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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多亏这一段冷, 潘金金抱着膝头想她是重新活过来了, 此时不是在绿石峰下被张梵梵用剑指着要她还白芯芷的命的时候,也不是在缥缈宫被孔宜萱、程静云等人围攻, 大骂她盗走宫厚法宝, 与人私奔, 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婊、子的时候,更不是她金丹破碎, 小五儿为保她一命, 强行封住她神识, 历经千辛万苦把她送到宫厚的玉阳宫, 求宫厚看在她跟他夫妻一场的份上救她一命的时候。在这一望无际、寂寥无声的梅园里, 她重新有了呼吸, 有了躯体,她潘金金不知道什么原因, 真真切切重生了。
气绝而亡的痛苦似乎还留在喉间, 潘金金却已按捺不住, 她足尖一点,宛若一只鸟儿自所停留的树枝上飞起, 霎时梅影摇动,暗香漂浮。重重梅云贴着潘金金素白的裙裾掠过, 潘金金有意让那花雨更热烈些,好让脸颊感觉到些许的痛, 似乎这样才能体味到活着的滋味。
潘金金最终立在了最高的那株梅树顶上, 花雨骤停, 青山如黛,整片梅林就像凝固的海。
潘金金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正痴望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有人!
潘金金一颤,在一枝梅花上一踩,便悄无声息地向相反的方向飘去。虽是重生,但前世奔逃的习惯犹在,乍闻人声,第一反应竟仍是逃走。
只是未曾想到,刚才看着还密不透风的梅林间猛然出现了一片断崖阻住去路,原来断崖两侧皆种满梅树,断崖被掩在其中,不到近前难以发现。但到了跟前后,就很容易看到下面有一汪碧泉,还有一条直通远处巍峨大殿的路。
潘金金为逃路踟躇起来,她藏身断崖边缘观看,见那条路上,有一黄一绿两道袅娜的身影顺路而行,待看清那两张脸后,当即惊骇后退。
在这一息间,记忆有如潮水涌来:下头那俩女人一个叫白芯芷,一个叫程静云,都是她“夫君”宫厚的侍妾。前世,就是在这梅林中她被二女埋伏偷袭,惨败之后,二女不但用倚月剑毁了她的容貌,而且寻来一种剧毒之物幽冥魂涂抹在伤口之上,令她就算重塑肉身也无法洗去那些剑痕。
潘金金牙齿咔嚓作响,两侧脸颊似乎也随着回忆奇痒起来,她恨不得立即冲出去跟二女决一死战,却控制住了自己,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是那幕后黑手的对手。
宫厚,一个农家子,五百年内就从天玄宗一名普通外门弟子进阶为昊天界数得着的化神期高手。在诛杀魔门门主狂风书生俞海清一战中,他凭借一己之力就斩杀了高他三个等级的俞海清,从此一战成名,参照他机缘巧合、有如神助的经历,被昊天界修士疯狂誉为气运之子,正义之王。
这是他发迹后,而在他发迹前……他曾是她的夫。
宫厚曾经遍体鳞伤采来一束花只为博她一笑,曾经跪在潘家门前指天发誓要呵护她一生,曾经觅来上古祥兽独角兽迎她出门,曾经……
没有曾经了,俩人还没圆房,她就发现他非良人。幸而没有圆房,她才有别的选择余地。
明明已经告知他,他亦同意和离,谁知转眼他便反悔,反诬她先送了他一顶绿帽子。
那时候他还不是潘家的对手,被逐离开潘家后,一度悄无声息,再次出现后就开始青云直上,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从冰清玉洁的正道掌门到荒、淫无度的魔道妖姬,从圣女到圣女的婢女,从人女到人|妻,再到人母,见一个收一个,通通纳入后、宫。神奇的是,连俞海清的妻子魔姬宋贞最后都被洗成了从良楷模,她却成了红杏出墙的代表。
她要求和离,却被群嘲。后来终于明白,宫厚是不会舍弃她这枚棋子的。她活着,便是一个不贞的象征,是所有人同情、理解、支持宫厚的最大助力。宫厚对她越“深情”,他的后宫团阵容越庞大,越能凝聚人心,他的形象越光芒万丈。
就这样,她渐渐的成了“天下第一贱”“第一有眼无珠”,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竟在辱骂声中活活气死。
这样一个人面兽心、心狠手辣、攻于心计的伪君子,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此时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潘金金幽幽一叹,向后退去。她一身素白,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与梅树融为一体。但因她心绪纷乱,没注意身影带下几片梅花来,自涯顶晃悠悠的飘落。
修真之人,自引气入体感官便得到极大的提升,筑基以后,方圆十里内的景物都可以清楚察觉。就算白芯芷和程静云目前还未筑基,但那碗口大的梅花一落,二人也看得清楚,崖顶好像有什么人在?
“白姐姐,上头梅花甚是香气袭人,取一些熏衣裳正好,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引起程静云注意的不是人,而是花。这是她第一次到墨重山参加寒梅大会,却一直被拘着,还没机会看看这声名远扬的万里梅林。
白芯芷听她说要取梅花熏衣裳,心里不屑一笑,这万里梅林是供人欣赏的,白芯芷却要用来熏衣裳,真是俗不可耐、牛嚼牡丹,亏得她还是天玄宗的。不过师父交代过,要同这些名门正派交好,所以白芯芷心里虽然不屑,面上却极热情道:“好啊,我正有此意。”
程静云听她说好,立即抛出一柄新月剑,这剑是这次寒梅大会前,师父为了给她壮声威,特意赏赐给她的,是仿造本门十大兵器之一的倚月剑而造。新月剑当然不能同倚月剑相比,但是注入灵力后,散发的光芒却与倚月剑有几分相似,程静云得意之极,所以一听白芯芷同意,便立即拿出来炫耀。
白芯芷不明就里,果真被新月剑的光芒吓了一跳,暗吋多亏没露出轻慢之色,这些名门弟子多是有些身家的。
两人上了新月剑,向崖顶飞去。
潘金金正倚在一株梅树上,她本来要离开这里的,突然心痛起来,这是个老毛病了,宫厚后、宫之一,魔姬宋贞用邪术豢养了一群噬心虫,她驱使这些虫子啃食她的心脏,后来她爹他娘赶来,为了救她,两人耗费了大半身修为,被紧追而来的仇家追上,双双毙命。
她虽活了,每每一想到父母因她而亡,便觉自己无颜苟活人世,心痛不已。那时宫、厚豢养的那些母狗愈加疯狂,不知怎的知道她有心疾,也不求她死了,次次以拿她父母之死来刺激她为乐,她就是这样死的,没想到重活回来,这老毛病也带了回来。
不行,她得赶快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被那两个女人发现就惨了。
潘金金刚强撑着直起身子,一道月光般的剑气就擦着她身子左侧飞过,咔嚓一声,她刚才倚着的那株梅树树干就被劈成了两半。
倚月剑!还是来了!
潘金金大骇,不及看清那两道人影,扭头就跑。但方一踏出北斗七星步法,便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她修为竟然掉到了筑基水平!
仇人就在后面,这次不知用了什么阴招害她只有筑基水平,潘金金一时急火攻心,耐受不住,胸口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四周白梅立即沾染了斑斑红痕,触目惊心。然她顾不上许多,推开树枝便往梅林深处钻去。
“喂——”程静云在后面大叫,刚才她没控制好新月剑,才一剑走偏了,突然发现个人,还以为自己误伤了谁。这是墨重山,不是天玄宗,程静云还是知道些分寸的,连忙过来查看,哪知对方跟她打了个照面就跑了。
“妹妹,那人好生奇怪,她怎么见了我们就走?你看这些血……现在在开寒梅大会,我听说有些邪道分子……”白芯芷疑心甚重,她修为又较程静云高些,刚才潘金金抬眼时,白芯芷清晰地看见潘金金脸上闪过的惊惶。
二女对视一眼,程静云心里也冒出疑问,仗着手上有新月剑,冷喝一声:“追!”
梅影乱摇,方才还沁人心扉的冷香里突然多了一丝血腥气,再仔细一看,梅林深处的几株梅树是被人蹚过一般,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隔不多远,那花瓣上便有一两滴殷红。
宫厚放出神识探查,一无所获,他又在附近寻找,仍旧没发现任何踪迹。宫厚不禁疑心潘金金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宫厚发现自己很难接受,并非因为他那心魔无药可救,而是他突然记起了前世听到潘金金的死讯时自己的反应。大约是没亲眼看见她死,他那时觉得和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也没多大差别,只有一种很淡别世事无常之感。但现在一想到潘金金可能死了,那种感觉突然变浓了。浓到他感觉到那种感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有伤感、有不舒服,心里的不舒服不就是伤心吗?原来他是不希望她死的。
墨重山深处崇山峻岭,山险水恶,中间又有无数毒虫猛兽,宫厚却在这里来回寻了好几日,其间他觅到一处风水绝佳之地,将师父郑重安葬后,觉得再觅无果,便御剑向墨重山外飞去。
不想飞出数百里,忽然看见前方天空浮现一点亮光,宫厚心中不由冒出一点希望,他将飞剑催至极速,还差数十里时,隐约看见对方穿白,希望更甚,大叫传音前头“道友,等等!”。
潘金金正往墨重山外围赶,她早就出石室了,但出来后去发现不知被传到了哪里,先辨别方向,路上又被几头妖兽追赶,好不容易才脱险,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惊愕之下回头一看,立即面无颜色,当即抓了两把灵石在手,拼命狂逃。
她不跑还好,一跑宫厚怔了一下,脸上接着露出明显的喜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见了他就跑的,除了潘金金还能有谁?
圆房有望也!
“小黑,快!”宫厚催促。
小黑“咴~”的一声,变身成高头大马,载着宫厚狂奔不止。
潘金金已经把足下飞剑催到极速了,但一回头,发现宫厚离她越来越近。
仅剩的几张符箓在逃避妖兽追捕时用掉了,储物袋里的灵石也越来越少,关键哪怕她不停地补充消耗掉的灵力,还是没宫厚跑的快。
“咔嚓”一声,潘金金低头一看,她娘专意给她炼制的飞剑竟然断了。
断了?娘,你就这么坑自己闺女的吗?
飞剑一断就坠了下去,潘金金在半空稳住身子,转身盯着越来越近的宫厚。
不跑了,跟他干了!
就是任性剑一剑就崩半座山,她跑啥?现在她可有一个牛逼哄哄的师父,虽然已经驾鹤西去,但为了传这柄剑给她光等就等了十几万年,讲道理,她这个传人不该挂这么快才对,要不也太对不起人了。
潘金金:“任性,做好准备!”
就是任性剑在潘金金识海里欢快颤动:“主人主人!他敢把你追的像丧家之犬,任性一定帮你把他屁股打肿!”
丧家之犬?娘的,原来这剑除了纯真特么还很耿直。
潘金金:“打屁股干嘛?打脸,打脸!”
宫厚这厮最喜欢打脸。潘金金屏气凝神,早就从宫厚的气势判断出来他仍旧是筑基中期,虽然比她实力略强一点,但奇兵已经认她为主,宫厚想夺回他的机缘,怕是晚了!
“是!”
宫厚已经近到袖子上的花纹都能看见了,就是任性剑嗡嗡作响,却被潘金金一把抓住。
“等等!”
远远的,宫厚看见潘金金停下了,跑近高兴喊道:“宝宝——”
又叫她宝宝?潘金金眉尖一动,却大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宫道友,幸会幸会!”
就是任性剑转了个圈,疑惑问道:“主人主人,我们不是打他吗?”
这耿直的剑,潘金金担心宫厚听见:“闭嘴!一会儿见机行事懂吗?”
幸好就是任性剑和她是在识海内进行交谈,潘金金打发了剑灵,含笑望着宫厚飞近。
潘金金这个态度,宫厚意外了,但脸上却不觉露出笑意,能和平圆房总比打打杀杀的要好。
距离潘金金还有三四十丈,潘金金忽然喊道:“宫道友,你小心些——”
宫厚以为后方有变,刚一回头,一道黑色的剑光突然自潘金金手中发出,夹着着烈火冲向宫厚,霎时,天空黑火交加、大地狂风四起、地动山摇,骇人的威压把独角兽逼退了数丈,嘶鸣不止。
“宫贼,纳命来——”潘金金一剑刺向马背,看着宫厚的人影挨了剑,却不听他哀嚎,定睛一看,独角兽上哪有人?
那独角兽受惊,竟然挣脱了就是任性剑的威压,踏云狂奔离去。
潘金金屏气凝息,余光里云中人影一闪,她用力一挥,一道剑光直冲那片白云而去。
几日不见,潘金金修为竟然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宫厚大吃一惊,幸亏他对潘金金了解极深,就知道以她那个死倔的性子肯定不会突然扭转对他的态度,早就暗作防备,但饶是如此,她手上那剑威力仍是不可抵挡。
宫厚刚想到这里,又一剑来了,那剑势比前头还要排山倒海,简直有金丹期修士的气势。宫厚倒也不急,他此时修为虽然不高,却会一门失传已久的天字级功法——瞬步,可瞬间移动位置。避开潘金金的攻击不难,但他想虚晃一枪,让潘金金以为他被击中,好从她背后下手。
故而宫厚一摸储物袋,想随便找个灵器扔出去,没想到才摸到自己的储物袋,一道白光就自储物袋里飞了出来。
危急时刻,宫厚来不及细看,足尖在空中一点,身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潘金金这一剑凝聚了毕生修为,就是筑基大圆满境界,她也有把握拿下,但没想到眼见就是任性剑要与宫厚挥出的灵剑碰撞到一起,就是任性剑突然一个急转避了过去,在潘金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前,一黑一白两道剑光缠绕在一起,频繁地点头碰撞,就像老朋友见面在打招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