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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净身。
一切准备妥当。
晋安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间里,开始准备敕封。
只是在敕封前。
晋安拿出那张六丁六甲符。
他打算尝试了下第二次敕封。
结果没有动静。
“果然不行吗……”
“就好比敕封秘籍一样,一次敕封比一次难度加强……”
对于此,晋安倒是不觉意外。
接下来,他定了定心神,把目光重新转向手中要敕封之物上。
晋安犹还记得,当他翻遍一麻袋,老道士画的上千张黄符里,他从这张黄符上感应到的灵性是最强的。
甚至强过于当初敕封前的那张六丁六甲符!
这是张五雷斩邪符。
主杀伐。
黄符上以朱砂混合了雄鸡血,画下符咒,一共画了五个雷图。
“敕封!”
晋安再次模仿大道之音的宏大道韵,在他的期待目光中,大道潮汐出现。
这次的大道潮汐持续时间,就与敕封六丁六甲符时一样,也是一千阴德,当大道潮汐退去,晋安顿时乐呵呵了。
这张黄符上的五雷图,他感应到了五雷正法纯阳气息。
雷,是天地正法。
是至刚至阳。
是天地间最霸道的至阳之物,专破各种阴魂、煞气等邪魔外道。
当初露锋芒后,黄符五雷上的纯阳雷火又消隐下去,变成一张平平无奇的普通黄符。
但晋安很清楚。
这黄符已经神化!
……
……
随着有安神,静心效果的檀香,在房内袅袅升烟,弥漫开一股淡雅清香,晋安感到身体一轻,人第二次元神出窍。
魂儿转身,看到了肉身手掌上托举着的两张黄符,晋安笑了。
他伸手揭下黄符。
贴身放好。
随后轻车熟路的穿过屋墙,穿过院墙,飘荡出住处。
“咦?”
晋安才刚出院墙,他忽然轻咦了一声,似是有什么发现。
日落后的幽暗黑夜,四周街角都陷入昏昏沉沉的黑暗,但黑夜对现在是神魂状态的晋安而言,并无半点影响。
晋安留意到,有几名衙役正守在他家附近的路口旁。
晋安魂儿飘近那几名衙役,然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音。
“会不会是冯捕头大题小做了,在我们一顿告诫后,真会有小毛贼贪图晋安公子的钱?”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衙役,耐不住守夜的无聊,找同僚说说话。
另一名中年衙役回答:“谁知道呢,说不准真有哪个不开眼的犯浑小毛贼,不知死活盯上晋安公子呢。这年头成年汉子知轻重,最怕的就是碰到那种正处在最不怕死年纪,性格最容易冲动的十几岁二愣子少年犯案。我们今晚保护的不是晋安公子,其实是保护那些小毛贼的性命安全。”
先前开口的那名年轻衙役,很是赞同的点头:“晋安公子、陈道长,对我们衙里弟兄有救命之恩,帮他们如同帮我们,指不定我们哪一天也要被二位高人出手相救一回。的确没必要让晋安公子与陈道长,把精力耗费在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上。”
第三名瘦些的衙役,瞪眼道:“呸,大晚上的说什么不吉利乌鸦话,哪来的天天那么多危险让我们碰到!”
“嘿嘿,我自掌嘴,我自掌嘴。”
年轻衙役倒是在同僚中混得开,自己轻掌几下嘴。
“咦,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夜风呼呼的大晚上,突然好温暖啊,哪来的暖风?奇了,比婆娘炕头还温暖,好像连心头的阴霾情绪都消去了不少,人有种念头豁达,心情豁然开朗,全身气血通畅,身体暖洋洋,如沐春风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那名中年衙役突然朝身边两位同僚,目露奇色的说道。
瘦些的衙役,惊讶说道:“我还以为就我是错觉呢,我现在身体暖洋洋,心情豁达,有一种无匹的自信!现在如果让我下衙回家,我能抱起家里婆娘热炕头一个时辰!不对…是二个时辰!”
中年衙役听后笑骂一句:“大晚上三个大老爷们在一块开黄腔,李铁全你也不怕憋得慌,你都瘦得跟芦苇草一样细小了,也不悠着点身体。”
听着两位前辈开黄腔,那名年轻衙役顿时目露羡慕:“薛老哥,李老哥,男人娶到婆娘,究竟是啥滋味呀?”
面对年轻衙役的话,原本还在开黄腔的中年衙役和瘦些衙役,顿时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武生啊,听哥一句过来人的劝,成家前你恨不得自己是头驴,女人碰你一根头发你都撒欢得嗷嗷叫,成家后你恨不得家里婆娘天天回娘家,家里婆娘碰你一根头发或是一到晚上对你发笑,你就知道什么叫逼不得已,被逼无奈了!”
晋安听着这些黄腔,我不是老司机不懂啥车不车的,赶紧灰溜溜的溜走了。
只不过,在离去前,晋安目光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眼那三名衙役。
其实这三名衙役突然感到自己全身气血通畅,身体暖洋洋,并非是错觉,因为在那个时候,晋安分明从三人的三魂七魄里,看到有丝丝缕缕邪气飘出,消散。
身无邪气。
自然便血气舒畅,念头不淤堵了。
而那些邪气的气息,跟晋安在青钱柳铜钱树叶上感应的专吸人魂魄的邪气,十分的相似……
晋安魂儿离开,刚飘出一段距离,结果在夜下的一条胡同里,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若心有阳光,自然敢立身于光明处。
若心有沟渠,则不敢直视光明。
晋安若有所思,飘近了那几人,却发现这几人的目光,全都盯着自己的住处与那几名值守在他家附近的衙役身上。
这一看便知是心术不正的盗贼了。
“耗子,你大半夜的抖什么抖?”
“不,不是,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四周突然变得恐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心生恐惧,害怕起来,身体忍不住发抖,就连喘气都困难了,像是再待下去,会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
“二哥,二哥?二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走!今天这地方有点邪门,今晚不宜动手!”
那名被称作二哥的人,手扶着墙,两腿在黑暗里颤颤抖抖,在小弟面前死要面子的假装镇定离开了。
晋安惊讶看着前后反差巨大的三名衙役和两名盗贼。
“那三名衙役,光明磊落立于世,当我神魂靠近时,如沐春风,浑身血气通达。”
“再反观这两名盗贼,行事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心生歹念,当我神魂靠近后,却心神惧意,不能自拔,目光不能直视我神魂所在位置。”
“奇怪了……”
“昨天在赌档,当我神魂靠近那些三教九流汇聚的赌徒时,并未发生像今天这样的异象…莫非是因为那张五雷斩邪符?”
“是了!五雷正法,天地至阳,最是刚正不阿,见不得邪魔、邪念。当为人磊落的人直视雷法时,自然是心无惧意,如浩日雷火照耀魂魄,拔除身上邪气;当歹念小人直视雷法时,心生惧意,无法直视天地正法,自然也就无福消受福泽了。”
晋安越想越是惊喜。
想不到敕封出张五雷斩邪符,居然还有如此不凡神性。
接下来,晋安又在住处附近,来来回回飘荡几圈,一共吓跑两波小蟊贼,见再无其他蟊贼徘徊在他家附近后,这才继续神魂往外飘去。
这回晋安再次飘到阴邑江边的青水帮总舵处,等了一会,没有等来昨天见到的那两名阴差。
于是这回改沿着江边寻找,江边最容易出溺死者,所以孤魂野鬼肯定也多,结果依旧没有找到那两名阴差。
别说阴差了,夜下静谧,连个呜呜咽咽的唢呐声都没听到。
“如果连江边都没能找到那两名勾魂使者的阴差,那么昌县哪里死人最多?”
“昌县哪里最有可能出现孤魂野鬼,能引来勾魂使者阴差?”
晋安沉思没多久,很快便想到了适合的地点。
对!
昌县监牢!
还有义庄!
思及此,晋安立马动身。
昌县监牢,晋安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
只是不知是否是张县令治理得好,虽监牢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潮湿,阴暗,蟑螂鼠虫丛生,却没死几个人,所以连带着孤魂野鬼也少了。等到后半夜,也没等来勾魂使者阴差。
晋安不得不改而飘向昌县义庄。
义庄是官方或民间,用来暂时存放客死他乡之人尸体,或是无人认领的尸首,人们都认为义庄阴气重,阴阳有别,活人不能住在义庄边上,所以义庄地处郊区,只有名耳聋眼花,五感已闭的老人在看守义庄。
当晋安飘到义庄时,发现义庄里已经存满棺材,每口棺材前都插着三炷香,地上撒着祭拜给死人的纸钱。
按照义庄的习俗,不会存放空棺材占住死人地方,所以这些棺材都是有主了的。
也便是说这些棺材里都是尸体。
按理来说,义庄这种地方,应该是给人阴气森森,毛骨悚然感觉的,但晋安魂儿飘到义庄,没有毛骨悚然感觉,也没有惧意。
他的魂儿如浩日雷火照耀明空,自当晴明坦荡于世,何惧鬼邪?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五雷斩邪符上的纯阳五雷图,时时刻刻影响着晋安,神魂沾染上纯阳之念,雏具阳魂。
看着此地这么多无人认领的孤魂野鬼,其中还有几口棺材是新鲜,应该是才死不久的人,晋安就觉得这回应该是来对地方了。
反正闲等着也是无聊,晋安目光一动,他想到昨晚死掉的那名叫金宽的赌徒,于是魂儿开始飘向几口最崭新的棺材。
“这世道毒与赌最难戒,轻则众叛亲离,重者卖光家产,卖妻卖女,家破人亡,人死了尸体发臭了也只剩蟑螂老鼠来追悼。”
“但凡沾染上赌瘾的人,最终都会家破人亡。而这金宽最后是死在赌桌上的,足可见这人的赌瘾大,估计早就卖光家产,即便有妻子也早就弃他而去,应该是只剩孤家寡人一个了。没有亲人为他守灵堂下葬,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尸体应该就存放在这义庄里了。”
摆放在义庄里的那些新棺材,都有一个统一特点。
那就是都还未盖上棺材板。
这些人都是刚死不久,还未过头七,所以还无法盖棺定论。
以免头七回魂夜那晚,在外浑浑噩噩飘荡的三魂七魄,回来后找不到尸首,最后变成孤魂野鬼,错失了投胎转世的机会;
或是避免人死后有一口怨气堵在喉咙,在棺材里一口怨气散不掉,棺材又最容易聚阴,然后在义庄里诈尸起煞。
“咦,这人死得真惨,头都没了,看他衣服绸缎挺高级的,十根手指都被人剁掉,应该是哪个富贾乡绅,财帛外露,恨不得把十指都戴满二十枚金扳指,玉扳指,结果遭来了杀身之祸。”
晋安又飘向下一口棺材。
“这名富家公子的死法好古怪,两手有死后被绳子捆绑的尸斑,嘴上也有人死后体内血液停止流动,受到长期压迫形成的勒痕尸斑…这是被人绑架,最后又撕票了吗?”
一个庙会,把什么牛鬼蛇神全都引来了,犯罪率直线上升。
晋安又飘向第三口棺材,这回晋安终于找到存放金宽尸体的棺材,可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忽然!
半夜没半个人影的安静义庄,传来瘆人的深夜唢呐声,呜呜咽咽,尖锐,刺耳。
晋安闻言神色一动。
这次总算等到那两位勾魂使者阴差了。
一支披麻戴白的丧葬队伍,一路吹着唢呐,一路撒着纸钱开道,阴风阵阵走近义庄,还听到了哗啦啦的勾魂锁链声音。
走在最前头的二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身上披挂玄黑官袍。
当听到唢呐声,勾魂锁链的锵锵碰撞声时,义庄里几口色泽还新,新盖棺的棺材里,飘出几个脸色灰白,双目无神的死人阴魂,自动加入唢呐丧葬队伍,甘愿被勾魂锁链穿体而过勾住。
这些阴魂,都是盖棺定论,人死后已超过七天的亡者。
加上义庄里的阴魂,勾魂锁链已经共勾住有七八人。
“嗯?”
“躺着金宽尸体的棺材里,居然没有阴魂被勾走?”
“看来金宽的三魂七魄,的确都已被青钱柳给吸光了。”
此时正站在金宽棺材旁的晋安,目露惊奇的想道。
“原来是上仙在此,见过上仙。”
此时,那两位勾魂使者也都看见了晋安。
“咦,上仙今日念头纯阳,连我兄弟二人见了都隐隐有些不敢直视上仙二目,仿佛如见了烛龙二目,烈阳蒸灼,恭喜上仙修为大进,神魂日游指日可期矣。”
这顿马屁拍得晋安虽然心头暗爽不已。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粗俗,不能说二位阴差你们再多夸我些,我百听不厌,那样忒俗,于是他故作高人的矜持了下,轻轻吐出一个字:“善。”
白天倚云公子对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晋安一直都觉得老有逼意了。
这就好比是跟妹子聊天时,对方总来个嗯,哦,好,你明明知道对方姿态很高,可还是忍不住心痒难搔,然后隔靴搔痒的每天凑上去舔人家,这就叫有逼意。
“上仙深夜在等在义庄,可是在专程等我兄弟二人?”二位勾魂使者阴差客客气气道。
晋安含笑:“善。”
二位勾魂使者阴差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晋安。
“不知上仙等我兄弟二人,所为何事?”
好在晋安适可而止,他并没有忘了正事,于是将他在昌县内的所见所闻,对眼前两位勾魂使者阴差叙说。
晋安叙说完后,问出了心头一直以来的疑问:“我观青钱柳在昌县当地已为祸十年,如今已成气候,在这十年期间,二位勾魂使者一直都未发现此青钱柳已成当地一大祸害?一直都未发现此木在吸人魂魄,害人性命?”
“二位阴差大人又可否知晓十年前的昌县,十年前的此木,究竟发生了何等隐秘变故?”
两位勾魂使者一听,先是彼此望一眼,而后由那位高瘦些的阴差说道:“文武庙是秉承昌县百姓香火而修建的,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普通勾魂使者,无法接近这类日日夜夜承受百姓香火的宏大道场。其中曲折,我兄弟二人可带上仙去县内的判官庙见四位阴司判官,判官手上有一本生死簿,可查阳间阴间一切功过来历。”
晋安听完沉思。
“不知这四位阴司判官,可是姓魏、钟、陆、崔?”
按照民间的神话故事,阴曹地府共有四大判官,分别是赏善司的魏征、罚恶司的钟馗、察查司的陆之道、以及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的阴律司崔珏。
面对晋安的问题,两位勾魂使者并未说话,而是抬手指指头顶的天。
这就好比是菩提老祖在孙悟空的头上拍了三下,暗示孙悟空半夜三更天来找他。
晋安明悟。
两位勾魂使者的意思是,神的名讳,不可提及。
昨日的突然雷声,晋安还依旧历历在目。
“那就有劳二勾魂使者在前头引路了。”
晋安一路跟着两位勾魂使者与唢呐丧葬队伍,穿墙,穿石,晋安也想好奇看看这些孤魂野鬼究竟要被送往哪里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