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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沉默着，走回自己的屋子。
看着桌上两双已经折断的筷子。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那双属于自己的筷子端详。
“苏二狗……”
狗字是像是被刀潦草的划了两下。
她从怀中摸出那支卷刃的刀。
刀尖的部分还算完好。
她将刀尖抵了上去。
不偏不倚，刚刚好。
又是奇怪的情绪在滋生……
“当！”
刀，跌落在地。
忽然，苏沐雪跪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拉扯自己的头发。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真没想到……我竟然死了……”
一瞬间，几百张画面一股脑的冲撞着她的记忆神经。
无止尽的记忆几乎要将她吞灭。
酸甜苦辣，贪嗔爱恨，不同性格的记忆在一瞬间恢复，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裂。
“还好，我留了后手。”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好好回忆回忆吧，你究竟是谁？”
苏沐雪无法接受住庞大的记忆冲击，嘴中无意识的回复：“我是谁？”
那声音循循善诱着：“你是苏虎跑。”
“我是苏虎跑？”
那声音继续：“对，你是苏虎跑。”
声音逐渐高昂，带着放肆的笑容：“苏七，我苏虎跑，虽死，不败！”
“我苏虎跑怎么可能放任这具‘先天道体’暴遣天物？”
“我早在这条狗身上留了后手，只要她心神几近失守之时，我这一缕残魂就会夺舍重生！”
“就是……不知道等这个机会花了多少年，我想应该不会太……”
“苏七，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表情一定会很惊讶吧！”
“哈哈哈……嘎？”
“你……”
那声音突然止住了。
苏沐雪再笨，也早知道苏虎跑不是好人。
而他无偿给自己提供住宿，衣食，还教她修行。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所有的馈赠，早在暗中明码标价。
有了这方面的猜疑，她才会来这里隐居，她才会停止修行，她害怕苏虎跑别有所谋。
或者说，苏沐雪一直在等这一天。
“我看你才像一条狗。”
她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硬是挤出一句。
“苏！”
“犬！”
“逃！”
“断！”
“脊！”
“之！”
“狗！”
她折断筷子，直接震碎自己的意识。
“我苏沐雪才……不当狗！”
苏沐雪直接瘫倒在屋子中。
按照正常的轨迹，她应该与苏虎跑同归于尽了。
然而……
她正处于‘鲸落’的中心。
身体对生的渴望，疯狂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试图来修复苏沐雪精神上的重创。
这一过程，本身不存在问题。
只是……
苏七身上的灵气……可不是什么精纯的清灵之气啊……
……
相比起苏家村的惨剧壮烈。
长安城中可谓是欢天喜地。
孩童在夏天捉住了一只蝉，他以为自己抓住整个夏天。
那是小孩太天真了。
只是，没想到，天真的不止是孩童。
现在，却有无数人占据了一时之利，以为自己赢下天下。
“我们，不再是无能为力的我们，我们学会了反抗，以后，再也不会被‘天人’视为草芥！”
“若是让我们活的不好了，那就换一个‘天人’！”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能够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一切！”
这群人是那般威风凛凛。
虽然苏七死去的消息到现在已经传播出去。
不过绝大多数人依旧是不敢相信的，仍在观望的。
但他们这些亲临现场者，已经开始庆祝。
这一晚，除夕，来日就是新年。
或许对他们而言还有更加美好明亮的未来。
这一晚，长安城变成了不夜城。
烟火在雪花的折射下裂解，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人们载歌载舞，欢呼雀跃。
然而，作为这一场‘闹剧’的最大功臣。
苏九，却独自一人在雪夜中，依坐在皇宫大殿的屋檐上往喉咙里灌着酒。
虽然，她并不会喝酒。
或许，这样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俯视着长安城的热闹与烟花。
她就是热闹中的孤独。
她醉了。
视线有些模糊了。
她抬起头，好像看见，有什么无比灿烂的东西，在喜庆的烟花中一齐泯灭。
似童话故事中美人鱼的泪珠，比钻石更加珍贵璀璨。
但没有人在意，这份璀璨是因为悲剧而诞生。
“恭喜你们，也恭喜我。”
她又灌下一口酒，刺骨的冷风扑打着她的脸，本就冷清的眸子已如死一般宁静，内心滋生无声地怅然。
她捏紧了手中的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苏九发了疯似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恭喜你们啊！”
“这盛世，是否如你们所愿啊！！！”
一张糖纸于风雪中飞舞。
她转身，被淹没在风雪的欢歌里。
谁也没看见，在风雪中飘舞的糖纸上写着一行小字。
“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