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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旖滟和凤帝修皆一身清爽地坐下来用膳时,外头太阳已悬挂高空,两日困城,如今得解,旖滟只觉阳光都明媚了不少……这两日忙于御敌,两人皆未曾好好用食,如今心情好,胃口自是大开。又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少不得你为我夹口菜,我为你添碗汤的。
因着方才浴室中的暧昧,此刻间或目光相触,见凤帝修眸光幽深明亮,似里头藏着一只小恶魔,随时准备扑上来,旖滟面颊便忍不住微微泛红。
恰紫儿进来,送上最后一道汤品,抬头见自家小姐脸颊红晕像烟霞,不由惊呼一声,道:“小姐这两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这般红。”
她说着就要上前来探旖滟的额头,旖滟脸色更艳,凤帝修却也满脸惊色,道:“是啊,紫儿丫头快给你们小姐看看,该不是前两日整夜照顾本宫,不眠不休的,身子虚弱,便被我给传染了风寒吧!”
言罢,他又一脸情深地喟叹了一声,道:“滟滟先是亲力亲为地照顾我,后又当众表示要嫁给我,滟滟对我当真是情深如海,情重如山,这叫我可如何是好啊。只能早日提亲,将滟滟求娶了回去,好好疼宠一辈子了。”
旖滟被紫儿戳破娇羞,又被凤帝修当着紫儿的面如此挤兑,登时俏脸更红,眉眼间潋滟神采,说不出的娇艳动人。紫儿瞧凤帝修的这态度,还有旖滟那神情,哪里还瞧不出是自己误解了。
掩嘴痴痴一笑,她又瞧了旖滟一眼,这才悄然退出了花厅,临走还招手带走了守卫在院中的几个侍卫。
见紫儿出去,旖滟更敢丢人,恼恨地瞪了一眼凤帝修,道:“我之前在城楼上说的话不作数,我那是以大局为重,如今时过境迁,才不要招什么驸马!”
凤帝修见她恼地反口,忙收起打趣和揶揄来,殷勤地为旖滟盛了一碗红豆鲫鱼汤,亲手将汤碗放到了旖滟面前,道:“这种事儿怎么能随口乱说,爷可是当真了的,滟滟不能这般伤爷的心,要负责的!”
旖滟轻哼了一声,未言,只见那鱼汤,肉白葱绿,上头堆着红豆,分外诱人,便用汤匙舀了几粒红豆,入口清香美味,就听凤帝修在一旁轻问,道:“我的红豆粒味道如何?”
旖滟闻言,随口应道:“不错,你也尝尝?”
言罢,却觉凤帝修蓦然倾身靠了过来,他灼热的呼吸喷抚在颈侧,将旖滟吓了一跳,忙后退了一下,却见凤帝修眸光愈发黑沉幽暗,紧紧锁着她,灼灼然像是要将她烧成灰烬,声音暗哑,道:“我的红豆粒滟滟爱吃便好,滟滟的……若然不大婚,我怎好随性享用,便是想的心都疼了,也得克制啊。”
他说话间却是将灼灼的目光下滑,满含情se地落在了旖滟的胸前,旖滟闻言先是一愣,转瞬才明白他说的红豆粒根本不是这碗中的。想到方才在浴室中,她口含还轻轻撕咬了的那红豆珠,旖滟刚降温的面颊再度热度攀升。
心中暗骂,这个混蛋流氓,竟如此戏弄调戏她,太是可恨!
她还没恼,凤帝修却蓦然抬起手臂,将她拥进了怀中,埋头在她沁香的颈窝蹭了蹭,几分潜静的眷恋,道:“滟滟,我们都这样了,大婚吧……嗯?不要再拒绝我第二次了,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呢。”
旖滟蓦然便被他轻叹中带着几分痴等,怨念的语气给定了身,一时间竟再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迷糊中想到他这是不是算求婚了,好似那次在皇宫中两人一起收拾了高雪莹后,在亭子中他也类似地求过那么一回婚。他很怕她再度拒绝吗?
她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在城楼上又亲口说过要嫁他的话,自然不是胡乱说的,如今隆帝那里也没有了问题,又怎忍心再叫眼前男子忐忑不安。
旖滟眸光微漾,垂下了眼眸,抬手回抱住了凤帝修,感觉到他身子轻震了下,几分狂喜和紧张,她唇角勾起,再没半点勉强和犹豫,道:“娶我,聘礼可不能少了,你知道的,我一向爱财,先前你欠我好几笔账,可都没还呢!别想娶了我,便能不必购销了,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凤帝修虽感受到这次求婚,旖滟多半不会再拒绝,可真水到渠成地亲口听她应允了,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狂喜。好似这世上注定了要有那么一个人,能勾起你所有深埋的青涩纯真,轻易牵动你的情绪。而他,自识得了怀中女儿,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孤独,如今她就要给他一个家了,真好……
他搂在旖滟纤腰上的手臂一点点收紧,无限怜惜,半响才些微平复了情绪,道:“倾国聘娶,我将自己都一并全还了滟滟,可好?”
旖滟听他声音带着显见的愉悦和轻快,也笑起来,心跳咚咚,想着,原来嫁人,也没什么难的……
听她笑了,凤帝修不觉将手臂收地更紧,两人在午后曛暖的阳光下就这么紧紧相拥,即便什么都不做,已是互知心意,怀着对未来的憧憬,默然中已是岁月静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旖滟只觉被凤帝修搂地喘息不过,这才挣了出来,对视间见凤帝修视线似有吸力,好似要将她的心魂都吸走,旖滟蓦地有几分不好意思,忙又端了那汤药,随口岔开话题,道:“援兵怎么来的这般快?我不曾见到小舅舅,他可曾受了伤,是不是未曾回来啊?”
凤帝修这才收回视线,又给旖滟夹了些菜肴,方道:“来的不是京畿卫和防守京城的禁军,是附近城池集结的府兵前来救驾。”
旖滟闻言一愕,眨了眨眼,抬眸瞧向凤帝修,眸光不解。
君卿睿出兵围攻玉城,定然会封锁玉城到各地的言路,令消息不能抵出,也必定会派人到附近城池去做安排。这可不是现代,通讯发达,哪里出了什么事,莫说一两日,瞬间便能传遍了全球。在这古代,便是不封锁言路,玉城受困,还有隆帝和君卿洌在玉城的消息两日也未必能传到它城去,更何况还是这种情况下。
要集结兵马,又在两天内赶到了此地,这……
凤帝修却淡笑,抬手点了下旖滟的翘鼻,道:“君卿洌早在君卿睿身边埋着自己人,倘使不是瞧出隆帝对君卿睿确实疼宠,凭借这等手段,君卿洌只怕早便动手铲除了这个皇弟,欲下取,必想予,君卿洌是在等着君卿睿自掘坟墓,丧失掉天下人之心和隆帝之心,这等耐心,倒是我都要佩服了。滟滟只当他真需要滟滟帮助出谋划策呢?哼,居心不良,他可不是图滟滟做谋士的。”
旖滟闻言已然明白了过来,竟是君卿洌埋在君卿睿身边的人,提前得知了君卿睿的阴谋,前往附近城池集结了府兵前来救驾的。君卿睿行事,非深信的心腹之人,怎会告知,任由消息泄露?
能在君卿睿身边埋藏下这等心腹,君卿洌心机深沉,可见一斑,想想也是,元后过世时,君卿洌还年幼,能够步步沉稳走到这一步,他又怎会真的需要她为之出谋划策?
旖滟唇角微挑,露出一丝自嘲笑意来。若没她做的那些守城器械,这玉城也失不了呢。
见她神情,凤帝修心道,这傻女人,以后该是能离君卿洌远远的了吧。君卿洌司马昭之心,想到旖滟还帮过他,凤帝修心中便满是不对味。即便知道旖滟是求自保,他也心中吃味。
旖滟正想着,凤帝修却抬手弹了下她的眉心,道:“只准想我!吃饭!”
旖滟被他敲的回过神,见凤帝修一脸霸道,连这种醋都吃,失笑地摇了下头,却没反驳,取了汤匙也给凤帝修盛了一碗鲫鱼汤。
此刻的二进院中,君卿洌向隆帝复了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屋中却已有人侯,那人不及弱冠之年,眉目俊秀,白皙透明的脸上一点朱砂痣,愈发显得钟灵毓秀,眉目如画,只是坐在轮椅之上,不良于行,令人惋惜,却正是谢明玉。
见君卿洌进来,他转动轮椅迎了一下,君卿洌见他欲行礼,忙上前两步,抬手道:“钟磬不必多礼。”
钟磬却是谢明玉的字了,谢明玉见他神色温和,态度亲昵,却依旧笑着在轮椅上俯身行了个半礼。君卿洌笑着拍了下他肩头,这才在太师椅中坐下,道:“我那皇弟性情孤傲,喜怒无常,这些年委屈钟磬在翼王府中安身,实在是本宫之愧。”
谢明玉闻言道:“当年若非太子殿下雪中送炭,收留了我,我此刻早不能苟活于世,太子活命之恩,钟磬无以为报,太子这般说,实在是折杀了钟磬。”
他言罢,见君卿洌笑着点头,又道:“这些年我留在翼王身边,秉持太子之命,一心为翼王筹谋,博取信任,也做了不少对不住殿下之事,还望殿下海涵。今次翼王举兵攻城,我得知消息,虎翼军已然出了军营,不能再给太子殿下报信,这才持着太子信物到周边城池去请救兵,钟磬来迟,有负殿下厚望。”
君卿洌见他再度行礼,忙摆手,道:“钟磬还是这般谨慎的性子,钟磬已然做的很好,这才若非钟磬搬动救兵,又或没有霓裳公主制造出守城利器来,未必便能脱险。钟磬之功甚重,又哪里来的过?”
他说着再度站起身来,走近谢明玉,道:“如今翼王府没了,钟磬还是搬来东宫住……”
君卿洌话未说完,谢明玉却道:“殿下此举不妥,钟磬在翼王府时也曾被众人所见,此刻翼王刚倒,钟磬便住进东宫去,于太子殿下的名声只怕不好。”
君卿洌闻言喟叹一声,道:“钟磬为本宫如今思虑,此心本宫记在心中。钟磬既不愿搬到东宫,本宫在东宫附近给钟磬置办一处宅邸便是,以后本宫仪仗钟磬之处还有许多。”
谢明玉却滚动轮椅稍退了一些,又郑重地施了一礼,道:“翼王虽于太子殿下不利,对钟磬却有知遇之恩,信任之情,钟磬心中有愧,已然不能尽心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钟磬残损之躯,实也不值得殿下如此的器重厚爱,以后唯愿经商,远离朝政,还望殿下许钟磬此愿。”
这谢明玉本是南沙国的明王府世子,自幼已因聪颖多才闻名天下,因容貌秀美而扬名南沙,被世人称为南沙国真明玉也,可就在其十四岁,最是恣意飞扬的年纪,南沙皇后后宫失宠,被赐死,太子落马,明王乃是太子姨夫,明王府受到牵连,加之南沙皇帝一向嫉恨明王在南沙国中的贤名,竟下令抄斩明王府。
明玉世子虽逃了出来,但双腿和嗓子却皆被毁掉,在他无处可去,是君卿洌救他出了南沙国,且给了他一席容身之地,故此才有了谢明玉报恩之事。
谢明玉少小便有性情温朗如玉的美名,此刻君卿洌见他请辞,微怔了下,心知依谢明玉的脾性,只怕便是他将人勉强留下来,他也不会再为自己献上一计,倒不如将恩情施到底去,还可换得一份感激。
故此君卿洌一瞬又敛了神情,叹息一声,几分惋惜,道:“钟磬既心意已决,本宫岂能不成全?罢了,钟磬若然何时改变主意,本宫随时扫榻相待。”
谢明玉闻言面上适时地露出动容之色,再度长揖一礼,这才道:“谢太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