做个试验……”
“那也不行。”
“不会真的伤害你……”
“我不信。”
林三酒郁卒地吐了口气:“这都是我为了能够出去想的办法。这样吧,你选一个,要么把门轰开,要么让我轻轻地、不疼地攻击你一下。”
她话音未落,只见黑暗中骤然暴起一团烈焰般的光芒;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间牢房被砸得摇摇摆摆,气浪、砖石、火光,差点将猝不及防的林三酒给掀上墙去——她被震得头昏眼花,在浓浓烟雾中,一边咳嗽,一边大声质问:“你不是觉得这样没效率吗!”
在监狱楼一瞬间爆发起的尖锐警报声中,J7平静地说:“经过比较之后,我觉得这个选择是更优项。”
此时爆炸刚响,牢房门口还没有人出现;林三酒知道这个机会宝贵,因此来不及说什么,赶忙叫J7抱住自己的腰,抬腿就往外跑——J7说得不假,在打完炮弹之后,它体型果然急剧缩小,此刻还不如一只猫大;伸出一条“手臂”抱住了林三酒以后,J7垂悬在她的大腿旁边,被她的步伐给颠得晃晃荡荡。
“容我问个问题,”在空中被甩得一高一低的J7,声音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平静地说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才不至于浪费我这颗炮弹?”
“我——我没想到你真的选择了炮弹……”
“所以?”
林三酒说不出“所以我还没办法”这句话——她顿了一顿,突然急中生智:“有一条路,咱们刚才没走过!”
尽管此时外面灯光未亮,仍旧是一片漆黑,但有了之前两次越狱的经验,她已经对地形已经有了了解;林三酒一头冲出牢房,直直地奔向了走廊护栏。监狱楼内的电灯急闪了几次,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当所有电灯都亮起来,每一个角落都被白光染亮的时候,林三酒也已经带着J7翻出了栏杆,从楼层上直直跳了下去。
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划过,在他们身下,是装架在楼层上的一排重型机枪,正好被林三酒踩住了,脚下一蹬便猛地冲入下方;感应到了逃犯的踪迹,对面的一排机枪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二人,猛地吐出了遮天蔽日一般的弹雨。
几乎在她朝下跃出的同一时刻,枪火急剧倾泻在她刚刚立足之处,登时火光四溅;气浪推着她朝下一扑,又一波枪弹顿时轰隆隆地击在林三酒的身后,仿佛在追咬着她一般——林三酒在枪管间翻腾跳跃着坠落下去,每一次都恰好险险地避开来自对面的炮火,如同一只藤蔓树枝间的灵猿;她的皮肤在弹火中灼热起来,好像也马上就要腾起燃烧的火焰。
吊在她腰间的J7被甩得不住腾空而起,犹自计算着眼下的情况:“以你的速度来说,避过这些枪火有些冒险。所以一旦你被打中一次,我就要松手了。你最好小心一些……”
在枪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其实林三酒根本没有听清它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此时精神高度集中,一时间,眼前仿佛只看得见自己下一个支撑点——此外的一切,包括不断倾泻出来的枪弹,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放慢了速度。
这短短的十来秒下落,却好像被拉长成了足有几个钟头;当林三酒终于“咚”地一声落在一楼地板上时,她才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迅猛狂跳起来,仿佛大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是有多么惊心动魄。
一楼没有安装机枪,也朝出了楼上机枪的射击范围;她脚一落地,所有的枪火声顿时销声匿迹了。
警报声停了,监狱楼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三酒粗重地喘息着,张目四望了一圈,这才意识到这一次没有囚犯出来。
一楼没有牢房,只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一头是一扇铁门,另一头稀稀拉拉地摆着几张桌椅。大厅四周,是一圈由楼上投下来的阴影,只有中央是一片被灯光直射的空地;林三酒贴着墙,谨慎地在阴影中走了几步,只听忽然“咔哒”一声——似乎是门锁被打开了。
明显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从门后走了进来。
“逃犯在一楼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对同伴说道:“注意一点。”
……好像是狱警,林三酒瞥了一眼在她腰间吊着、正沉默着的J7。
“我知道,”一个女人有点儿不耐烦地回应说,“相信我,我可比你还着急要完成这一局游戏——我还以为我肯定没找错地方呢。”
林三酒一愣——她此时躲在一根柱子后,那两个玩家扮演的狱警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行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她悄悄张望了一眼。
没错,外面两个狱警之一,正是波西米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