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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毓预想过，顾妙音若是回桃源定会是个大麻烦，但饶是他再算无遗策也没想到这孽障竟会用一只馊了的鸡屁股对付他。
这几月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就败给了这只鸡屁股。
经此一役，谢灵毓对顾妙音这不管不顾的疯魔性子有了更深的体会，有过最开始的愤怒之后，他慢慢冷静了下来索性闭眼不再挣扎。
顾妙音见恐吓得差不多了，懒懒从谢灵毓腿上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回案榻。
“小郡公，好吃咩~”
“咳咳……”谢灵毓慢慢爬起身，腰间的蹀躞带因着方才挣扎已经松了玉扣，他侧眸看了顾妙音一眼，慢条斯理敛衣襟，将露出的半边锁骨严严实实遮好。
“出完气了？”
顾妙音挑眉，一脸玩味地盯着这位谢小郡公打量，看来天道看中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无辜地笑了笑，指着还剩一半的鸡屁股继续挑衅，“小郡公，你还没吃完呢。”
谢灵毓微有些恼怒瞪了她一眼，非得提醒他刚刚吃进去一半吗？
顾妙音见他生气，一张又纯又艳的俏脸愈发鲜活起来。
“……”谢灵毓抿了抿嘴角，抬手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油腥，“没有下一次。”
“你别惹我，自然就没有下一次。”顾妙音歪着头，纤细的指尖漫无目的地敲打着桌沿。
谢灵毓微微抬起下巴，没有接话只讳莫如深看着她。
顾妙音站起身，斜光而来的投影落在他风姿特秀的脸上。
她收了笑，严肃且认真，“谢灵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惹我。你看见了，我与你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是有软肋有弱点，但我无所畏惧。我顾妙音誓死不做任何人的傀儡，就算是你也不行。你要但敢拿仙山或者我身边任何一个人算计拿捏我，下次就不是鸡屁股这么简单了。”
谢灵毓抬头，在她的阴影里仰视她，“打闹了半天，原来顾寮主是怕我动你阿娘？”
顾妙音指尖一顿，原本她还在想，谢灵毓去过顾家，他多谋近妖，难保没有看出她真正的弱点在哪里？
没想到他竟直言不讳点出了她的阿娘。
顾妙音乌眸里的光顷刻间凝成了冰，“你最好永远不要动这个心思。”
谢灵毓点了点榻上的芦花鸡，“可以，只要你把剩下的半边尾尖吃了，我向你保证，此后你我之间的博弈我绝不牵扯你身边的任何人，尤其是你阿母。”
顾妙音捏了捏拳头，“我看你是真想找死。”
谢灵毓歪着头，气定神闲看着她，“你杀得了我吗？”
顾妙音眸光豁然怔住，“你什么意思？”
谢灵毓，“听闻顾寮主自从入桃源年年都遭雷劈？”
“所以呢？”
这事在桃源不算什么秘密，谢灵毓知道并不稀奇，可他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有古怪了。
谢灵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只腿盘卧坐一只腿促膝，半边胳膊搭在膝盖托腮好整以暇看着她，“所以我猜这天地间一定有什么法则困着你，比如我……”
顾妙音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谢灵毓，“我猜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杀我，这代价比你杀了拓跋祁红还大，对吗？”
顾妙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小人已经在脑海里将谢灵毓大卸八块无数遍了。
这狗东西向来人前人后都一副高门贵族之姿，不管是行参坐卧都像礼法典书里走出来的大圣闲儒，世人赞他灵玉，便是觉着他品性高洁如白玉无瑕，气度如兰有古圣人之遗风。
谁来告诉她，她眼前这个大马金刀卷裤腿的晦气玩意儿到底是谁？
谢灵毓是被夺舍了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顾寮主为何不说话？”
顾妙音木着脸，“我还没想好怎么狡辩。”
这狗东西太聪明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承认。
谢灵毓深不见底的眸光闪过片刻怔忡，随即轻笑出声，“那就不要狡辩了，我们开诚布公？”
顾妙音想了想，一只脚踩上榻一副悍匪的模样，“我的确不能随心所欲地杀你，但并不是不能杀你，懂？”
谢灵毓瞥了一眼她的腿，不在意抬眸，“懂。所以问题就来了，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杀我，我却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你身边所有人。”
顾妙音抬手一把掐住谢灵毓的脖子，“你到现在还敢威胁我？”
谢灵毓感觉到她掌心在收力，也感觉到了喉腔里的空气被挤压了出去，但他丝毫不慌，眼里的琉璃珠像极了沉睡多年的巨兽忽然间苏醒，它深渊中凝望诱惑着你。
他道，“那我们便拿我的命赌一次，看你能不能顺利拧断我的脖子，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你杀不成我，我便先拿兰姬开刀再屠仙山。”
狗东西！
这话精准踩着顾妙音的逆鳞，她指尖正欲收力，体内一丝电雷毫无征兆涌上她的胳膊，震得她差点松了手。
她指尖颤了颤，一根一根松了手。
那日在安业寺顾妙音飞上九天云霄与天雷殊死搏斗，虽然最终是活下来了，但体内经脉残留了有一丝雷电，她想过无数方法都没能将它逼出体外。
就在刚刚她想捏死谢灵毓的瞬间，那雷蛇立马窜出来电她，虽无伤大碍但顾妙音也不敢去赌了。
谢灵毓笑着摸上脖子，“看来是我赌赢了。”
顾妙音懒得跟他废话，“说罢，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灵毓心情甚好，“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不如你我今日立下君子之约，我此后不管图谋何事绝不以你阿娘和仙山众人之命要挟你，而你……把这半边尾尖吃了便可。”
“……”
顾妙音脸一跨，要不说这妖孽擅蛊惑人心，他要胆敢说一句今后你要为我所用，她今日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定要扭了这细狗的脖子。
可是，他只让她吃鸡屁股。
她皱了皱眉，有些嫌弃拎起发馊的油物，早知道自己也要吃就不捂这么久了。
“你要是胆敢骗我……”
谢灵毓打断她，“我从未骗过你，你仔细想想，你救我那一路我何曾与你说过半个谎？倒是你，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顾妙音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只有隐瞒，只有算计，却没有说过谎。
谢灵毓一脸骄傲，“智者用计不用谎，我谢灵毓要图要谋多的是办法，何须谎言？”
顾妙音，“……”
有什么好得瑟的？
她白了谢灵毓一眼，忍着恶心一口咬下了半边鸡屁股。
“yue……”
一股发臭的颤腥直刺鼻腔，顾妙音只觉浑身作呕，捂着嘴巴咬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刚想吐，耳边传来魔鬼的声音。
“尾尖之盟咽下去才作数。”
变态！
顾妙音不嚼了，正咽了下去。
谢灵毓见状，好心给她倒了一杯茶，“顾寮主还记得那日没雪石窟我允你那一诺吗？”
顾妙音侧眸看着她，因着生咽眼角生理性闪着晶莹。
谢灵毓淡淡扫过她的眼尾，红红的，看上去极其招人怜爱。
他声音不觉放柔了许多，“我说过，便是你我算计生死我答应你的也一定会做到。”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如果你刚刚用那一诺要求我不得对你阿娘和仙山众人出手，我也是会同意的。”
顾妙音呆了呆，什么意思？就是她这鸡屁股白吃了？
她顿时勃然大怒，翻身扑向谢灵毓，两人滚在榻上翻了一圈，转眼顾妙音又用武力将人擒在身下。
谢灵毓眸中染上薄怒，“顾妙音，下来！”
顾妙音冷笑，抓着剩下的半边鸡身往谢灵毓嘴巴里怼。
“谢灵毓，你给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