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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话说,林灼灼在林子里与四皇子分别后,便一路沿着林间小径,又返回了御花园。
“咦,爹娘在哪呢?”
四皇子不是说,她爹娘在凉亭里么?怎的从东逛到西,所有凉亭都寻过一遍了,还未看到爹娘的影子。
林灼灼正嘴里嘀咕时,猛不丁,不远处的假山后拐出了爹娘的身影。
放眼望去,就见爹爹一脸的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而身旁的娘亲,则眼角眉梢均是羞涩,面颊更是红扑扑的,像极了被雨水滋润过后的牡丹,潋滟生姿。
这番景象,林灼灼先是一愣,随后蓦地想起爹爹刚回那日,中午歇完晌起来,她又想爹爹了,便“咚咚咚”去了上房。
不想爹娘的房门还是紧闭的,一问,却是爹娘正在洗澡。
“啊?现在洗澡?”林灼灼当时颇感奇怪。
然后玉婵笑着解释道,是娘亲嫌弃爹爹一路风尘仆仆,身上有味,就逼着爹爹好好儿洗个香喷喷的澡呢。
行吧,林灼灼当时接受了这个解释。
等了一会,爹爹先出了净房,待娘亲也穿好衣裳回到内室时,林灼灼进去一瞧,娘亲面上那个绯红哟,凌乱的秀发下露出点雪白的脖子,脖子上竟有好几颗草莓似的红印子。
那会子,林灼灼每看向娘亲一眼,娘亲面上的绯红都要变得更浓一些,而且娘亲总想躲避她的窥视,一副不好意思见她的样子。
后来,林灼灼琢磨了好久,才领悟到,爹娘先前在净房里的浴桶里……应该是恩爱过一回。
眼下,爹娘钻了假山出来,再度在娘亲面上见到这样的绯红。
林灼灼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赶忙一溜烟躲去了一旁的花树后。若她没猜错的话,爹娘方才在假山里,怕是又情不自禁……那个啥了一回。
爹爹面皮厚,被她撞见了,不会觉得什么。可娘亲脸皮薄,若是察觉事儿被她这个当女儿的发现了,还不知要怎么羞臊呢。
保险起见,林灼灼将自个隐藏得很严实,等爹娘远离假山了,沿着石子小径走远了。林灼灼才回到小径上,然后绕了个远路,在下下个岔路口重新遇上爹娘。
“爹,娘,可算找着你们了,都要开席了,咱们快点入座吧。”林灼灼雀跃地挤到爹娘中间,一手挽住娘亲手臂,一手挽住爹爹手臂。
“有什么喜事吗?瞧你双眼放光。”林镇山观察细微,一眼瞧出女儿心情比刚入宫那会更好了。
见问,林灼灼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四皇子,方才在林子里,她终于向四皇子坦白了,告诉四皇子她失忆了,不记得两人曾经的过节了。
而四皇子也表示,可以暂时不计较曾经的不愉快,与她重新开始。
莫名的,得了四皇子的保证,林灼灼心里头就有股说不出来的美。
不过,这种女儿家的小心思,林灼灼就不乐意告知爹爹了,只说了另外一件:
“还真有喜事,方才御花园里都传遍了,太子好像是要被赦免了,等会依旧要以太子的身份赴宴。”
林镇山听了,先是一怔,蹙了蹙眉,随后才点点头笑道:“不错。”
萧盈盈原本正羞涩假山里被臭男人欺负的事呢,猛不丁听了女儿这话,第一反应是先瞅向自个男人,见男人蹙了蹙眉,萧盈盈便也喃喃道:
“没想到,太子犯下这样的大错,皇上都能宽恕?”
林镇山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儿子,心里头有深厚感情,舍不得就此废黜,也能理解。”
以前盛传,四皇子未入宫前,崇德帝独宠太子,看来不假。
独宠了十几年的太子,舍不得就此看他跌落谷底,一蹶不振,也属人间常情。
“可皇上并非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萧盈盈小声道,“别说后入宫的四皇子出类拔萃了,就是一直养在宫里的大皇子,也比太子强了不少。真不明白,皇上看重太子哪点了?”
林镇山道:“四皇子到底不是打小养在身边的,父子缘……薄了点。”
若是深厚,大概崇德帝就会借此机会废黜掉太子,直接捧四皇子上位了吧。历史上那些宠爱贵妃之子的,若是遇上了这样的绝好机会,绝对不肯放过的。
所以,归根结底,崇德帝还是“没有要力捧四皇子上位”的意思。
听了这话,萧盈盈不做声了。
心头一叹,难怪上回见到湘贵妃,她眉眼里透着股清冷。
女人最是敏感的,自个丈夫是不是最疼爱自个儿子,是否想扶持自个儿子上位,大抵都心中有数。
不是说湘贵妃自私,才入宫三年,就想让自个的四皇子顶替太子,成为下一任帝王。
而是湘贵妃和朱皇后之间过节太深,仇深似海。一旦太子真的登上了帝王之位,湘贵妃和四皇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连同西南的南宫世家,也会再受牵连,搞不好,会迎来下一次的九族全灭。
“唉。”萧盈盈一声轻叹,蓦地觉得湘贵妃很可怜,好好的圣女,原本最是圣洁,无需操心凡间事的,却卷入了宫斗和朝斗。
林灼灼听了这些对话,心头蓦地也有些沉重起来,原来从表面上,四皇子是皇舅舅最疼爱的儿子,实际上,还比不过太子的份量重啊?
可这样的结论,林灼灼又总觉得不大对,皇舅舅那么爱湘贵妃,四皇子是他俩爱情的果子啊,怎能因为四皇子没有打小养在膝下,就比不过一个蠢太子的份量重呢?
“爹娘,里头是不是有别的误会啊?又或者皇舅舅并非因为看重太子,舍不得太子,才不废黜啊,万一是别的不为人知的理由呢?”
林灼灼沉思后,表达自己的看法。
林镇山道:“灼灼的说法,也是一种可能性。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了,反正对咱们家来说,太子暂时不被废,还是能带来好处的。”
说罢,朝娇妻眨了一下眼睛。
萧盈盈自然了然,太子暂时不废,对他们的灼灼来说,是福音。
瞧着林真真就是一株墙头草,前阵子太子失势,她立马倒向苏炎。如今苏炎磋磨了她几次,太子又苟延残喘地挺着了,八成又要回到太子身边了。
林灼灼点点头,她之前一听说太子可能不被废黜,心头一喜,就是喜在这个地方。
~
宫宴,午时正开。
午时一刻,后宫几个高位妃嫔、文武百官、各府女眷已经全部落座,席位上满满当当。
四皇子带领林镇山、苏炎,以及东南归来的一帮子干将,也全部落座。
不过,席位上还空着三个位置,分别是崇德帝、朱皇后和太子卢湛的。
“太子殿下都这般了,还不被废,怕是有佛祖保佑吧?”
“谁说的清楚呢。”
“依我看,就算这次不被废黜,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迟早还是要……”
“我估摸着也是,能力不行,被赦免一次,还能被赦免无数次不成?”
坐在席位上的朝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林真真坐在女宾席位上,周遭全是些妇人和姑娘,女子与朝堂大臣不同,看事情大多只看表面,听说太子不会被废黜,立马再不敢背后诋毁太子了。
尤其那些贵女们,再提及太子时,又恢复了曾经的尊崇口吻。
林真真与她们同坐一桌,啃着南瓜子时,自然将她们嘴里的那些奉承话听进了耳里。
听着,听着,林真真只觉自个整颗心都复苏了。
就像一株原本已经频临僵死的小花,正要熬不过寒冬时,蓦地暖暖的春风来了,温柔地拂过她全身,将她给救活了。
正在复苏之际,忽地,大殿外的小太监高呼:“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林真真立马望向大殿门口,就见皇后娘娘头顶凤冠,一身明黄色凤袍,在两个宫里嬷嬷的搀扶下,很有排面地跨入了大殿门槛。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绛红色斗篷的太子卢湛。
卢湛因着腿伤,微微有些瘸了,走起来没曾经那般有气势,但在斗篷的掩饰下,行得慢些,一瘸一拐就显得不是那般明显。
卢湛面上的那些伤,一回宫,就疯狂地涂抹雪肤秘.药,三日过去,面上的伤痕倒是去了九成,剩下的那一成,扑点白.粉,修饰一下,倒也瞧不出来了。
反正林真真一眼望去时,只觉得她的太子哥哥,还如曾经那般俊美无匹。
林真真正痴痴望着时,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和各府女眷已经全部躬身下跪,行跪礼,高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声震荡在大殿,钻入林真真耳里,只觉荡气回肠。
“免礼。”太子卢湛当了俘虏归京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大场合,有心给自己长长脸,一声“免礼”喊得威严十足。
彼时,林真真正低头跪在地上,猛不丁听到太子哥哥久违的声音,心头说不出的舒坦。
起身时,林真真直直望向太子。
而卢湛呢,自打迈入大殿,目光就在女宾那边狂扫,一个劲搜索林真真的身影了,正遗憾没搜寻到时,下一刻,猛不丁撞进了林真真痴痴凝望自己的双眸里。
那样炙热的目光。
卢湛只瞧了一眼,就险些感动出了泪花。
自从出事后,卢湛一直活在冷言冷语里,他人瞧过来的目光也多是带着丝鄙视,唯有他的真真,从始至终如此炙热。
“真真,孤的真真。”彼此对望时,卢湛目光里饱含着千言万语,每一句都述说着思念。
“太子殿下。”阿福见太子隐隐有些不对,赶忙低声提醒。
卢湛立马回过神来,尾随在朱皇后身后,踩着大殿中央的红地毯,径直走到最北端,落座。
落座后,卢湛倒是不敢再盯着心爱的林真真了,只敢扫过一片人时,随便瞅一眼他的真真。
卢湛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哪里料到,四皇子卢剑、苏炎、林镇山、萧盈盈、林灼灼、徐常笑、方濯濯这些知情人,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哟,太子殿下当真是不要脸啊,有正经未婚妻在那坐着,不瞅一眼,光瞧那见不得光的幕后情人。”徐常笑勾了方濯濯脖子,悄声道。
方濯濯翻了个白眼:“狗太子敢瞧吗?今儿个,太子要是敢多望几眼林灼灼,怕是明儿早上你就听到‘太子不知怎的,眼瞎了’的消息。”
徐常笑:……
先是一愣,随后捧腹大笑。
那个背后刺瞎太子双眼的人,不是别人,绝对是他们的醋王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