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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好友明笙。
明笙从她成名早期就和她合作,是谢芷默的御用模特,早年在网络上飞速蹿红,现在已经是老一辈的宅男女神。谢芷默的清迈特辑和她合作拍摄,所以发布宣传照的那条微博,理所应当地了她。
明笙正在邻市泡温泉,看到照片吓得直接拨了她的电话:“怎么回事?你干嘛放个男人的照片,还说是我!我朋友都跑来问我是不是变性了!”
“哪有这么严重……”谢芷默被她的一惊一乍吼得额头突突地跳。以她百万粉丝的影响力,不过几分钟的事,网上已经有不少转载了。她正头疼怎么解决,嘴上安抚道,“都怪我精神恍惚。放心吧,更正的微博很快就出来了,不会影响你的女神形象。”
明笙在电话那头娇滴滴地笑:“摸摸你,签约风波把你折腾得不轻吧?”
“还好。”
居然对她这么冷淡。明笙撇撇嘴,把话题转去别处:“我说,那个男人是谁啊?看着还挺帅的,是你的新模特么?怎么都不告诉我……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谢芷默用肩膀夹着手机,在电脑上输入新的微博,官方解释总是最费脑筋,又是一心两用,更加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不是模特。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
“哎……”明笙还想再问,电话已经传来了忙音。
还真是有了新欢啊?认识这么多年,谢芷默还是头一回用这种急不可耐的语气挂掉她的电话呢。
官方解释附上正确的照片,很快发布了出去,粉丝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明笙女神怎么女扮男装了!”
——“清迈特辑还是一样美,会继续支持的!”
但也有不少人关注刚才的乌龙照片。
——“咦?刚才那是下一辑的模特吗,取景跟《新藏之约》好像,我都要认错了……”
谢芷默刷到这一条,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回复上一条,八卦地猜测:“那些不像是摆拍照啊,会不会是芷默大大的男朋友?”
对方激动地回应:“真的吗?!看上去超帅的,我还以为是小鲜肉呢!”
谢芷默看得头更疼了,干脆关掉微博客户端,眼不见为净。
关掉之前,她瞥了一眼自己时刻在增长的粉丝数。
关注者:1003154。
世界有七十亿人口。这一百万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人,是你呢?这一百万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人,会偶然把这些照片给身边的人看,而那个人,恰好是你呢?
※※※
徐助理捧着手机,正要出旋转门,突然“咦”了一声。
聂子臣今天看起来心情颇佳,向来不苟言笑的人,居然问了他一声:“什么事?”
神游天外的徐助理吓得差点把手机砸了,连忙道:“聂、聂总,你认识这个摄影师吗?”
聂子臣淡淡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认证微博,博主是“摄影师谢芷默”。他默然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抬眸扫了一眼徐助理。
徐助理被这一眼看得油然生出一股饭碗不保的警觉,连忙解释:“哎,我就是觉得这模特,长得好像您哎……不过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小模特可以比的!”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连忙点开照片给他看大图。
没想到他家boss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推掉了他殷勤递去手机的手,淡淡道:“今天不用你开车,下班吧。”
徐助理呆呆地望着聂子臣一气呵成地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顿时觉得自己的饭碗和这辆车一样,马上要绝尘而去了。他带着哭腔做最后努力:“聂总你这是去哪啊?”
“接女儿。”
“女……女儿?!”
※※※
工作交接之际,谢芷默手头反倒没活干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拎着两盒营养品回家看妈妈,顺便在网上约了个驾校。
谢母是s市一所音乐学院的老教授,一个人寡居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偶尔会接私活,教小朋友弹钢琴。眼看就要退休了,谢母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谢芷默请了个钟点工照顾她,自己也时常回来探望。
谢芷默突然进门时,谢母正在吃早饭,简简单单的清粥鸡蛋,慢条斯理地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妈妈上午有一单家教呢。”
“没事的,我正好出去见教练,下午陪你逛超市。”谢芷默放下礼盒,坐在她对面帮她剥鸡蛋壳。
谢母点点头:“蛮好的,你以后也是要朝九晚五上班的人了,自己学会开车方便些。”说完看着桌上的营养品,又是补钙又是补锌,叹了口气,“你的钱也不是捡来的,总买这些做什么?自己家的妈妈,又不是见婆婆。”
谢芷默往她碗里放了个剥好的白煮蛋,得意地笑:“有钱,任性。”
谢母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了:“好好说话。都哪里学来的?”
谢母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知识分子,哪怕年过半百,举止谈吐也样样得体。谢父在世时虽然只是个国企小职员,但待人也是谦逊和气。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结合出谢芷默这个怪胎的,性子野,小时候是个皮猴,大了也收不了心。
幸好这两年知道收敛,给她介绍的对象也试着处起来了,工作也有着落了。
想到这,谢母的脸色总算缓和了点:“工作的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上班?”
“妈,我虽然签了公司,但工种不一样,不用坐班的。”谢芷默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是特聘摄影师,杂志出一个项目,我负责去拍就行了,反正都在本市。”
谢母听得一知半解,听到“在本市”才满意了些:“这样多好。女孩子家,年纪不小了,别成天在外面晃。”
谢芷默牵牵嘴角,强挤了一个笑容:“知道了,妈。”
上午谢芷默去驾校交了学费,去医院打了体检证明,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到家居然已经将近十点了。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屋里是悦耳的琴音,谢母在教琴。小孩子的技巧生疏,磕磕绊绊地才弹完一段练习曲,可是听在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童真有趣,让她一时愣在了门口。
谢母的声音传来,分外温柔:“嗯,这一遍弹得不错,保持住,再来一次。”
小的时候学钢琴,谢母也是这样教她的。只不过她坐不住,一首曲子弹个大概就想换一首,下一首还没练熟,又不想弹了。饶是谢母这样的好脾气,也因为这事训过她好几次。最后也没能把十级证书考出来,停在不尴不尬的九级。
大学时候,有一次聂子臣突然来学校找她,谢芷默空手赴了约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只好把他拉去琴房,弹了一首曲子送给他。那大概是她弹得最认真的一次了,因为被他一直注视着,脸颊都微微发烫,心猿意马得弹错了好几个音,头一回懊恼自己小时候怎么没听妈妈的话,好好下苦功。
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双手捧着她通红的脸,像捧着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在掌心揉来揉去,就是不肯吃下腹。连笑话她的声音都清润好听:“羞什么?我媳妇多才多艺,哪里拿不出手了?”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媳妇”这个词这么悦耳动听。
……明明毫无关联的事,怎么会又想起他来了呢?
谢芷默神色有些黯然,晃了晃脑袋,才拧开锁孔。
正好两个小时到了,小朋友从琴凳上爬下来,甜甜地喊了声“谢谢老师”。五岁的小姑娘,小脸圆滚滚的,看着她的时候需要吃力地仰着头,煞是讨人喜欢。
可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能分给乖巧可人的小朋友,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门口,一步都不敢踏进客厅。
里面的那个男人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礼貌谦和地跟谢母交谈:“悠悠调皮,给老师添麻烦了。”
谢母揉揉小悠悠的头,笑得慈眉善目:“哪里哪里,小孩子这么懂事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女儿小时候学琴,三分钟就喊累呢!”
高大挺拔的男人蹲下来,替悠悠整理着衣领,仿佛漫不经心地一问:“您女儿?”
谢母温柔地笑着:“老大不小啦,要是早点听我的话结婚,现在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谢母笑得和乐融融,门口的谢芷默却是羞愤欲死,三步并作两步迈到谢母身边,埋怨地喊了一声:“妈!”
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震惊被谢母的话冲淡了不少,谢芷默平复了下呼吸,才勉强装出一副疏离的样子,明知故问:“这是?”
谢母笑道:“悠悠爸爸。”
那是聂子臣,她不敢忘记的聂子臣,如今已经是一个五岁小姑娘的父亲了……
谢芷默失神地哦了声,仿佛事不关己地点头,跟他说了声“你好”。
可一回头,她愣神的表情一定出卖了她。
他的笑容仿佛被时光镌刻在岁月里,半分未曾老去,一身cantarelli定制西服不及他眼眸耀眼。而那双璀璨得仿佛盛满星光的眸子,慢慢地,移到她绯红的耳廓上,别有意味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