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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湖位于大风城城西十里地处,距离那座耸立数百年的阳山也不过几里路的距离。
赤湖与圣山极近,也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据周围百姓回忆,这赤湖打他们记事起,无论是怎样的寒冬都不曾冰封过。曾经也有阳山的修士认为这河底藏着宝物,才能让这赤湖的水常年清澈,且不受这北境边陲之地的寒冬影响。
但在数以千计的修士将这湖底翻了个底朝天也一无所获之后,众人也就只能将之归咎于造物神奇,天地无常。
此刻李丹青站在赤湖边上,卖力的挥动着全拳脚,神情认真,可谓挥汗如雨。
只是动作有些笨拙,一招一式之间拖泥带水,甚至有些滑稽的味道——他毕竟从未修行过任何武道法门,只是从青竹与夏弦音那里学来了一些皮毛,还远未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就这样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李丹青收拢了招式,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看向眼前的湖面。
“啊!”
在那时,李世子仿佛做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一般,在原地大吼一声,然后将身上的衣衫脱去,扔在地上,又将流银甲麻利的穿戴在身,同时将朝歌剑背在了身上。
然后闭着眼睛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入了湖中。
……
李丹青的身子在水中不断的下沉,湖水灌入,他赶忙运转起从青竹那里学来的龟息之法,这才缓解了窘境。
赤湖并不深,不过三四丈的样子,很快他便落入了湖底。
身上的流银甲与朝歌剑重量惊人,他并不会有在水中漂浮的失重感。
在湖底稳住身形之后,李丹青又平复了一番心情,这才眉目一沉,掏出了背后的朝歌剑,就在这深水之中挥舞了起来。
重剑挥舞,在湖底之下掀起阵阵暗流,却又在涌出一丈不到之处,归于寂灭。
这是李丹青想到的修行之法,朝歌剑与流银甲能够给他肉身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渐渐薄弱,他需要更大的压力,来激发朝歌剑中传来的血气之力,而昨日在雪中奔跑时,大雪带来的阻力给李丹青带来的灵感。
他想到了赤湖,故而一大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湖底深处无论是来自头顶湖水的压力,还是眼前挥剑时需要划开湖水的阻力,都让李丹青感受到了平日里完全不能感受到的压迫感。
不过一刻钟的光景,他便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这样的吃力感,让李丹青很是兴奋。
湖底水的出人预料的温暖,与湖面上那冻得李丹青瑟瑟发抖的寒意比起来,这里宛如春日。
他兴奋的不断挥剑,感受着那许久未有感受到的从朝歌剑中
传来的血气之力,心头大喜。
他自从那日冲开第十道脉门之后,修为便陷入了停滞,观想白象驮天图,始终只能看到那神象的长鼻处,无法看清全貌,体内的神象虽然来到成人脑袋大小,却很难再有进步。而试图进入紫阳境的几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他询问了一番青竹。
对方的回答是,所谓紫阳境,是将体内脉门,周围的经脉冲开,打通体内一个又一个窍穴,脉门的周围有九道窍穴。九道脉门,便对应着八十一道窍穴,而对于那些天生生有脉门的上古血脉而言,每多一道脉门就意味着在紫阳境会比旁人多出九枚窍穴,这也是为什么上古血脉无论是战力还是修行速度比起寻常人都强出许多的缘由。
而想要冲开窍穴,便是要继续在体内凝聚出金刚髓,再通过特定的法门将之压缩为紫阳真气,从而用于打通窍穴。
李丹青因为龙象混元的法门近来没有进展以及锻体的办法收效甚微的缘故,近来获取的血气之力极为稀薄,凝聚出来的金刚髓也数量稀少,更不提再将之压缩为紫阳真气,故而这些日子修为进展缓慢。
而此刻看见希望的李丹青自然心情大好,他挥剑的速度愈发的卖力,尽最大可能的激发自己体内的潜力。
而唯一的麻烦是,青竹教给他的龟息之法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因此每过半个时辰,他都得浮出水面修整一会,方才再次下水。
水底与水面之间巨大的温差,让李丹青每一次都被冻得浑身通红,但饶是如此,他也并没有半点懈怠的意思。只要平复下体内的气息流转,便会再次跃入水中。
……
就这样一直到了午晌,李丹青方才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慢悠悠的摇回大风城。
随着时节渐渐步入寒冬,天气愈发的冷,雪也下个不停。如今大风城中的街道上堆积的雪已没过李丹青的膝盖,他一深一浅踩在雪地上,晃晃悠悠的终于来到了大风院所在的元武街。
“这么冷的天,回头让小小买几只羊来,配上萝卜炖上一锅,再来点清酒,那滋味……”李丹青在心底暗暗想着,却忽的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吵闹声。
如今这元武街上,只有大风院一家独大,这吵闹声显然来自学院。
“总归不会又是为了薛云那绣花枕头在争风吃醋吧?”李丹青这样嘀咕道,脚下的步伐快了些许。
一想到这里,李丹青也有些头大。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做院长的总归不能偏袒哪一方吧?
他倒是挺希望薛云能快些跟某个弟子结成秦晋之好,这样一来,其他人死了心,总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吧?
而除了薛云,学院里也就只剩下李丹青和王小小,李丹青不信,自己这
张脸比不过油头粉面的薛云,还能比不过膀大腰圆的王小小?
“这是我们大风院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去?”
“大风院的?《龙象混元》是咱们阳山的功法,你大风院凭什么独占?”
“就是!也不看看这大风院都成什么样子了,这十年来,那次阳山大比不是垫底的?这样的功法不交给我们,留给你们那不是暴遣天物吗?”
远远的李丹青便听见了从大风院那处传来的吵闹声,他定睛看去,大风院的门口围了好些人,为首的倒也都是有些熟面孔,譬如那位郡守的儿子秦怀义就在其中,而宁绣带着众弟子正与那群家伙争得面红耳赤。
而从他们争吵的内容中,李丹青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送走了老子,又来了个儿子,有意思。”他心头这样想着,迈着大步,便朝着院门处走了过去。
“跟这些家伙说那么多干嘛!直接拿走便是!”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子在那时寒声言罢,脚步猛地迈出,将站在院门口的宁绣一把推开,然后便要直直的冲向院中,而身后同样也有数人在那时应声而动,直接身子跃起,跳上高墙,飞入大风院中。
学院的众人被这番变故所惊,一时间不知所措。
“去你大爷的!直接动手抢了!?”李丹青的脸色一变,赶忙快步走去。
而就在这时,数道痛苦的闷哼声从学院中传来,然后方才跃入院中的几道身影便如死鱼一般,被从院墙中扔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其余学院来闹事的弟子们,都有些错愕的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同伴们,显然难以想象到底这院中藏着什么东西,能在这眨眼的时间中,将这七八位弟子都打成重伤。
但这样的心思方才生出,一道身影便于这时从院门中跃出,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持一把雪白银枪,面容俊俏,立于风雪之中,像极了沙场之上纵横睥睨的白马将军。
门外的弟子惊叹于对方的实力,而门内大风院的弟子们,却已经开始发出阵阵崇拜的尖叫。
踩在雪地中跑到一半的李丹青,看着立在院门口的薛云,脚步一顿,心头骂道:又抢本世子的风头?!
李丹青不免怒火中烧,正要上前,可就在这时,却偏见那群其余学院的弟子中,一道身影猛然从人群中跃出,手中一道寒芒闪过,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直取薛云的面门。
那凌厉的攻势,以及那激发到极致的速度,让李丹青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更像是要取下薛云的性命一般。
他心头一惊,也顾不得那被抢了风头的怨恨,在那时大声吼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