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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妙音指尖细细摩挲骨鞭。
眼前之人的背影不觉与前世那个孤傲的守城将军重合了。
她记得前世王筠笙也曾离家出走过，后来山河破碎，王家守不住琅琊又四处打听将人请回琅琊守城。
虽不知前世的契机是什么？
但一定不会与她有关。
冥冥之中命道已经悄然在变。
顾妙音目光看向御辇中已经恢复镇定的司马昱，只有她知道，这狗君此刻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司马昱一直想开科举，可大晋世族把持了整个朝廷，他好不容易扳倒谢家，眼下正是轮番敲打门阀的大好时机。
大晋鼎足门阀便是王谢两家，说起王谢何人不知谢家灵玉，王家谪仙。如今谢灵毓被他逼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直接叛乱，王筠笙自请除名成了王家不孝子孙，经此一役司马皇权逐步巩固。
“既是如此就莫怪孤心狠了。”司马昱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孤也不想王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奈何王家自誉诗书礼乐之家却教出个不忠不义之辈。”
顾妙音看不下去了，“狗君，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司马昱眸光顿沉，闭眼摆了摆手，“道济，给孤杀。”
道济单手掐着指诀，眼里布满雷霆，只见他以雷霆万钧之力跃于顾妙音上空，柔软如蚕丝一般的拂尘顿如长刀，袭万里奔腾之势直击顾妙音胸膛。
恰是此时，巴鲁也动了，巨力凝结挈带排山倒海之势直取顾妙音面门。
拓跋祁红不甘心看了看山顶，又回头看着眼前不死不休的战场，他咬了咬牙不动声色慢慢往山下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今日之事只怕难成，倒不如先回关外从长计议。
司马昱眸光淡淡扫过如丧家之犬的拓跋祁红，并未在意。
君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黑甲卫手持宝剑如傀儡木偶，就算拓跋祁红从眼前飘走也视若无睹。
王筠笙见状恨极，但他此时也是分身乏术，为免道济与巴鲁联手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巴鲁引开。可几招下来，王筠笙便感觉握剑的虎口巨痛，若不是他咬紧牙关硬撑，这剑柄早已经离手飞出去了。
他已经是四品境了，但在巴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费尽全力拖延的时间也不过上品高手反掌之间，而顾妙音却能同时抵挡住两名上八品的强劲攻势，实在是强横的有些过分了。
几招下来，王筠笙被巴鲁一拳击中腹部倒地不起。
正待巴鲁要杀人灭口，顾妙音长鞭一甩直接将巴鲁抽出了一丈之外。
这一战实在是消磨得够久了，司马昱逐渐失去了耐心，两个上八品境还拿不下一个小女娘？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司马昱冷声，“道济，孤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还拿不下明日就不用来孤面前了。”
道济神色微变，凌空飞起，单手掐诀不断在罡风中推演。
这是要荡平山头的架势。
巴鲁见状内息一收，二话不说再次往山顶跑去。
顾妙音回头，目光安静看向季怀瑜。
季怀瑜眉目沉静，眸光净透。
他一直安静站在那，她一回头他的眸光便落满了温柔。
无妨。
天意如此。
她看懂了他的温柔，也看懂了他的宽容。
顾妙音掩在面具下的嘴角轻轻一勾，她转音于他耳畔，“了渡大师说我已得神明赐福，神明有三愿，一愿我康健；二愿我如愿；三愿我斩天堑。”
季怀瑜沉静的眸光顿然掀起滟潋流光。
他听见耳畔有一道清音，“小师父，我不生你的气了，我还你大道坦途。”
只见眼前青衫长鞭一舞，凌空飞起直撞道济罡风，道济眉心一跳掌心蓄满十成掌力如彗星撞击横扫山河。
顾妙音被道济一掌击飞乘风掉落。
季怀瑜只觉眼前一白，世间万物都脱了色。
司马昱凤眸微眯，眼中隐隐有些兴奋。
顾溪身子侧转，一只脚已经踏了半步。
恰是几乎定格的一瞬间，落下千阶之外的顾妙音忽然动了。
长鞭一缩，化为骨剑入地三分，剑花滋滋如星尘落地，但见她腰身翻折弯如同一张人形弯弓，借着骨剑落地之力，纵身回跃拦下了狼狈逃命的拓跋祁红。
骨剑如天幕星雨划破长空，拓跋祁红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一下，人头就搬了家。
“！”
司马昱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撩，打量顾妙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道济也被眼前这一幕镇住了，他下意识看向御辇上的君王，却见司马昱眼神完全变了。道济心虚，单手指诀手中佛尘的百兽丝瞬间化作钢丝。
顾妙音立在台阶下，傲然看着道济冲下山来杀她，她笑了笑，一脚踢开拓跋祁红的尸身，骨剑划地碰撞出滋滋火花。
道济佛尘劈下，她眼睛都不眨单手用剑砍了回去。
“滚开！”
道济只觉胸口像是被重捶抡了一拳，连退一丈才堪堪稳住脚跟。
他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心脉的位置，这妖女变强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顾妙音身影已经登上了七千阶，不偏不倚拦住了巴鲁的去路。
就在道济还在惊叹她的速度之快，半山顶的两人已经交上手了。道济不敢再分心，连忙运气飞身上前。
但顾妙音的速度更快，用形似鬼魅都也不过分。
巴鲁的神力在遇上断层级速度高手形如鸡肋，在顾妙音不要命的强烈攻势下他连十招都接不过。
要看巴鲁节节败退，道济心道不好。
果然，就在他距离两人五百阶时，顾妙音削了巴鲁的人头。
她的出剑的角度极其刁钻，就像是计算好了一般，故意等着他来再渐他一身血。
随着巴鲁一声倒地，季怀瑜眼里的波光变成了惊天动荡。
顾妙音抬手，轻轻松开指尖，一根小小银针从她掌心慢慢垂落。
她歪着头，打量道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轮到你了，狗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