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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伊势之战结束回尾张的路上,前田庆次问竹中半兵卫,‘军师啊,你看主公自污的法子是不是太老套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主公已经掌握了强力的军队和庞大的财富,而且古往今来的方法都差不多,王翦在行军的路上不断的向秦王要官要钱,以安秦王之心。萧何在汉朝建立后既开始侵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让刘邦以为他胸无大志,其实不这样,恐怕萧何也躲不过未央宫那一刀吧。主公以前只是有一点好色,按照明国的话来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把这一个小小的缺点无限放大之后,也就差不多是现在这样子了。如果是一国主君人品完美无瑕是件好事,但是,如果臣子在人品生活上完全没有缺点,那就是灾难了。可惜源义经殿下就是没有看到这一点啊。’
‘恩,恩。做家臣的就应该常常给自己泼污水才行,而且能力越大,这污水就要越多。’前田庆次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有弱点的人才能被主君掌控,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术把。不过以主公的弱点看来,以后主公有艳福了。’
这次回尾张,第一是要看望一下上泉信纲前辈,尾张的新阴流道场这些年来源源不断的向工藤家输送着兵员,而这次驻守介川城之后,需要的足轻还有一些缺口。这次来多多少少要带一些回去。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石川五右卫门的手下接到举报,尾张鲸鱼屋出现了工藤家第一粒以发现的贪污案。
鲸鱼屋的仓库这时候成了一个审判大厅,鲸鱼屋的几百人和几十个部队上的家臣充当临时观众。
我拿着卷宗问道,‘三四郎,你把军队上返回的旧零件打上报废,然后没有回炉,而是再次组装私下以低价卖给了德川家,是这样的吗?’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四郎回答,‘是这样的。’
‘三四郎,你私下卖了多少支。一共卖了多少钱?’
‘卖了二十五支,一共卖了五百贯。’
‘三四郎,你现在是什么职位,一个月的薪金是多少?’
‘属下现在是鲸鱼屋负责铁炮维修的奉行,月薪十贯。’
‘三四郎,十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就算每月去两次歌舞伎町街花天酒地一下,也是够用了。你真的这么缺钱吗?你去问问,工藤家的薪水没有不够花的,你现在一年也有百多贯的收入,你贪污的钱,只是你四年的薪金。’发生这种贪污案实在是我意料之外,我在创业之初就奉行高薪养廉的原则,按说大家按照我发的薪水都能过上中等家庭的生活,没想到还是不能万全战胜人类的贪欲。不过想来这几年间只有一宗贪污案,比那些低薪养贪的国家一下能抓出一大片贪官来,这个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虽然还是有所不足,但是通过一些手段完全可以避免贪污这样损害公共集体利益的犯罪行为。
三四郎以头遁地,趴在地上哭道,‘属下该死,属下好赌,欠了赌场老板的高利贷。所以才出此下策。’
‘很好,你都知道你该死了。应该也有觉悟了。明国贪污六十贯就要杀头,你现在都五百贯了,也算是死有余辜。你不是武士,没有资格切腹,我也不想把手下像死狗一样吊死。’我抬头望向鲸鱼屋这一边的工人和奉行,‘是谁举报的三四郎?’
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站出来说道,‘小人平次举报的。小人是维修所的工人。’
‘很好,平次做得很好。平次保护了工藤家所有人的利益,不要小看这件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贪污者的胃口会越来越大,今天是五百贯,明天就是五千贯,五万贯。’我拿出护身的短铳对平次说。‘平次,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来执行三四郎的死刑。然后由你做三四郎的位置。’
平次咬了一下嘴唇,最后带着颤抖接过了短铳。
在最后的时刻,我问三四郎,‘三四郎,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三四郎想了一下,‘小人的弟弟还没有成婚,我死后请大人做主,将我的妻子嫁给我弟弟,这样孩子就不用改名字了。我贪污所剩下的二百多贯在灶膛的灰烬下面埋着。这些钱…’
我打断三四郎的话,‘这些就给你的孩子留着吧,这是你用命换来的。但是就这一次,因为这是工藤家的第一案,以后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三四郎在榻榻米上磕了一个头,‘谢谢工藤大人,我没有事情要交代了,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平次看我点点头,举起短铳在一尺的距离上对准三四郎的头部,食指扣下扳机。白与红色的染料交织着在榻榻米上绘出了一副凄厉诡异的图案。
多美丽的图画啊。可惜美丽总是短暂的,几个足轻进来将三四郎留下的遗迹全部收拾干净。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从此以后,工藤家就立下规矩,凡是举报上级犯罪经过查实的,只要亲自行刑枪毙上级,就能当上他的职位。如果不愿意亲自行刑,只能得到一些财物的奖励。但是继任者上任前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老上司行刑。’
高薪养廉机制能有效杜绝大部分贪污行为,再加上有效的有奖举报和上任前给老上司行刑的机制,完全可以杜绝贪污犯罪漫延的可能性。
前田庆次和鲸鱼屋的主管奉行前田玄以打趣说,‘老兄可要小心了,几百个人盯着你的位子呢。’
前田玄以,‘该小心的是你,我一月五十贯俸禄,天天住在歌舞伎町街都够用了。你小子和三四郎的都有赌钱的毛病。三四郎不就是在赌场失手了。’
前田庆次得意的笑了,‘三四郎肯定是中了别人的仙人跳,我花之庆次什么人,那是玩仙人跳的老祖宗。’
好久没来尾张了,翻翻前田玄以送来的账本,虽然几年间养兵打仗,送礼行贿,援助友军,还有家里几个女人的岳家花费都不少,但是军资金还是稳步增长,已经达到五百万贯之多。外债就不算了,那些很少有机会要回来的。
新大陆金山的进展并不是太快,不过六角家现在在粮食方面已经能够自给自足,矿山的勘探搞得也不错,已经发现了数条富含金沙的河流。看来是时候组织人手去新大陆淘金了,但是眼前缺少一个有效的契机。
到了新阴流道场,见过上泉信纲,在小客厅中一番客套之后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听说北田具教和上泉师傅学过剑术?’
上泉信纲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北田具教,还是如实回答,‘确实有过,几年前的事了。具教殿下和将军一样很喜欢武艺的。’
‘那我就明说了吧,现在伊势的北田家和神户家以及长野家都被流放成为了浪人,但是却还住在伊势附近的寺院里,时间一长,难免会和以前的家臣接触,信长殿下起疑心也是难免的。要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不如离开伊势,到别处去发展。’
‘北田家几代人都在伊势,根已经长在那里,人离乡贱啊。’上泉信纲知道北田家虽然比将军家阔一点,也是有限的,仍然没有攒够去界町当商人的资本。
‘其实我有个好地方,金山,听名字就知道不错啦。六角家已经去了一段时间,回头让六角家回来一个人,你带去伊势劝劝具教大人,树挪死,人挪活,现在人家六角家在金山开垦出来的地盘比南近江可大多了,金矿的收入也不在少。’我在给上泉信纲描绘了一幅美好的蓝图,将荒凉的新大陆说成遍地黄金,处处水田,想要让北田具教动心一点广告还是要打的。
‘那好吧。’上泉信纲只知道金山远一点,但是有多远就不是他能明白的,想来也就是比去明国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