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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杰和钟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咔擦、咔擦”拍照不停,时不时地要求简亦风和他们合影。
等他们拍照完毕,徐晓晓继续讲道:
“传说,岳飞抗金,与金人转战溱潼时,大战缩头湖,迫使金兵逃奔楚州。义民伤亡亦多,溱潼百姓将其安葬,并于清明节的第二天撑船来祭扫这些无主坟,逐渐演变成会船节。
现在,浓郁的水乡风情、独特的会船文化,使得会船节被确定为国家重点旅游项目、江苏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真不亏‘天下会船数溱潼,溱潼会船甲天下’!”
“阿杰、钟谦,你们不要管我,你们难得来一趟,好不容易赶上彩排。放心。我就在这里安静地坐着。”
“好呢!”钟谦一溜烟抛开。
“亦风,难道我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就连我待在你身边,你也嫌烦?我知道溱湖是你和致远相遇的地方,亦风,我不求你现在就试着接受我,只希望你什么都不想,希望你快乐!”
“阿杰,你想多了。你是我哥,我怎么会不待见你?我只是说,会船节每年才一次,你赶不上开幕式,能赶上彩排也是福气。让你好好欣赏而已。”
中午,简亦风领着他们在古镇的在水乡人家土菜馆吃午饭。点了一网打尽、盐水河虾、绿壳鸡蛋炒银鱼、清炒水芹菜以及溱湖四喜丸子杂烩汤等四菜一汤。
钟谦吃惯了京都的“佛跳墙”这些大菜,突然尝到“溱湖八鲜”,感觉口味特别的小清新。
简亦风说:“我和致远准备晚上请你们去长江边上吃江鲜,你们来得巧,清明前后,吃江鲜最美的季节。”
钟谦听后大叫:“亦风,你怎么不早说?我中午吃这么多,晚上怎么办?”
午饭后,几个人游览了古镇,还特地去观赏了千年古山茶。这是目前国内发现的人工栽培山茶中树龄最长、基径最大、树干最高、树冠最广、花开最多、地界最北的一棵古山茶,清明前后,万朵茶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观赏结束后,几个人来到了茶吧。连续两天陪着柯杰逛泰州,简亦风的脚肿得非常厉害,但她没有说出口,进了禅房修竹包厢,她就端了一张凳子,怕他们两个说她不雅,先红着脸解释了一通,然后才把脚跷高。
钟谦不以为然地说:“干嘛要解释啊,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呗。你这样一名伤员,还坚持陪着我们游溱湖,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柯杰看了以后,心里懊恼,怎么这么粗心呢?怎么就忘了她的脚不能那么长时间垂着呢?如果林狐狸在,肯定不需要亦风自己动手,更不需要任何解释,因为林狐狸早就无声无息地把这些做好了。记得林狐狸去年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让你费尽心机想一辈子停留的人,你就不会有隔岸观火的感觉了。”现在看来,那时候还嘲笑林狐狸丢人,不会追女生,实际上自己追女孩的潜质比林狐狸差太远。
越和简亦风相处,柯杰越是觉得林致远对她的评价很中肯: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她的生活简单清爽,她是那种貌似很平凡,但是一看入眼,再看入心的女孩儿。曾经的自己在鲜花丛中游走,如果将来能在这个安静的小镇扎根,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着她写作,陪着她喝喝茶、聊聊天,这么一想,柯杰心里好像还真有了目标。于是一个人走出茶吧,在古镇巷子里转悠开去。
钟谦对茶吧里的家具着了迷,简亦风说:“钟谦,看你两眼放光,可以找几个‘铲地皮’的来溱潼,肯定收获得盆满钵满。古镇宝贝奇多,百姓家中,一不小心拿出的锅碗瓢盆也都有可能是古董,只可惜我不识货。”
钟谦得意地狂笑:“不容易啊,亦风,难为你了!还记住了‘铲地皮’这样的术语。”
“钟谦,你这次来泰州,准备待几天啊?”简亦风问道。
“亦风,你想我待几天,我就待几天。”钟谦看着她回道。
“贫嘴!不喊‘姐’,喊‘亦风’,谁给你的这个权利?”简亦风笑着责怪他。
“亦风,以前有林致远的存在,你排斥我,我理解。现在,难道我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吗?我不强求你一定要接受我,最起码,你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这总可以吧?”钟谦恳切地看着简亦风。
“可是……”简亦风的心里又掠过了林致远的身影,想起情人节那夜躺在他身边自己暗暗发的誓,“若我今夜逃过此劫,此生,爱与我绝缘。”她狠狠心,拒绝了钟谦的恳求,“钟谦,我做你姐,或者我们就这样做朋友,不是挺好吗?别逼我,我已经不想再涉足感情。”
“亦风,你这样赤裸裸地拒绝,让我好难堪。不过,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顺其自然,好吗?”
手突然被钟谦握住,简亦风很烦,有种想哭的欲望。与爷爷相认以后,情感与理智总是在纠结,一直想把对林致远的爱压在心底,不想任何人发现。现在,钟谦说,他能理解,一句话,就让她好像有被看透的感觉,这不是她希望的。柯杰也好,钟谦也罢,同一天听着相近的话语,她很迷茫!怎么对他们,她心里清楚,可是一遍一遍被人当面提起致远,她还不能自如面对。她该如何做,才能完完全全放下呢?答案不得而知。
“钟谦,不要逼我,否则,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接下来两天,简亦风陪着他们去了乔园、光孝寺、学政试院、麒麟湾生态园、雕花楼……
清明将近,柯杰必须回台湾。
简亦风遗憾地说:“阿杰,钟谦,这个季节,泰州还有一处美不胜收的景点在兴化,那里的千垛油菜花和李中水上森林公园,看过的人都会觉得,完全颠覆他们以前对美的认知,美得让人一辈子记忆犹新。我真想带你们去。”
林致远一口打断:“你想都别想!这个季节,这两个景区是人挤人,完全处于超负荷状态,你若去了,很难保证不会二次受伤。”
柯杰和钟谦觉得林致远考虑得极其周到。
柯杰说:“留一点遗憾,也不错!明年这个季节还会再来,况且,以后来泰州的机会多的是。钟谦,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钟谦兴奋地说:“亦风让我等两天再走,她说,应泰州市政府的邀请,她爷爷要来参加溱潼会船节开幕式,他一直想见见我。”
“简爷爷想见你?”柯杰不信地问道。
“嗯!爷爷是一个古董迷。去年在京都古玩街,钟谦帮我买的紫藤笔筒、玉扳指、平安扣,爷爷非常喜欢。那时候,爷爷就想认识他,当时我一心在复习上,没有时间多想。这次正好碰上,介绍他们认识一下,了却爷爷的心愿。”简亦风答道。
钟谦听了这话,喜上眉梢。而柯杰走得极不是滋味。
四月五日下午,林致远去机场将简文华和林玉珍接到泰州。
简文华婉拒了泰州市政府给他们安排在一醉皇冠大酒店的行政套房,直接住进了翰林苑。幸好,简建国也从深圳赶了回来,否则,瘸腿的简亦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简文华看了简建国手机里重孙的照片,心里乐开了花,当听到孩子的名字叫“简希凌”的时候,简文华连声说,“好!好!好!这是简家的根,也是简家和凌家的希望。”
“爷爷,这位是您一直想见的那个捡漏高手,我京都的朋友钟谦。”
“这么年轻?不会吧?古玩,能一眼捡漏,且件件不离谱,不仅仅要有过硬的专业知识,而且要有长期的实践经验。”简文华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来自古玩界的活力与朝气。
“爷爷,我打小就爱泡在古玩街,您可能有所不知,前任全国收藏家协会会长钟震宇是我爷爷,现任会长钟浩天是我爸爸。”
“钟震宇?缘分啦!五十多年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上海工匠也叫钟震宇。”简文华开心地说。
“不会吧?我老家就是上海的,以前我爷爷在上海五角场附近有一间店铺,专做金银首饰加工与鉴定回收生意。后来我爸在京都打拼,开了古玩城,全家才迁居至京都的。”
“你有你爷爷的照片吗?”简文华迫切地问。
“没有,我爷爷前年就去世了。”
钟谦的回答,让简文华有些失望,不过,他感觉此钟震宇,应该即彼钟震宇。否则,这世间应该不会那么巧,同时有两个钟震宇,都在五角场附近,都做着金银首饰加工与鉴定回收生意。
“爷爷,您早年在上海与我爷爷认识吗?”钟谦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爷爷,1948年,我只是在上海的一个叫钟震宇的工匠那里,打造了一对龙凤呈祥的金镶玉吊坠。此次能和亦风相认,全凭这个吊坠。我是真心想感谢那位钟姓师傅。”简文华动情地说。
“龙凤呈祥,一直是我爷爷的镇店之宝!我爷爷说,闭上眼,他也能把这个模子临摹得七不离八。简爷爷,吊坠到底谁打造的,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您能和亦风相认了就好!”说完,钟谦就开始和简文华聊起了古董。
两个人从木器、瓷器、玉器、银器、铜器,聊到钱币、字画,从古玩年代鉴定,到如何能搂月裁云,让古玩残件起死回生,完全修复得不留痕迹,充满灵气……两个人的聊天,表面上杂乱无章,实际上深入浅出,头头是道。
钟谦不由地对简文华在古玩界的低调和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而简文华则被钟谦小小年纪就具备了宽广的眼界和渊博的知识所折服。俩人是一见如故,很快成了忘年之交。
晚餐的时候,简文华看着简亦风做的一桌菜,心情大好,特地让简建国开了一瓶酒,陪钟谦喝了两小杯。
看着爷爷与钟谦的亲近,林致远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杂陈。饭后,他心甘情愿挤在厨房,安安静静地待在风儿身边,时不时帮她打下手。即使两人都不说话,但他还是喜欢在她身边的感觉。闻着她的味道,他就是觉得踏实。生怕他一离开,她就会瞬间消失一般。
简亦风知道他的意思,从前到后,几乎没有看他一眼,眼睛一直盯着水池,自顾自地忙着手中的活。
“风儿,还是让我来吧!”
“不需要!你出去陪着爷爷和钟谦聊天。这里有我就好!”
“风儿,我不想看见钟谦!我看见柯杰和钟谦在你身边晃悠,我就不舒服。明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可是,放下你,我做不到。”林致远站在简亦风身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