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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开课的这天终于到来。
首日课程就在枢密府令部大堂门前的空地上进行。
一百来张矮桌依次排开,桌下放着草垫,来上课的孩子们席地而坐,在清晨暖阳的照射下,倒也不怎么觉得冷。
在这些矮桌旁,还摆放着相等数量的椅子,这正是给旁听者留下的位子。参与旁听的既有当地民众,也有听闻消息从外地前来的士子,但最多的还是上课者的家人。
公开向所有适龄孩子招新,并且免收学费,这样的事在过去数百年里可谓闻所未闻。加上各地夫子不约而同抵制事务局这一做法的消息渐渐传开,大家对学堂的好奇心达到了一个高峰。相比报名的孩童,申请旁听的人反而更多一些,百来张椅子连一把空着的都没有。
与此同时,周大才子也选定了一家离事务局最近的茶楼,作为自己的反击场所。为了壮大声势,他将整个三楼都包了下来,还邀请了许多平时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的穷书生,一起来为这场正乾坤之举添一份火把。
当然,另一个方面也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
书生不会因言获罪,这是大启建国之初就定下的律例,但枢密府府丞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万一被揭破老底后恼羞成怒想找人泄愤怎么办?显然多拉点人分摊风险是最稳妥的做法。周笙并没有忘记枢密府的本质——方士是获得了特许权力的刽子手,他们的能力可以用来对付邪祟,自然也能用来杀人。
他并不想被一个高品级的方士时刻惦记着。
“周大哥,学堂好像开始授课了。”有人倚在栏杆边眺望道。
这间茶楼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借助三层楼的高度越过枢密府围墙,窥见府内的一隅之地。虽然隔着大半条街,不过配合着西极之地的瞭望镜,还是能勉强看清空地上人们的动向。
“各位想必都做好准备了吧?”周笙望向众人道。
“你就放心吧,大家都等不及了。”被邀请者纷纷摩拳擦掌,读书人除了看重功名,名气也很重要。如果能在自己的传记中添上一笔斗败枢密府府丞的经历,那便是说出去脸上都有光,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从仕时的一大功绩。
毕竟一个稍微知晓时政的人都知道,朝廷六部和枢密府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喂,你们瞧大堂楼顶上……”胡公子忽然嚷嚷道,“那里似乎站着个女人,看上去好生标致!”
“哪里哪里?”一听到这话,大家不免骚动起来,兴致甚至比文斗还大上几分。
周笙也下意识的将瞭望镜对准了令部大堂上方。
对方居然说得还真没错。
在模糊的视野下,只见一名身形姣好的女子矗立于屋脊之上,一身雪白的衣袍迎风招展,宛若不近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即使看不清全貌,但光凭这份气质就足以令人感受到她的出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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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笙竟生生冒出了一股妒意。
这人会站在枢密府顶楼,只怕也是方士中的一员,换而言之,她不是夏凡的部下,便是枢密府的守护者,无论哪种都和夏凡关系匪浅。
还有那位体型娇小,五官模样却一点不逊色的广平公主……
夏凡他凭什么?
还有柳如烟……
此女和府丞有染是他打算散布的流言,但实际上他心里已有了类似的猜测。金霞事务局——或者说背后的枢密府行事再荒唐,那也是能搬上台面的机构,并非低贱的青楼女子可以混进去的地方。若不是柳如烟有特殊关系,学堂怎么可能把她抬到这么高的位子?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烦闷之意就更甚,“行了,大家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来比较好。”
“柳如烟出来了!”又是胡公子第一个发现目标。
持有瞭望镜的学子们随即调整视野,“那就是背叛周大哥的贱人吗?”
“为什么她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等等,那推车里放的又是什么?”
大家很快发现了蹊跷之处,端坐在草垫上的孩子站起身来,被引导着走向推车,之后竟从上面拿到盘子和碗筷之类的玩意。
“他们这是要……吃饭?”有人讶异道。
事实证明,还真是如此。只见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经过推车,领取到自己的吃食,再返回座位埋头大吃起来。
这算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肚子饿了吃饭天经地义,但这事不应该在来学堂之前完成吗?
读圣贤书可是一件庄重的事情,开课前沐浴焚香那是古法,如今做不到也能理解,没人会责怪他们不守规矩,可直接在学堂上吃早饭是不是过于特立独行了点?
“哗众取宠!”最后陈公子下定论道。
好在这个意外插曲也就花了两刻钟左右,他们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柳如烟站在孩子们面前打开书册,开始传授学堂的第一节启蒙课。
这个距离没办法看清她具体教了哪些内容,大家都在等候旁观席上的同窗给他们带来第一手信息。
差不多巳时一刻左右,广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茶楼上的读书人也等到了前方传回的课堂实录。
不过当周笙摊开信使时,围观学子不由得齐齐傻眼——这一个个古怪的符号,说的都是啥?
信上写的是注音,但像这样的注音,在场所有人都从未见过!
莫非柳如烟的造诣竟高到如此地步,可以单独发明一套新的注音规则出来了?这点放眼整个历史,也只有极少数大儒能做得出来。
“不要在意!”周笙沉声道,“注音法好不好用,得经历过时间的考验才行。她不可能只教发音不教诗词和章论,我们只需继续等待机会就行。”
但事实偏偏不按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一刻钟后,重新登上讲台的不再是柳如烟,而是另一名女子。
她自称为公主殿下身边的首席工程顾问,新机造局负责人,墨云。
虽然不明白这些头衔具体是啥含义,可此人的地位明显非同一般,而她负责教授的——是算术。
这回送到茶楼的信上,内容显得简短了很多。
大概是抄录者自己也震惊于墨云所讲述的内容,到第二页索性概括成了一句话:“此法看似和现行的算筹之术有较大差别,但越听越觉得更为合理与完整。只是在下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便不继续详述了,以免贻笑大方、误导各位。”
周笙忽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待到中午时,学堂里出现了第二次供餐。
茶楼里虽然也有不少小吃、糕点提供,但空气中的气氛显然有些压抑——本来大家都憋了一肚子墨水,准备靠才思和文笔辨倒代表事务局的柳如烟,一搏成名,然而现在墨都磨干了好几回,他们面前的白纸上却是一个字都没写。
好不容易迎来了下午开课,第三个登台者超乎了所有人预料。
对方正是枢密府府丞,事务局的缔造者,夏凡。
他所教授的课程,名为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