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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一凡接到莫长刚电话,很快赶到市人医,得知真相,气得七窍生烟!
“吗啡缓释片,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给病人服用呢?这种药一般给癌症晚期病人服用,以减轻他们的痛苦。现在,你们竟然给亦风服用,即使亦风以后身体康复了,戒掉药瘾也会让她脱一层皮呀!你们……你们简直就是刽子手!”梁一凡愤怒地说。
“致远,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医疗事故,此事非同小可!他们现在这样做,无非想拖,隐瞒病情,只会把亦风往死里医,你看她这样,疼就疼死了!再往后,她将天天痛不欲生,爷爷要是知道亦风这样,肯定活不成!这事不能拖,你最好直接打电话给市委朱书记,请他直接协调处理这件事!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拯救亦风。”
市委书记朱子龙接到林致远的电话万分震惊!堂堂市人医,竟会这样草菅人命!台通,是泰州的重点台企,台商、台属的权利如此不被保护,这事若是经媒体一发酵,以后还有谁敢投资泰州?
于是由他本人牵头,迅速成立了“928医疗事故调查组”。
封存了简亦风的病历和所服用的药品,连夜找相关责任人问询、笔录;
公安局派人24小时值守病房,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入;
由市人医连夜向国内外知名专家发出请求会诊的邀请;
市台办引以为鉴,快速成立市“四台”(台企、台商、台胞、台属)权益保障委员会,委员会成员辐射到台商在泰投资所有涉及的相关部门,明确责任,精准服务;
出台台商一卡通,涵盖就医、就学等绿色通道。全市所有三甲医院必须设置台商导医台,由各医院一把手负总责,凡有台商就医,必须第一时间向市台办报备。
依林致远的脾气,拆了市人医也不能解气!可朱子龙书记极度重视,亲自挂帅,一系列重拳出击,让他有火不好发。不想声张的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之后,使简建国遭受二次打击。
半夜,剧烈的疼痛再次袭卷简亦风全身,如万只蝗虫吞噬着浑身每一个细胞,但她一声不吭,死死地揪住床单,浑身如筛糠,只差没有在床上打滚。
“风儿,你疼就哭出来!你这样憋着,我看着难受!我没用,让你遭这么大的罪。”林致远眼睛湿润地坐在简亦风的床边,用毛巾擦着她脸上的汗。
“致远,我不想活了,再这样疼下去……我情愿死去……”简亦风的声音虚弱至极。
“风儿,不可以!明天专家就到,你不能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希凌怎么办?爷爷、你爸他们怎么办?不管多苦,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说过,‘你死我死、你活我活、你不嫁我不娶’,你还记得吗?你怎能轻言放弃?”林致远泣不成声。
从台湾回来,他就一直日夜不眠地守在她身边,除了万不得已去了几次园区,其他连办公都改在病房。简亦风夜夜无法入眠,林致远又何尝合过眼?病魔,吞噬着简亦风的肢体,也撕裂着他的心!
9月29日,市人医的会议室内,十几位来自全国的顶级专家济济一堂。
CT清晰可见3、4腰椎附近骨水泥严重外漏,造成继发性腰椎间隙大面积感染,虽说骨水泥外漏是椎体后突成形术的主要并发症,但如此量大,实属罕见!所幸的未见骨水泥小颗粒栓塞血管。当前第一要素是消炎,迅速进行二次手术,对背部渗漏进行清理,解除对神经的压迫,才能缓解病人的剧痛。
下午两点,简亦风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林致远提出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让他陪同简亦风进入手术室。院方经过磋商,同意了他的请求。
整个手术,由京都301医院的毛新亚主任亲自主刀、十几位专家共同协商,手术很顺利、很成功!
毛主任关照市人医祝院长:“术后这几天,我将在网上远程严密观察病人的切口敷料情况,你们派人保持敷料清洁干燥,如有渗出,我会即时提出处理意见,不出意外,三天后可以拔除引流管。”
无论是在手术台,还是已经回到病房,林致远一直紧紧握住简亦风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生怕一松手,风儿就会离他而去。只有听着简亦风呼吸声,无论是急促的,还是均匀的,他才略感心安,才能感觉到,她与他同在!
得知医院拟对余敏作出开除并赔偿90万的决定后,倪宏志傻了眼!尽管与她有太多的不愉快,可她毕竟是他的妻子,如果真的开除了,他的脸上也没有光,或许这样的不光彩,还会成为他以后升迁的绊脚石。
为确保能大事化小,小事再化了,他雷厉风行五管齐下:
一是主动向泰州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袁峰负荆请罪;
二是自己和余敏向简亦风谢罪,请求她的谅解;
三是厚着脸皮请杨玮强出面说情;
四是让倪宏清请徐峥出面圆场;
五是请岳父余庆生出钱放血,摆平此事。
倪宏志全方位地周密部署,无死角地多头推进!不料一步不通,招招不灵。
袁副市长对他的这一举动,严厉地进行了批评:“倪宏志,你不仅让我看到你政治上不成熟,而且让我看到你人性泯灭!这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医疗事故,他涉及到台商、台属的利益,弄不好能端到‘海基会’和‘海协会’层面上,我这样说,你还认为这是你我一句话的事吗?医院作出开除决定,这是在保护她,你懂吗?凭你老婆的医术,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无意,还是有心,你敢打包票吗?”
至于杨玮强和徐峥,他们本来对此事并不知晓,经倪宏志这么一折腾,他二人态度一致,暴跳如雷。自古以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老婆犯了这样的错,我们与你倪宏志关系再好,也无法开口去劝亦风啊!
至于请父余庆生出钱放血,拿钱摆平这一方案,林致远愤然回绝。
“我知道你余庆生是姜城首富,可我们需要钱吗?你看我们台通、看我林致远是缺钱的人吗?你是不是以为,这世间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花钱摆平?在我没发飙之前,请你趁早离开。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依然还能保持冷静。”
杨玮强和凌涛赶过来的时候,林致远刚刚打发走余庆生。
看到凌涛,林致远气不打一出处。他怕吵到熟睡的简亦风,他不希望她很快醒来,他怕疼痛再一次摧残她的生存意志。一把揪住凌涛的胳膊,把凌涛直接带到了顶楼平台。
“凌涛,我问你,你如实回答我,你爱风儿吗?”林致远直视着凌涛的眼睛问道。
“爱!”凌涛回答得斩钉截铁。
“爱?你也配说爱?请不要以爱的名义,玷污了爱!如果世间的爱都如你这般,那就乱了套!你离婚,尽管风儿有这个那个的顾虑,我一直想劝风儿与你复合,可现在我不这样想!哪怕是风儿想,我也坚决不会同意!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爱她爱到骨子里,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你都会无条件选择相信她、呵护她!退一万步讲,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错,你也会选择无原则包容她、宽恕她!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呵斥,抢过孩子就跑,置风儿的生死于不顾!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出于何种目的,如果是替别人说情,那请你滚远一点;如果是来看风儿,我告诉你,她麻药还没有过,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她,这半个月来,风儿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每天夜里剧痛袭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让她安静地死去。我问你,你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凌涛脱口而出。
“如果你想知道,凭你凌大,你会不知道?我就不懂,你口口声声说你爱风儿,风儿在你心中还有一丝分量吗?你关心过她吗?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在你内心深处,你只在乎你的感受,你如此、简亦景更是如此!你们有谁考虑过风儿的感受?
迄今为止,你以为你是伟大的救世主,可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有本事你别爬上简亦景的床才是真的!事后,你明知她的怀孕与你无关,你为何还要去承担不该你承担的责任,而把风儿推向深渊?解决问题的方法千千万,你却选择了于至亲的人伤害最大的那一种!你想想,对风儿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她的未婚夫和她的妹妹一起背叛来得更狠呢?
你和亦景结婚,她为你们死过一次;你和亦景离婚,她为了孩子再死一次!事不过三,从此,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置她于死地的机会!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要不是给你留个身板去照顾伯父,我非废了你不可!”林致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致远的话,让凌涛当头一棒,如梦初醒!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一年多来,风儿过得很不好,风儿两次死里逃生,若不是林致远出手相救,或许这世上早就没有了风儿。凌涛想着与风儿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想着由于自己的冲动让风儿无端受此折磨,痛苦、内疚从心底弥漫至全身,泪流满面。他想当她的护花使者,偏偏成了摧花恶魔。
在杨玮强眼里,林致远一直是高冷的,话语极少。细想他情急之下说的每一句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因为凌涛是自己的哥们,从前到后自己还真没有站在简亦风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曾经自己心里面也一度觉得凌涛是最可怜的人,一直同情凌涛。现在看来,简亦风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每一次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如果不是凌涛爱得不够,那只能说他们之间不是最适合的。
杨玮强和凌涛刚走,倪宏志和余敏夫妻双双出现在简亦风病房门口,林致远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进入病房。
林致远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出了这么多天,直至今日这些人才齐刷刷登门,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有你们这样道歉的吗?我把窗帘拉开,你从外面看看,她还是你熟悉的那个简亦风吗?才几天,她已经形销骨立,生不如死,不成人形,你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如果她是你的亲人,面对她的痛不欲生,你会接受这样不痛不痒的道歉吗?你会熟视无睹,轻而易举地原谅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吗?
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我做不到!余医生,据我所知,风儿与你并无交集,你为何对她下此毒手,你的医德何在?这件事我不会到此为止的,你们最好趁早离开,一旦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可不管你是区长,还是书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你失面子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