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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晔迎视着安群河冷冽的目光,一脸淡然,“只怕过几日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世子侧妃的画像藏在男人身上的事了,舅父,悠悠众口,您挡得住吗?”
安夫人站立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她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额头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安若曦向前膝行,扑到安夫人跟前,两手趴在她膝上,哭道,“母亲,有人故意陷害我的,可是表哥却不相信我,你快告诉他呀。”
安夫人眼角挂着泪光,直视着安若曦,“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安若曦从未见母亲如此严厉过,当下有些紧张,颤声回道,“女儿什么都没做啊,女儿是清白的,都是那个罗根基与人串通好了来害我的。”
安夫人凌厉的目光转向安妈妈,厉声喝道,“安妈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妈妈心里早就乱的不知要做什么好了,又乍听世子爷要休掉姐儿,她更是心乱如麻惊慌失措,等到安夫人再回话时,她就有些语无伦次了,“夫人,马车在路上与人撞了,世子爷带侧妃去茶楼小坐压惊,正好碰到世子妃也在喝茶,就上前打招呼,奴婢眼睁睁看着与世子妃一起喝茶的是个男人,可最后却变成了女人。”
她一边努力的想着一边说着,“出了门碰到一群人,行礼的时候,有个人身上掉下来侧妃的画像,然后,然后……就都回来了。夫人,安侧妃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她扑通跪倒在地上,又朝宇文晔重重的磕起头来,“世子爷,求您相信老奴吧,安侧妃对您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等着您,绝没有半点异心。”
安夫人仅剩下的一丝希望瞬间凌落在地,原以为警告过女儿,她自会明白其中道理,安分守己的做好该做的事,谁知她竟是一错再错,定是她又设了计要诬陷与世子妃,却不料被人识破,又反被人设计了。
安若曦仰着头看着安夫人,见她目里渐渐的浮上一层悲伤,还带着些失望,心里顿时凉了凉,紧紧的抱住安夫人的膝头,急切的唤着,“母亲,母亲。”
安群河也听出其中蹊跷,怎会想不通其中关节?他自知此事的影响,但现在他看重的是宇文晔的态度,遂沉声道,“晔哥儿,这么简单的小把戏难道你看不透么?明明是有人要陷害若曦。”
精锐的目光如利刀再次刺向黎言裳,他想起皇后曾对他说过的话,再一次意识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温和。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不摇不言不语,却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宇文晔收起面上笑容,挑挑眉看着安群河,“舅父,外甥儿愚钝的很,什么样的小把戏,我看不懂也看不透,还请舅父指点一二。”
安群河顿时语噎,气的嘴唇哆嗦,狠狠的瞪了一眼安若曦,转过头望向黎言裳,沉声道,“世子妃,不知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被人点了名字,不能再装死人了,黎言裳微微的抬了抬头,目光却落在脚下不远处,温声道,“舅父舅母在这里,甥媳不敢多言。”
安群河沉声道,“你只管说便是。”
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不耐。
黎言裳郑重的道,“甥媳以为那些人不敢对外乱嚼舌根,舅父舅母不必过于担心。”
安群河等着她再往下说,谁知她说了这句,再也没了下话,他只气的嘴唇发紫,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若说破,便要点出女儿陷害世子妃的事,他若不说破,那女人的声誉。
他犹疑的目光转向宇文晔,忽然明白了宇文晔的意思,宇文晔早就看透了,只不过寻个借口把安若曦送回来而已。
他冷声道,“晔哥儿,你真要这么做么?”
宇文晔直言不讳,“舅父,我只能这么做。”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黎言裳,“世子妃,你觉得我做的妥当吗?”
黎言裳蹙眉,不知他这时候忽然来这么句是什么意思,遂道,“世子爷决定的事,妾身不敢多言。”
宇文晔笑了笑,“但说无妨,你是本世子爷的世子妃,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晋王府只要世子爷不变,你就永远都是晋王府的世子妃,所以你有发言权。”
黎言裳的心动了动,明白了宇文晔的意思,他是借机告诉安群河,这一辈子都休想再往他身边塞人了,他唯一的世子妃只有一个。
她心底暖了暖,眼角微微湿润,缓缓抬头迎上宇文晔的目光,轻声道,“世子爷,您做的对。”
安群河愤怒之余又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安若曦的行为竟然激的宇文晔往前跨出了一步,他此番之举不过是要警告安氏一族不可再干预他身边的事,世子妃的位子安家的人再也无望了。
安夫人同样震惊的望着宇文晔,竟是半天说不话来。
安若曦蓦地站起身,一步奔到黎言裳跟前,举起手朝着黎言裳的脸就要挥下去,却被宇文晔牢牢的攥住。
安若曦回过头看着宇文晔,狠狠的道,“表哥,都是她害我的,你难道看不清楚吗?怪不得王妃说她心思歹毒,留着是个祸害,果然是个祸根。”
“够了。”宇文晔猛的一甩,将她硬生生的摔在地上,冷声道,“好自为之吧。”
他转过身拉住黎言裳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
安若曦顾不得身上的疼,爬起身来又要追出去,却被安群河一声喝住,“你再出去,连命都没有了。”
她吓得站在原地,东也不敢动,望着宇文晔决绝的背影,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安群河失望的看着貌美如花的女儿,只当她奔个锦绣前程,只当她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竟然跑去与仝氏为伍,若被皇后知道了,只怕连整个安氏家族都要被她连累了。
马车上,黎言裳闭目养神,面色淡然,心里却是一阵翻腾,宇文晔的话让她心里感动至极,更让她看明白了一些事。
宇文晔皱着眉角看她,目光深沉,欲言又止。
黎言裳蓦地睁开眼,目里含了几分薄怒,冷声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雷馨予,你是不是还真觉得我在与男人约会呢?”
宇文晔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立马摇头否认,“没有。”
黎言裳扁扁嘴,“还说没有,我明明看到你眼里的质疑,明明看到你面上的不高兴,如果没有,怎么会不高兴?”
宇文晔嘿嘿一笑,挪了挪身子,紧紧的挨着黎言裳。
黎言裳见他嬉皮笑脸,朝一旁挪动挪动,与他分开,却不想他看到眼底里的感动。
“生气啦?”宇文晔低声笑道,身子又朝她挪了挪。
黎言裳狠狠的剜他一眼,爬到车厢另一头去,嗔怒道,“不准再过来了,摆明了是不信任于我,既然不信我,旁的什么也不要说了。”
宇文晔依旧笑意盈盈的,不再挪身过去,却把头伸过去,“你不是说喜欢看我笑么?你瞧瞧我,笑的这么英俊,难道你不喜欢么?”
他刻意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黎言裳忍俊不禁,啐道,“不要脸,无赖。”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心却在一瞬间融化了。
宇文晔知她气他的疑心,当时那种情况他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她为什么会骗他,又见她闪烁其词,自是有些疑心的。
宇文晔伸手摇了摇她的衣衫,“看在我方才力表真心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
黎言裳偷偷的笑,却装着不理他。
宇文晔叹口气缩回头来,懒懒的靠在车身上,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先欺骗了别人,演了戏给人看却不肯告诉人真相,不知是要试探人还是要做什么呢?”
黎言裳闻言,立马转过头来,吃吃笑道,“怎么?你不是也跟着我一起演戏么?”
宇文晔故作不知,缓缓的摇了摇头,“古人云,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呐,发起狠来,真是心如毒蝎。”
黎言裳面色闪了闪,哼了一声,“这回你看清了吧?我就是这样心如毒蝎的女人,你还要不要与我同乘马车了?”
宇文晔皱皱眉,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是得考虑考虑了,如果我不想了怎么办呢?”
他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黎言裳扬声道,“很简单,停车,下车。”
“你,还是我?”
“当然是你了。”黎言裳说的理直气壮,毫无做作。
宇文晔摇摇头,“果然最毒妇人心,枉我一片痴心。”
片刻,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道,“安若曦这一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害人终害己。”
在他看到罗根基身上掉下的那幅画时,他便想明白了一切,安若曦设计要陷害黎言裳与男人私会,不料却被黎言裳反摆了一局。
罗根基心心念念的都是宇文清露,绝不可能对别的女人上心,即使真的对别的女人动了真心,也不会傻到把女人的画像藏在自己身上。
黎言裳心里微微一动,挑眉看他,“我这么对你的安表妹,你是不是心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