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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有人脉, 干什么都方便。
夕欢不了解娱乐圈, 但没关系,她手底下多的是电话可以打,尤其是在和她同一辈的S市纨绔, 喜欢在娱乐圈边缘找乐子的, 那可真不少,她就认识一个。下午就拨了电话过去:“陆少,好久不见, 你那边有项目缺钱不?”
问得庸俗又直接。
星华影业的陆少爷, 一个沉迷嫩模的富二代,最近对一个姑娘特别热乎, 戒掉了频繁换女友的习惯。这样的渣男,理应是要被女孩们唾弃的,但他钟情于嫩模, 不喜欢同圈子的女孩,平常人也活泼讨喜, 除了有点幼稚以外,倒也没有太会惹麻烦的缺点, 所以人缘不错。在这圈子里, 毒才是头等让家长们避之如蛇羯的陋习,换女朋友换得快,那叫小孩子没点定性。
而和他交往的嫩模, 也是各取所需, 他帮忙找路子要资源, 她哄他大少爷高兴,把人当踏板,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分手。
“我还以为是谁呢?欢欢,怎么了,难得找我。”
电话里,青年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活泼明亮。
“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朋友是星辉影业的艺人,那边不爱培养他,我想给他安排资源,你那边方便吗?”夕欢慢条斯理的点起电子烟,这玩意对有烟瘾的人来说聊胜于无,对没瘾头的她来说却已经足够:“这该怎么说?带资进组?随便吧,我可以出得起八位数字。”
设定角色的时候在主角的资产往阔了定,这个决定真是太英明了,夕欢给上帝视角的自己点个赞。
陆非澈吓了一跳:“我靠,不是吧欢欢,玩这么大?”
“我不懂行情呀!”
陆非澈摸摸鼻子,他虽然是备受宠爱的独子,挥霍得很厉害,但始终上头有个亲爹,大抵和欢欢这种提前登基做皇帝的没得比。他大感奇怪,但始终是认识多年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叔叔阿姨的葬礼他也出席了,加上公司赚钱又不会直接给他花,他便大方地给她指路:“不用这么多,你想捧人,悠着来,慢慢花钱她才听话,一下子给饼划太大,翅膀硬了没玩够就飞远了,多气人。”
夕欢听得失笑,这小青年,简直跟拉皮条似的!
不过小澈好人缘不是没道理的,知道夕欢不懂,他将手头上的事先放一边,耐心地跟她解释。要花的钱比她预算中少多了,他也可以安排:“放心吧,放眼整个S市的纨绔没有比我更懂得提携新人的了,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人还挺骄傲。
陆非澈也好奇:“对了,这个……云子策是你男朋友吗?”
“八卦?”
“八卦使我快乐!”
夕欢莞尔:“不算吧,我挑男朋友很谨慎的,他是个很可爱的玩伴,他喜欢演戏,公司不给机会,我好是有钱,能帮上忙的,就当给朋友帮个忙了。”
小姐姐好酷!
陆非澈格外欣赏这种能风流快活的女孩子,在内心给她点了个赞。
对能握搞定小姐姐的云子策,也多留了个心眼——人情拜托到他头上了,肯定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陆家的星华影业,和星辉影业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但一字之差,便是云泥之别。星华影业背靠着陆家集团的一个子产业,分支出来干得有声有色的,出了名的不差钱。
挂掉电话后,他熟练地点开微信分组,唇畔露笑。
另一边厢,云子策仍在发愁。
他不想把朋友当情绪垃圾桶,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不想显出弱弱的一面,更何况,他喜欢看她高高兴兴的样子。工作上的烦恼是他的问题,需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已经断奶的成年人,抱怨哭闹于事无补,有流眼泪的功夫,不如查查哪家新片在试镜。
海选试镜太渺茫,想去试镜的人太多了,以前在学校反而还好点,经常有来找,会特殊技能还优先。而部份剧组或是电影的试镜机会,都需要经纪人去争取,不对外开放,看人脉,看关系。
《龙情天下》的男二凌雪剑的试镜当初就不对外开放,据他所知,只试过十来个新人。
正经八儿的电视剧,不是经费有限,水就完事了的充数网剧。
有台词,有很多镜头,也有发挥机会的男配角。
导演说,凌雪剑这个角色很适合他,一看见他,就觉得这个角色是他的。
云子策躺在沙发床上,定定地看住天花板,给自己做心理调解。
闭上眼,脑海却是经纪人通知他俩,剧组最后选择了端木影的时候,端木脸上笃定的从容,和之前看他时很是微妙的怜悯,都有了原来如此的呼应。他睁开眼,纯黑眼瞳沉沉的看牢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说不上委屈,但平淡接受,好像也没到这个境界。
他曾经无限接近过那个角色。
他很想要,也以为最后会是他的。
但从端木的神色看来,角色恐怕在试镜当天结束后已经定下,自己的忐忑期待,被他全看在眼内。
云子策抬手捂住眼,一时觉得头痛欲裂。
他并没有觉得不公平,这种竞争在圈子里再平常不过了,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牛逼,比拼不过端木进组能带来的好处。端木和他是同期的男艺人,形象相近,本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可能共存的,除非炒炒腐向CP。
这种事……怎么跟夕欢说啊……
不能说。
他一秒下了判断。
云子策侧过身,闷闷地将脸埋在软垫子上,想象成夕欢柔软的怀抱。
不及她万分之一的好。
手机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滑落到腹部上,轻轻一震,震得他一激灵。
他手机里加了不少行内人的联系方式,就希望有活的时候会想起他,所以除了在片场的时候,从来不设免打扰。这时虽然他想将自己关起来,跟整个世界隔绝,手却认命地将手机从沙发缝里扒拉出来。
夕欢:【你在家?】
狗子云:【嗯,在家撅了!Orz】
她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脑补一只失意前屈的柯基宝宝。
夕欢:【方便我来找你吗?】
盯着弹出来的消息框片刻,云子策整个人像进了油锅的生虾,从沙发上弓身弹了起来。
她要来找他?
云子策环顾自己乱得像狗窝的单身公寓,心中飘过四个大字——
完犊子了。
羞耻心,始终还是敌不过想见她的心情。
把地址告诉夕欢之后,云子策以九秒九的速度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把睡了一夜下巴长出的胡渣刮掉,一边往脸上糊了个补水面膜,一边手忙脚乱的在客厅收拾衣服。他不怎么吃外卖,为了保持身形,好一段时间都在吃白水煮鸡胸,自己随便做做就能吃的成品,于是家中真正称得上是垃圾的不多,只是乱,无可救药的乱。
生活并不缺乏放衣服的地方,只要你能放宽心。
云子策就是心特别宽的类型。
放眼过去,每一处都是晾衣架。
眼下时间仓促,见识过夕欢开的一手好车,也不知道多久就到,他只能将所有衣服往衣服里塞,将衣柜门踢合的最后一脚,彷佛完成了禁忌的封印。
好了,现在他家衣柜成潘多拉的盒子了,老天保佑夕欢千万别来打开这个衣柜。
云子策合掌祈祷。
不出意料,夕欢果然到得很快。
住了快半个月的高级房产,走进逼仄的单身公寓,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让他下来接他,神秘兮兮的按门铃,云子策刚打开门,熟悉而独特的香气便扑进他怀中。
在南方女人之中,夕欢的身材不算娇小了,但仍是轻松可被他揣进怀里。
柔软的甜香拥入怀里。
在试镜阶段被截胡的委屈不甘,对自己的怀疑,大城市漂泊的郁躁……在抱住她的刹那,都有了倾泻而出的出口,缺堤的情绪奔腾而出,毋须太多语言,也没有话能形容此刻的心情,云子策低头吻住她的唇,心情几乎是想哭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设防的情绪,再也没有逞强的理由。
夕欢双手环住他的颈项,踮起脚与他热吻,不问原由,不挖他痛处。
知道你不开心,来安慰你。
就是这么简单。
慕强是人的本性之一,夕欢也喜欢积极向阳的人与事。
但如果小情人不开心,她很愿意做他的避风巷,让他安心展露软弱的一面。
世界太大,生活太苦,好多不如意的事,两人并肩走一途,即使无法白首,也无所谓了吧。
云子策没哭,他乐观习惯了。
他只吻她吻得发抖,从嘴唇抖到了下巴,颈项要被他亲得发痒,理应被他压在墙壁上的,但他此时仍记得用手护住她的背,充当她的垫子。
激烈得夕欢都以为他想做了,结果吻了半天,他抱住她,只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动弹了。
好似一只随时要睡着的哈士奇……
“怎么了?”
“你好软。”
夕欢抬膝感受了一下,如遭雷殛:“你也好软啊。”
“……”云子策无语了:“我又没往那边想,当然是软的。”
不是吧,她这么没魅力的吗?
那样热吻过后都能保持休息状态?
夕欢用手扣住云子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上抬仰起来。
他的脸好小,黑白分明的眼,嘴唇很翘,给整张脸定下了叛逆的基调——经纪人让他去卖萌?疯了吗?他哪里是小奶狗,拾掇一下就是一只摇着大尾巴的狼狗。夕欢视线往下滑,发现他虽然有肌肉,但锁骨和肩的位置却显得很瘦,身有嶙峋傲骨,她指尖碰了碰,既想怜惜,又想将它扼碎。
云子策被她的视线看得头皮要炸了,不甘寂寞的小声抗议:“盯着我看干吗……”
“你好看呀!”
要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云子策转移话题:“刚才这么问,你想做吗?”
“我以为你想做。”
“我没有……”他气呼呼:“我也不是24小时都想着那档事的啊!”
夕欢扬眉笑了,居然还有人为这种事分辩,只觉得他可爱得很原生态,伸手捏他的脸:“你不说话的时候像只性感的狼,一说话就不性感了,变得好可爱,是狼崽子。”
云子策巨冤,话都不让他说了,还降辈!
降辈是真的很气。
他舔了舔虎牙,将她打横抱起,在惊声欢笑中与她坠进沙发床上,身体力行的证明,他说话也可以很性感,很能干。
两小时后,汗水淋漓的夕欢半阖眼帘,哼笑着肯定了他:“云崽真厉害……”
“我不是崽,”
到底是真的年轻,今天上午又没有工作,云子策精神劲头很足,这时剧烈运动后,他更精神了,扬眉警惕:“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取外号了?”
“嗯?没有呀。”
至于狗子云,那是爱称。
夕欢说谎是真的脸不红心不跳,云子策狐疑盯着她半响,没盯出破绽,但心里很明白,自己恐怕被变着法子叫了好多外号——她好像对名字不太在乎,不想跟他交代名字,也不在乎他叫什么,不想记住任何人,每次见面都像最后一面。
那怎么行。
男孩的直觉何其敏感,云子策无师自通地选择了最让夕欢心软的一种方式,他静下声音,居高临下与她对上视线,眸光却湿而软,毫无保留的示弱。他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被云发缠住,像滑进一束流动的黑水。
他低下头,与她的脸和嘴唇错开,吻她的左耳。
温柔珍重的吻落下,夕欢半张脸要麻掉了似的发颤,正想说话,他先一步开口:“记住我,我叫云子策。”
叼起她的耳垂,明亮清爽的嗓音登时含混不清起来。
“记住我……我叫什么?”
他微撑起身,看住她的眼。
夕欢双眸染上失措的迷离,乖乖的跟着叫了一遍:“……云子策。”
得到想听的话,云子策满足了。
他也许不能真的拥有她,但起码,这时她眼里有他,叫着他的名字,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