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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母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季怀瑜的肩膀,“大郎,我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可别是又想岔了。”
闻言,顾妙音目光略略扫了小佛子一眼。
季怀瑜温声道,“阿娘,我并未多想。”
只是顾娘子在,他不想说罢了。
但季母没懂儿子的心思,转头看向兰姬,“不瞒夫人,我与阿郎要去广灵郡既不是认亲也不是迁居,而是安业县实在待不下不得已才远走他乡。”
兰姬目光看向季怀瑜,很是疑惑,“我观季姐姐和季小郎君都是良善之人,怎会如此?”
顾妙音眼尾了然地挑了挑,凑上前拉了拉兰姬的衣摆,小声道,“阿娘,你这就不懂了,这年头越是良善之人就越是被人欺负。这小郎君瞧着也不是主动欺负别人的人,说不定就是傻呆呆中了谁的圈套,被人给赶出来了。”
季怀瑜眸光动了动,强忍住抬眸看她的冲动。
“仙仙。”
哪有人这么说人家的?还当着面!
兰姬轻声喝止,但一见女儿乖巧娇嫩立马又心软了,这孩子心思单纯不懂人情世故,本性是极好的。兰姬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转头略有歉意看向季怀瑜。
“季小郎君莫怪,仙仙此话并无恶意。”
季怀瑜摇头,“让夫人见笑了,顾娘子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被人赶出安业县的。是怀瑜不孝,拖累母亲这般年纪还随我奔波。”
兰姬微怔,事关私密,若是再多问就有些僭越了。
“呸!”季母闻言,气得眉梢倒竖,嗓门大如洪钟,“我哪般年纪了?老娘能走能跳怎么就被你拖累了?”
明明是安慰人的话,从季母嘴里说出总有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季怀瑜习惯了母亲如此,乖乖听着也不多辩。
“就是,我瞧着季大娘气色红润比你强多了,成天想着拖累这拖累那,你怎么不想想这一路往东,你们又途经了多少不曾看过的风景?”
这个时候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插手人家家事,偏偏这里面就有个混不吝的,人家娘老子训儿子她也跟着掺和一脚。
兰姬呆了呆,赶紧捂住顾妙音的嘴,尴尬笑了笑,“季小郎君莫怪。”
季母连忙摆手,帮着顾妙音说话,“这闺女的话我爱听,这些话别人瞧着是懂事,我瞧着是生分。”
“就是就是。”顾妙音拉下兰姬的手,添油加醋,“好好反省。”
季怀瑜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终是败下阵来,眼眸满是温柔,“是,怀瑜受教。”
兰姬愣愣,只觉这季小郎君脾性实在太好了。
她年轻时在花船卖艺,也见过不少名门贵士,越是出身高贵的郎君性子越傲,便是面上再温和淡雅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傲慢。
如顾妙音的生父,顾游,平日里也算温文尔雅谦虚有礼,但也决计不会任女子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兰姬越看季怀瑜越满意,心里不觉有了别的心思。
顾妙音完全不知母亲在想什么,一脸好奇,继续追问,“那你再给说说你是怎么被赶出来的?”
“……”
这就有些太不礼貌了,兰姬轻咳了一声想阻止,但忽然想到什么,眸光压了压又忍了回去。
季怀瑜有些受不住顾妙音这么直白的眼神,嘴唇张了张,不由回道,“我是被崔家赶出来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嘴唇闭得紧紧的,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
兰姬,“崔家?哪个崔家?三公崔氏?”
不怪兰姬反应这么快,说起崔姓,一般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顾妙音却有些疑惑,小佛子怎么跟淫窟崔家扯上了关系?
季母见儿子已经开了头,便义愤填膺将他们被逐出安业县的缘由都说了出来。
这话还要从顾妙音突然消失不动山之后说起。
了渡一朝顿悟,心境攀升,大道通明,虽无九品之力傍身,但安业百姓对他的信仰早已超过了九品盛名。
不久后,了渡辞去了安业寺主持一职,独上后山,面壁入定,这一坐便是三个月。
寺中弟子不明为何纷纷劝他回寺,可了渡却说,“天道不可逆,贫僧面壁思学,既是悟道也是在等人。”
季怀瑜听闻此事,想着与了渡还有一场因果,便主动去了后山见了渡。
他问,“大师等的人可是我?”
了渡垂闭双眸,“非也,贫僧等的是我佛教大圣,并非红尘俗人。”
季怀瑜七窍玲珑,又岂会听不出里面的禅机,他双手作揖高举齐眉向了渡俯身一拜,转身出了后山。
不料双脚刚踏出山门,便与寺外守候多时的陈良妹不期而遇。
季怀瑜原以为是巧合,毕竟了渡大师成佛之后,安业寺的香火更胜从前。
本着避嫌的原则,季怀瑜并未打招呼,加快脚步往山下赶。
可陈良妹却不死心,一把拉住季怀瑜,质问他是不是因为喜欢上别的姑娘才不肯认这门亲,才任由她被陈母买给高门做玩物?
陈良妹之所以知道有别的姑娘存在盖是因为陈母。
陈家大郎被毒死后,陈母就变得疯疯癫癫,人清醒时便想着要去城里投靠攀上贵人的女儿。
陈母为了说服陈良妹替儿子报仇,便告诉陈良妹,陈家大郎是被季怀瑜下药毒死的。
原因是陈大郎向里正检举季怀瑜屋里偷藏小娘子,季家怀恨在心才痛下毒手。
陈良妹知道陈家大郎被药死,并无半分怒气,反而觉得无比痛快,转眼又听说季怀瑜有了别的心上人,一下就坐不住了。
趁着这几日崔七郎没来小院,她便偷偷溜了出来想找季怀瑜问个清楚。
季怀瑜不喜陈良妹如此胡搅蛮缠,难得沉下脸呵斥她,将人甩下后独自下了山
在陈良妹心中,季怀瑜就是山里的清泉,永远都是如沐清风沁人心脾,没曾想竟也有这般疾言厉色的一面。
正因如此,她愈发认定季怀瑜心中定然是有了别人。
第二日,她又瞒着崔家偷偷跑去季家要说法。
恰巧过了几天和尚日子的崔七郎回了小院,发现陈良妹不在家中顿时火冒三丈,派人查清了缘由便召集府中护院将季怀瑜打了一顿,还把他赶出了安业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