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茶话会(五)

未眠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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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清风,掠过水面,带着一股子莲花香气吹入屋中。屋中烛火被吹得奋勇挣扎着,发出“噗噗噗”的声响,就好似最后的绝唱,生命的挽歌。

    屋中檀木鎏金的熏香之中,冒着袅袅青烟,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与外界的喧闹不同,此处是安静的,只有时映菡作画的细碎声响,以及薛三郎的翻书声。

    很轻,很轻,就好似两个人除了在呼吸之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安静,却不显得尴尬。

    劲敌之间,也没有尴尬可言。

    终于,薛三郎开口了:“你与谁学画?”

    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就好似一块石头咕咚落入水中,理所应当地沉底。

    时四郎该是没有去过私塾才对,若是如此,该是一个字都不认识,怎么画技如此高超?会令人怀疑也不奇怪。

    “有幸得祖母疼爱。”

    时映菡只能这样回答。

    她的祖母姓王,是五姓女,虽是外族,但是实质的性质没有变。祖母有才学,这是时映菡一直知晓的,她的画也是祖母教的。

    “哦。”薛三郎应了一声,重新恢复沉默。

    时映菡也不准备与他搭话,便也沉默地继续画画。

    薛三郎时不时会看一眼她的画,随后收回目光,不留任何痕迹,就好似他已经忘记了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时映菡已经完成了整个构图,薛三郎突然起身,走到桌边到她身边停下,随后示意她停止画画,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笔,试了试颜色,随后在画面上勾勒起来。

    “你的画很轻,都要飘起来了。”随着薛三郎的落笔,画面出现了厚重感。

    他是极会丹青之人,落笔恰到好处,将整个画面都衬托了出来。

    他是在指点她?

    “谢谢。”她弱弱地回答,眼睛却盯着他画的地方,没有多余的眼神沟通。

    靠得近了,会闻到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的药香,看着他的模样,并不是个病秧子,为什么会有种药味呢?是照顾家中老人吗?

    看起来很薄凉模样,难道骨子里面很会照顾人?

    至少,他与二郎说的那些薛家子弟不同,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丹青不是看几本画集,被女人指点一番就可以了的。”薛三郎说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时映菡听了之后觉得十分不舒服,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祖母虽有才华,却是水平有限。

    见她停顿,薛三郎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继续看书。

    之后,两个人再无交谈。

    外界的喧闹渐渐停歇,繁华尽数散去,最后留下的仅仅是往日的平凡。就好似秋日掉落满地的落叶,透着岁月的昏黄,最后被人打扫,或者是化作泥土,都是消失不见的命运。

    随后而来的,是印五郎领着二郎、三郎来了书房:“呐,你们的宝贝弟弟在里面,我可没有欺负他。”

    二郎看到时映菡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连与印五郎道歉。

    印五郎则是摆手,与时映菡解释:“你之前没出去,他们还以为我绑架你了呢。瞧不出来你们兄弟感情还是不错的。”

    “我们与四郎一直是关系不错的。”三郎说着,开始用眼神对薛三郎进行攻击。

    印五郎则是走到了桌边,低头去看桌面上的画,惊得瞳孔微颤。仔细端详了半晌,看着半成品的画,开口道:“能请你将这幅画完成吗?”

    二郎与三郎原本在盯着印五郎打量,此时也被吸引着去瞧时映菡的画,看到之后惊叹出声:“不愧是……是四郎,真漂亮!”

    “是纸好……”时映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伸手去接画,却被另外一个人拿走了。

    夺走画的人是薛三郎,他拎着时映菡的画,随手看了看,随后说道:“明日将你的彩墨取来,这画我来完成即可。”

    二郎当即有些不悦,扯了扯嘴角,随即不屑地说道:“你这是想夺了四郎的画,最后冒充是自己画的?”

    薛三郎冷冷地瞥了二郎一眼,仅仅一个眼神,就使得二郎身体一僵。结果,薛三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独自到窗边将画晾干。

    印五郎当即开口:“时二郎君怕是误会了,这一幅画仅仅是试验彩墨的样品,让购买彩墨的人能够看清楚我们彩墨的色彩。四郎的画自然是极为精美的,只是……我们想让画面更完美。”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要拿出去做样子,给顾客看的,需要做得精美。时映菡的画虽然画得不错,可惜她本人的功底有限,不能很好的完成,还需要其他人来完成画作,这样才能真正地拿得出手。

    时映菡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随后问道:“那彩墨卖出去时,会如何与他人说呢?”

    这项荣誉,还属不属于时家?

    难道,印五郎只想买彩墨,根本不想帮助时家扬名?

    印五郎笑了起来,温柔如水,只是回答让时映菡心口冰冷:“如今尚未想好呢……”

    敷衍。

    他不想说。

    “你们初期准备如何来卖呢?引入店铺?”

    “不,这样价钱太低。”印五郎说着,随后自信地一笑,笑容之中透出一丝魅惑来,“我认识许多名家,他们时常会有聚会斗画,如若一位名家,被一位并不如何出名的晚生,因为图画的颜色而被打败,那么众人定然会在意起这幅画的彩墨。那时候,自然会有人提起,这是印家与姚家在卖的彩墨。那时,会有许多人,对这彩墨向往的。”

    “可否冒昧问一下,那晚生会是怎样一个人?”

    “这……还在思量。”

    时映菡跟着苦笑起来。

    他们是商人,狡猾的商人,他们在意利益。她曾经想要利用印家的关系网为时家扬名,可惜这些狐狸一样的商人很快就发现了,不肯被人摆布、利用,愿意与时家合作去赚取钱财就已经不错了。

    因为凭借时家的实力,根本别想将这彩墨行当做大、做兴隆。

    印五郎又与薛三郎交好,薛家的人怎么会愿意看到时家的人飞黄腾达?定然会从中作梗,说不定那名晚生就是薛三郎,用着时家的东西,让薛家的晚辈成名。

    这是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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