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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帮助
许太妃看着七娘子脸上的迷茫,不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叫七娘子,“坐到姑姑身边来!”
握了七娘子的手,细细地道,“你婆婆身子骨不好,和你又是亲戚,又不算亲戚,很多话,怕是也不方便点拨你。你母亲呢,说到底又不是亲生亲养的,就是她那个性子,自己也不能容人,非得拖到三十岁开外,才给你父亲开脸纳妾,你不要学她!”
她语气亲昵,虽然有责怪,但却到底是亲昵的责怪,七娘子听在耳中,倒是先松了一口气:许太妃到底还是没有和她生分。
旋即又有些生气:五少夫人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给她找些麻烦,让她无暇去查五娘子的案子。那边才提审当年明德堂旧人,这边她就敢在许太妃之间影影绰绰地说自己的不是。
要不是自己已经从小松花口中逼问出了真相,只怕还要被蒙在鼓里,纳闷五少夫人这一向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频频出手,挑动自己和家中长辈的关系。
七娘子又忙收摄心神,听许太妃教育她,“大家大族,谁身边没有一两个通房?屋里干干净净,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尤其是你有了四郎、五郎两个子嗣,这是你亲外甥,又是襁褓间就到了你屋里,不算你亲儿子,算什么?”
“有了这两个亲儿子,你还看凤佳那样紧,不许他开枝散叶,这件事传到了外头,不要说别的,你公公第一个就要看你不好。”许太妃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的推心置腹。“就不说这能不能容人的事吧,只看你有了四郎、五郎,却还是当自己没有子嗣一样,非得要自己亲身生了一个,才肯让凤佳去别人屋里。这不是明摆着把两个孩子当成了外人?”
要不是许太妃提醒,她是真的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过问题。
许太妃望她一眼,她满意地笑了,又拍了拍七娘子的手,“到底你年纪还轻,看事情,总是有所疏漏。要不是你五嫂对我提起,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在这样的小事上马失前蹄!”
她换了口吻,把责怪,换成了勉励。“你是个好孩子,别学外头那一等上不得台盘的妒妇,听姑姑的,回头给身边的几个贴心人开了脸。凤佳外头里头,也都有了面子,待你自然更好,决不会和你离心。好好把两个哥儿养大,越发说白了,庶子生得出生不出,还不是看你的意思?”
从许太妃的角度出发,这番话倒的确是出自好意的提点,七娘子心中百味杂陈,她轻声道,“要不是姑姑告诉我,小七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被外人看来,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一下揉起了眼睛,作出了一脸的委屈,心中却早已盘算了起来,不过一瞬间,就已经有了决议。
就又挨得许太妃紧了一些,作出了推心置腹的样子,“其实这件事,也并不是外人想得那样……姑姑看小七是不是那样不能容人的人呢?”
许太妃顿时动容,“哦?”
她一下又换了欢颜,“我就知道小七不是这样的人!姑姑又怎么会看错?只是……你五嫂说得,也都是实话吧?”
七娘子心头冷笑,面上也显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五嫂巴不得抓住我的每一个错处,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明显地将自己和五少夫人之间的不和,摆到了许太妃面前。
以许太妃的精明,当然不会看不出两个少夫人之间的利益冲突,而在七娘子强势崛起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接触五少夫人的机会。老人家顿时就犯起了沉吟,一时半会,都没有开口说话。
七娘子心知肚明:许太妃对许家,想的还是一碗水端平,尽管可能特别偏爱六房,但也绝不会站在六房这边,来讨伐其余几房。她又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才低声道,“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前头五姐去世的那件事了。”
“姑姑也知道,五姐的不幸,背后是有文章的。”七娘子端出了一脸的感伤,“可家里就这么几个人,父亲与母亲,自然犯不着这样做,祖母老人家,更是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说来说去,疑凶还是要着落在几个嫂嫂哥哥身上……”
虽然这个道理,也没有谁不明白,但像今天这样说得这么白,却也还是第一次。
许太妃不禁悚然动容,半晌都没有说话。
七娘子见她不答,就越发说破了。“世子一直觉得,他为了许家在外拼命,家里却有人算计他的妻子。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心冷。这些年来,为了此事,背后也没有少生气。一面,是气凶手太过大胆,一面也是气此人不出,看着几个哥嫂,心中始终都有芥蒂……请姑姑恕凤佳心胸狭窄之罪!”
她一下要跪,却又立刻被许太妃扶住了,老人家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老泪纵横。“姑姑明白,姑姑明白!”
七娘子又徐徐道,“说来说去,此事到底还是因为嫡庶有别,凤佳他身为嫡子,年纪却小,哥哥们心里不服气,也是很自然的事。这嫡庶相争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很没有意思。凤佳说,在四郎立为世子之前,他也不想有庶子出生,免得让几个孩子之间,重演如今的尴尬……”
许太妃自己是嫡女,自然能体贴许凤佳的心思,平国公却是庶子出身,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让他更同情居长却不得正位的庶子们。是以这番话,对许太妃说得,对平国公却是说不得的。
许太妃果然已经是一脸的感动,握着七娘子的手,好半晌才道,“姑姑……姑姑没想到这一层……唉,你们小夫妻的日子,也过得很苦!”
“再说,”七娘子又垂下了头。“凤佳师从沧州武学名家,练就了一身的武艺。据他说,师父曾有吩咐,这一门工夫要想再精进,虽说无须断绝,但也要少近女色。因此前前后后,家里原来就有的两个姨娘也好,我这里安排送去的丫头也好,他是都看不上眼。又说,我既然没有这样的要求,倒不必耽误她们的青春,你安排着放出去嫁给好人家,倒胜似在府里无所事事。”
她面上泛起红霞,轻声道,“就是我们之间,也都很少……”
这番话,更是说到了老人家心底,许太妃自己多年无宠,七娘子太受宠,她看不过去,太无宠,她却也是看不过去的,这一下恍然大悟,不禁就叹息道,“那也苦了你了。”
就又陪着她出主意,“既然内中有委曲如此,你倒是白白背了一个妒忌的名头,唉,偏偏这话,也不好和兄长直说……”
七娘子轻描淡写地道,“这倒无妨,为人媳妇,受一点气,又算得了什么。姑姑不必为我担心——就是五嫂的事,我也没有怪她……”
她有意留了一个话尾,许太妃果然上钩,直问,“这又是什么事?”
七娘子就将五少夫人账本上的问题,添添减减地说了出来,听得许太妃直瞪眼睛,半日才道,“你说得对,家和万事兴!一点银子,还是别计较了。”
她又不禁恨恨地道,“老五媳妇这也实在过分了,谁宠出来的胆子!三万两银子也敢吞?”
见七娘子但笑不语,这才想起来太夫人一贯偏爱五房,曾经在自己跟前,为五房讨过了几次面子,脸上不禁一红,于是低头吃茶,没有说话。
七娘子也不以为忤,又陪许太妃说了些家常,提起了接安王出宫玩耍的事,“表弟今年也挺大了,若是姑姑放心呢,择一天接出宫去玩……”
提到安王,太妃顿时一脸的柔软,“好,好,你们心里有这个表弟,姑姑还有什么说的?”
她又让安王过来谢七娘子,“等进了秋,让你出宫到六表嫂家里玩。”
安王顿时捂住嘴,一脸的不可置信,“母妃答应了?”
七娘子和许太妃笑着交换了一个眼色,许太妃又摸了摸安王的额头,嘱咐他,“别又玩得满头大汗的。”
待得送走了安王,才低声勉励七娘子,“虽说凤佳有那样的戒律,你自己也不能放松了,还是要乘年轻的时候多生几个,以后老了,也有人来服侍你!你看看姑姑,有了安王之后,日子都硬是开心了几分——”
七娘子倒是难得地起了一份焦躁。
随着年岁的递增,不但外界给的生育压力逐年增大,就是她自己,都感到生育的愿望,渐渐地膨胀了起来。
可眼前摆着有多少事要她操心……
她一下又收敛了乱糟糟的思绪,对许太妃绽开了笑容,“小七明白,这一向,也、也在用心努力……”
从慈寿宫出来,七娘子就赶着穿过中轴线,进了紫禁城东翼的景仁宫。
和上次来访时相比,今天的景仁宫就要热闹得多了,尽管六娘子人在殿中没有现身,但宫中里里外外,还是有不少丫鬟在来回走动,有的抱着西瓜,有的端着冰盘,见到七娘子,脸上都绽出笑来,轻声细语地招呼,“世子夫人到了。”
得宠不得宠,真是天差地别,从前来景仁宫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么颓唐冷清,见识到了今日的阵仗才晓得,原来宫中真正的红人,日子是这样过的。七娘子心中感慨,面上却和气地道,“诸位都辛苦了。”
一边说,一边进了内殿,六娘子早已经迎了出来,笑着道,“七妹今儿来得晚了!我没等住,先吃了午饭,不要紧吧?”
她是孕妇,别说午饭,就是晚饭提前吃了,七娘子又怎么可能生气。她握住六娘子的手,细细地打量了她片刻,才道,“嗯,还是一样漂亮!”
六娘子不在意地道,“也是长了一点斑了,权先生说这也没法避免,还安慰我,等到孩子落地就好了。我说我现在哪里还管这一点斑!先伺候好肚子里的小祖宗是正经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内殿坐下,在阳光下,七娘子再细审六娘子的容颜,果然见得她娇嫩的脸颊上,多了一两粒斑点,却是不仔细也看不出来。
今次不同往日,两人才坐了下来,就有宫女过来进献点心,六娘子犹问七娘子,“在太妃那里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在我这里吃一口?”
七娘子笑着摆了摆手,“我不要吃你们这里的温吞饭,进几口点心也就够了,等出宫去,再找补一点吃的吧。”
紫禁城太大,又不是处处都可以生火做饭,一般妃嫔的膳食,也就是由御膳房送来,路途又那样遥远,等到菜肴送到的时候,菜肴多半已经过了火候。所以众命妇都视在宫中用饭为畏途,七娘子自然也不例外。
六娘子不禁流露出少许得意,“托肚子里这个的福,总算不用吃温吞饭了。”
她瞥了外头来来去去的丫鬟们一眼,压低了声音。“娘娘说,牛淑妃身怀六甲的时候,宫里也有小厨房专门给她做饭。景仁宫自然也不能少,是以才满三个月,就挑了两个好厨子送进来。”
看来,牛淑妃的存在对六娘子来说,竟是利大于弊。七娘子也会意地一笑,“娘娘最近待你如何?”
“牛淑妃生了皇次子之后,她对我就好得多了。”六娘子又叹了口气,“尤其是太子那件事,娘娘很领我的情。现如今呀,我才叫万事不愁,只管养胎呢!”
虽然论美貌来说,如今怀了孕,六娘子看着要憔悴多了,但此时此刻,她脸上流露出的心满意足,却是几年来七娘子从未得见的。
她也欣慰地笑了,“那就好,我早就说过,只要等,你的出头之日,总会有的!”
六娘子就望着七娘子,弯起了眼睛,又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捏了捏。
姐妹深情,不言而喻,尽在其中。
她忽然又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五姐还活着,四姐也没有守寡,眼下姐妹们又该有多开心呢?”
七娘子想到往事,也有些感伤,正在出神,又听得六娘子问,“从前我这里不能帮你什么,也一直没有问你,在许家你过得还顺心不顺心。”
她顿了顿,又低沉地道,“五姐的事,查出个头绪了没有?”
六娘子是有了一点本事,就迫不及待地要来给自己撑腰了。
七娘子心头不禁一暖。
她看了看六娘子的肚子,还没有说话,六娘子已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要紧,我倒是不在意这个,这几个月来,宫中腥风血雨,再不堪的事,我也都听过的。”
她都这样说了,七娘子也就将五少夫人的事告诉了出来,又叮嘱六娘子,“这件事暂时还不要和二姐、母亲提起。毕竟没有一点真凭实据,贸然行事,很可能造成几家间不必要的误会。”
六娘子听得目光连闪,她问七娘子,“这件事如果是张氏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七娘子不屑地道,“还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
她顿了顿,又叹道,“到底她手段也要比五姐老辣得多了,若不是为了银子,她不必用下药这样的手段,也能慢慢地将五姐玩残。说到底,还是怕五姐胡搅蛮缠,彻查到底,将她也扯进漩涡里,让她不得不将到口的银子,再吐出来罢了。”
杨家女儿,陪嫁都是极丰厚的,六娘子进宫后也从没有为银钱犯过愁,她一下缩紧了瞳仁,“就为了这几万两银子,闹得五姐……”
这位素来天真可爱,活泼娇憨的妃嫔面上,也难得地蒙上了一层煞气。
她又问,“那你现在除了那份口供之外,有没有把握到关键物证……”
“她也有些着慌了。”七娘子摇了摇头,“最近是不断给我找事,物证,还是要去找。”
六娘子点了点头,又沉吟了片刻,才断然道,“若是实在找不到,也不要紧!到时候,你就带她进我的景仁宫来。”
她面上又闪过了一丝杀意,一字一句地道,“五姐不是喝了她的药去世的么?我就要她把这碗毒药,一滴不剩地给我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