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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不是疾火猛攻的事,张本民并不着急,也许来个不寻常的经历,就能自然而然地抚平曾经的创伤。
耐心一点,生活或许可以变得更好。不过日子就像满树的杏子,有甜有酸,还有麻涩的。
春天来临的时候,有件好事发生,岭东小学的校长,成了县教育局副局长。
赴任前,校长与张本民进行了一次长谈,感谢的话没说多少,大多是讲未来,而且差不多都是他询问关于教育方面的问题,包括学生、老师还有教育的延展等方面。这一点张本民实在是太有发言权了,结合重生前对教育发展的认知,说得比专家还专业。
最终,校长迷惘了,原因不是问题没问清,而是实在搞不懂张本民到底是什么来历。
张本民没作过多解释,只是说希望添把火,早日把曹绪山和王一玲的身份问题解决好。校长说那个真不是问题,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话不假,就在校长调任半个月后,局里的红头文件就下来了,曹绪山和王一玲成了教育系统的正式人员,意味着捧上了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大喜事!
不过,祸兮福所倚。
有个恼人的问题,出在岭东小学新任赵校长身上。
赵校长原来是公社中心小学的校长,因为好色,总以各种理由找学生家长谈心,然后就谈出了问题。他到岭东小学任职,其实是降低规格使用。
受到打击的赵校长到岭东小学后,是有所收敛的,没有再打学生家长的主意,不过本性难移,他终是耐不住内心的渴望,很快就把目光瞄向了本校的老师。
王一玲,是赵校长物色的第一个目标,他不动声色地开始以各种方式靠近、接触。
张本民自然看得出来,那哪儿成呢?他找王一玲谈了一次,提醒千万别委屈自己,让赵校长得手。
王一玲说那是肯定的,不过又让张本民不要操那些心,只管把学习搞好就行。张本民说学习是没问题的,让王一玲也别操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她吃亏。
沉默了一阵的王一玲最后说,这个工作对她很重要,而且前不久也转正了,就更加珍惜了,所以有些事得慢慢周旋。
张本民理解王一玲所面对的难题,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阻止赵校长。
赵校长很猴急,行动步步展开。他亲自安排,弄了一批教职宿舍,规定老师要轮流值班,每个星期至少要有两天住校。
这意图太明显了,无非是创造让王一玲留校的机会,方便下手。
张本民自然要有所反应,便立刻找曹绪山商议,让他把郭爱琴引入赵校长的视野。这方面,曹绪山很会来事儿,他提供了大量的机会让郭爱琴去赵校长办公室。对于这些机会,郭爱琴不但不推脱,而且还求之不得,她深知靠上领导的种种好处。
一来二去三有意,很快,赵校长就被有小鸟依人感觉的郭爱琴给吸引了,于是就暂且撇开王一玲,把注意力投向了娇小的郭爱琴。
这么一来,就该轮到宋为山出场了。
为此,张本民去了一趟县城。
去县城,张本民没有分神,既没有找高虹芬,也没有找王道力,就一心一意为宋为山而来。
县化工厂算是个大企业,宋为山作为保卫科的一个小队长,也还是可以的。张本民到门卫处,说是宋队长的老乡找他,便立刻有人前往报告。
宋为山见是张本民来找,非常热情,请进办公室坐下,还泡了茶,然后问有啥事。
张本民挠挠头又抓抓耳朵,显得很不自在,一张嘴就支支吾吾。宋为山见状,很是着急,问是不是来县城碰到了啥事,想借钱?
见时机差不多了,张本民这才把郭爱琴与赵校长的事说了出来。
宋为山开始有点不信,说上次因为王团木的缘故,郭爱琴被他教训得不轻,难道好了疮疤忘了痛,现在胆子又大了?张本民说并不是胆子大了,而是现任校长的攻击太强烈了,然后添油加醋地把赵校长给端了出来。
听完这些,宋为山闷着头抽起了烟。张本民说也有可能是他搞错了,可以先观察观察,进一步确定。
察看端倪,对粗中有细的宋为山来说,并不是难事。他也没有特地回去,只是星期六那天下午比平常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到家。郭爱琴不在屋里,他就在校园里转悠起来,经过校长办公室时,听到了郭爱琴在里面的欢声笑语。
宋为山当场没有发作,默默地扭头就走,进了家门搬个椅子,倒杯茶,坐在门内边抽边喝,等郭爱琴回来。
大概二十多分钟,郭爱琴回来了,她知道按照平常的规律,宋为山差不多该回来了,得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谁知一进门,看到宋为山跟个塑像似的坐着,着实是吓了一跳。“你,你干啥呀?!”她摸着胸口,喘着长气。
“跪下。”宋为山的语气倒是平和。
“啥?”
“跪——下——”
郭爱琴总算听明白了,心里也明白了,当即两腿一屈,很是无奈地道:“都是领导的意思,俺,俺咋能回绝得了?”
“领导让你干啥了?”
“也,也没干啥,至少现在还没干啥。”
“到底干了些啥!”宋为山声音严厉了起来。
“就是,说笑点荤话而已。”
“有动作没?”
“轻微的,随手拍一下或摸一下啥的,此外就没了。”
“拍屁股的吧?”
“嗯。”
“摸头、摸头发的吧?”
“嗯。”
“摸胸前的没?”
“应该也,也不叫摸,就是那么一秃噜。”
“日你个娘的!”宋为山一脚把郭爱琴蹬翻,起身出门。
赵校长在办公室正仰躺在椅子上,两腿往办公桌上一担,闭眼寻思着是不是下个星期就对郭爱琴动真格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闷不吭声地进来。结果,被一拉椅子,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头重重地撞了一下,有点发懵。
还没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雨点般的拳头猛击,最后肿成个紫茄子。这还不算,他又被宋为山直接送到了公社大院。宋为山要求公社领导处理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将他逐出人民教育的队伍。
对这事,公社还不能独作主张,县教育局才是主管部门。不过碍于情绪激动的宋为山,公社也当场给予了答复,说肯定会处理,让他先回去稳一稳,等消息就行。
事后,赵校长并未受到啥处分,他辩解已经接受上次被处理的经验教训,并痛改前非,一心扑在教学质量的提升上,也因此,在与女教师交流工作上有点过密,但绝没有发生所谓的不良道德行为。
教育局调查后发现,赵校长和郭爱琴确实没有男女关系的事发生,至于摸摸擦擦的事,也没法界定,况且也不能太较真,毕竟不能给本系统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所以最终,作出了把赵校长再次调离的决定。
宋为山也没继续上告,因为他动手打人是违法的,赵校长找了中间人说话,事情到此为止,双方要遵守一个约定:一方不继续上告,一方不报警追究。
可实际上,事情并没有结束。赵校长在公社中心小学多年,街上的地痞恶霸认识不少,他花钱雇人狠狠地教训了宋为山。
宋为山在一个星期六下午回家的路上,被七八个人截住,虽然他比较强壮,奋力反击也打伤了两个,但猛虎不抵群狼,最后还是被放倒,挨了一顿凶猛的踢打,昏了过去。
张本民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几天后了,于是趁上课的工夫,他去看望了在家养伤的宋为山。
宋为山说知道是赵校长找了公社的痞子干的,他肯定会算这笔账,到时非让赵校长生不如死不可。张本民说直接找赵校长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弄不好自己还会吃官司,要想报仇得慢慢来,先从动手的人开始,把那帮小痞子给搞定,至于小痞子是哪些人,他可以帮忙探探。
张本民没说大话,觉得可以找华子打听到。找华子,是迟早的事,因为还“欠”他十块钱。
不过遗憾的是,一连几天,公社大街上连华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张本民想了想,去公社大礼堂问看门的大爷。大礼堂门口是个热闹地儿,平时公社街上的那些个耀耀蛋子,老是会去哪里聚集,找乐子。
公社大爷对张本民有印象,听明来意后,说那个叫华子的已经去混县城了。
如此一来,一时半会没招了,张本民也丝毫不隐瞒,如实告诉了宋为山。宋为山能理解,还说报仇不报仇的也并没有太大所谓,人活着得看开点,一时吃亏不代表一辈子吃亏。
这种带点哲理的话,从宋为山的嘴里说出来,开悟的作用似乎更大一些。张本民琢磨着,觉得自己童年时期的种种苦难,或许,也不该那么如熔铁烙印般刻在心头。
恰巧,公社响应教育局号召,组织全公社小学搞了一次集体活动,分批观看电影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