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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中,冯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蜷缩在皇帝脚边,越显得楚楚可怜。@
相对于任贵仪那样的老嫔妃,只有二十七岁的她确实还年轻。既有少女的娇嗔,也有少妇的风韵,尽管不如皇帝如今最宠幸的几个婉仪鲜嫩可口,但这些年来作为后宫品级最高的贵妃,她确实得天独厚。唯遗憾的是她还不是皇后,养着的李易铭也不是太子,仅此而已。
哭得累了,见皇帝只默不作声,冯贵妃觉得嗓子有些哑了,便轻轻拉着皇帝袍服下摆,低声饮泣道:“皇上,您就这么个儿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外头却突然演出了这么场戏,这是明明白白的居心叵测。大郎的声誉暂且不说,这是玷污皇上的声誉!”
她仰着螓,往日浓淡得宜的脸如今素面朝天,虽有些蜡黄,却并不难看,反而别有风情。见皇帝的脸色微微动,她认为自己的哭诉终于有了些作用,便挣扎起身,伏在皇帝的膝盖上。
“臣妾知道皇上很信赖越老大人和东阳长公主,臣妾也相信,这事情和他们无关,但已经到了这样满城风雨的地步,难道不应该当断则断吗?”
“皇上,您只有大郎个儿子,就算是为了他,也要把谣言堵死在最初的时候。这种关头,牺牲个人,就能平息外间的众说纷纭。身为臣子,本来就应该为江山社稷牺牲……”
就在冯贵妃自认为自己已经把火候烘托得足足的,打断她的却是声色俱厉的两个字。
“够了!”
冯贵妃只觉得自己抱着的膝盖瞬间抽离。她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所幸双手支撑得快,她总算是没有跌个狗啃泥,可双掌却下子硌得生疼。她有些慌乱地看着冷脸起身离开几步的皇帝,正寻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冒进了,就听到了句极其不耐烦的话。
“来人,冯贵妃病了,送她回宝褔殿静养!”
妃嫔静养的意义是什么,冯贵妃在宫里好歹也已经呆了十几年,哪里会不知道?时间,慌乱变成了惊慌失措,她下意识地爬起身想朝皇帝扑过去求情,却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内侍拽住了胳膊。而更让她恐惧的是,皇帝瞅了她眼,又说出了另句更可怕的话。
“贵妃的是羊癫疯,防着她咬到舌头!”
怎么防止人咬到舌头?答案很简单,当然是往嘴里塞东西。至于塞什么,民间紧急处置的时候有什么顺手的就用什么,可在宫里当然不会这么不讲究。两个内侍都是最最精干的人,第时间捏住了冯贵妃的下颌,防止人乱叫乱嚷,紧跟着,块丝帕就塞了进去。
而条丝帕之外,另条则用来勒住冯贵妃的唇齿,等做好了这些,两人方才利落地把冯贵妃架了起来往外走去。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外间传来了陈五两的声音。
“皇上,越老大人祖孙到了。”
正在拼命挣扎的冯贵妃突然生出了丝期盼。记得李易铭出去堵越千秋了,只要她这个儿子看到自己此时的这幕,下子爆出来,那么,皇帝怎么都得顾及唯的儿子……
她用尽全身力气抵抗两个内侍的拖拽,也不知道是总算她年轻,又是宫女出身,力气着实不小,还是皇帝因为别的缘故不曾催促那两个内侍,直到众人进来,她也尚未被拖走。
尽管她这鬓散乱,披头散的样子很显眼,越老太爷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目不斜视上前。这次,越影和沈铮并没有跟他进来,只有陈五两陪着,他身后则是越千秋和李易铭。
越千秋也没有第时间现冯贵妃,他的眼睛尽注意李易铭那只死死拽着他手腕的爪子了。就当他在第n次下定决心,打算不给面子地甩开那只手时,这才突然瞥见了那边厢两个内侍架着的女人。
他的第反应是这女人长得不错,挺漂亮,第二反应才是……她恶狠狠瞪着我干嘛?
莫不是冯贵妃?
而心不在焉的李易铭却根本就没现已经急得快要疯的冯贵妃,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了。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宫里这种地方,自然而然就早熟,更何况他很早就隐隐听说,自己不是冯贵妃亲生。所以,越千秋说的欧阳铁树事件,他心里不知不觉迸出了个念头。
他虽说偶尔能出宫,但哪有什么机会招揽人手?莫非是冯贵妃让娘家人借着他的名义,招揽人手,然后出了事又要他顶缸?
可能是……不,十有**是如此!
正当李易铭想得那张胖乎乎的脸都有些变形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回过神来的他看向越千秋,见越千秋正悄悄用手指某个方向,他立时看了过去,这才骇然现冯贵妃正被两个内侍架着,现他的目光后立时拼命蹬腿,仿佛想对他说什么。
如果换做从前,他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会立时扑过去救人。可这时候,小胖子却平生第次生出了几分犹豫。
看冯贵妃这样子,分明是重重惹怒了父皇,他要是冲上去,会不会让父皇觉得他也和冯贵妃样胡搅蛮缠,不堪造就?
小胖子反应极快,第时间松开了之前拽着越千秋手腕的手,扑了上前。然而,他却不是扑向冯贵妃,而是扑向了皇帝。
也不知道他这胖乎乎的身体如何做到完美平衡,越千秋就只见这家伙最后程路几乎是靠着膝盖直接滑过去的。呆了呆之后,他就忍不住为小胖子的决断暗自叫好。
小胖子熟练地把抱住了皇帝的膝盖,立时眼泪汪汪了起来:“父皇,母亲如果时情急说错了话,您千万原谅她,她这几天本来就身体不好,呜呜呜呜……她都是为了我,她也很苦的……”
刚刚还满脸若无其事的越老太爷,此时却不由眯缝眼睛打量着小胖子的背影。而陪着他的陈五两轻轻眯起眼睛,仿佛见怪不怪,反倒更有余暇端详旁侧后方的越千秋。
皇帝见小胖子哭得涕泪齐流,似乎伤心极了,他在沉默了好会儿之后,却对两个内侍做了个手势,等到他们立时手脚麻利地把满脸期盼的冯贵妃给架了出去,他却略过刚刚小胖子恳求的事不提,而是突然问道:“你刚刚出去还气势汹汹的,怎么这会又拉了越千秋进来?”
听到皇帝直呼越千秋的全名,李易铭不禁更信了几分越千秋之前的说法。他非但没有再去替被拖走的冯贵妃求情,而是抹了把眼泪后就哭丧着脸说:“父皇,母亲之前对儿臣说了很多话,儿臣又气又急,可和越千秋吵了架之后,儿臣就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小胖子有意略过越千秋刚刚怎么忽悠他的话不提,可皇帝却不是省油的灯。
他若有所思打量着越老太爷那个东张西望,如前几次见面时那般镇定的养孙,之前动过的那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要说真是想把他这大胖儿子打成身世可疑,不足以继承皇位,那倒未必,因为这种事情不是凭流言就能够锤定音的,最大的目的恐怕还是离间他和东阳长公主兄妹,离间他和越太昌君臣。
按照外间那些人的想法,此时此刻他怎么也该雷霆大怒,穷究不已,别说杀了越千秋,就连斥退向信赖的老臣,外加贯倚靠的妹妹,那都是不足为奇。
可他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呢?
皇帝瞅着哭成大花脸的儿子,没有点害怕的越千秋,再看了眼老神在在的越老太爷,虽说东阳长公主和严诩母子还没到,但他已经有了主意。
“越千秋,你过来。”
尽管表现得挺淡定,但要说越千秋心里没有点忐忑,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听到皇帝的召唤,他快瞥了眼越老太爷,随即就溜烟跑了过去,在皇帝面前几步远处停下步子,非常郑重其事地躬到地。等到起身时,见皇帝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些,他就又挪了两步。
“越千秋,大郎只有姐姐,没有兄弟,难得有你这么个年纪相仿的朋友。朕和你爷爷君臣多年,趁着今天这好日子,你和大郎结成兄弟怎么样?”
那瞬间,越千秋简直懵了。
皇帝老伯,您这脑洞真是清奇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