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烫

素染芳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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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烫

    还有最后一个节目, 贺时却已经坐不住了, 他跟邢伟打了声招呼就溜出了礼堂, 拉了个人问了问, 找到了后台。

    沈瑶才下台, 正被一群人围着问她是不是专门学过跳舞, 她笑着摇头, 说:“并没有,就近期练了下,这舞其实不难的, 都是很简单的动作,只是编排上花了些心思,看着比较好看而已。”

    她当时排这舞的时候, 是认真考虑过的, 原主的情况,她真跳高难度的圆不过去, 所以编舞时用的动作, 都是难度不大的, 哪怕不是自幼习舞, 但身子骨练得够软的话,也能跳得好看。

    女工们初时还不信, 沈瑶就地给做了几个动作, 看着还真是, 不难。

    但照着做就很难,硬绑绑的, 做出来全无美感。

    最后感慨是老天赏饭吃。

    正说得热闹,听到说有人找她,循声看过去,是贺时站在后台的门口。

    她和旁边的女工们说了句什么,快步朝着贺时走去了,服装和妆容都还没换,贺时眼睛都挪不开了。

    “你怎么来了?”她行至他身前停下,轻声问道。

    “我六点多就到了,就在礼堂第一排坐着。”他笑道:“我看见你跳舞了,很美,美到我差点忘了要呼吸。”

    被喜欢的人夸赞总是开心的,她弯了唇,轻轻说了声谢谢。

    笑意中有几分羞涩,想问他怎么进的礼堂,转而想到什么,问道:“市长,不会就是邢伟他爸吧?你请来的?”

    贺时笑容一下子绽开,笑着看她:“不搬邢叔叔过来,我怎么能看到那么美的你。”

    沈瑶听得脸红,看了看后台那边,提醒道:“差不多该结束了,你回去吧。”

    既是和邢家人一起来的,他一个人跑出来算怎么回事。

    贺时知她面皮薄,他今天也确实不好在这边多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送给你的。”

    那东西落入她手心,有些沉手,许是在他口袋里放得久了沾染了他的体温,所以触手是温热的,沈瑶低头看,是个手表,和贺时之前给她戴的那个很像,要小巧些。

    她虽然不知道手表什么价钱,可是村里没人戴得起,厂里她也没见几个人用,显见并不便宜,摇头不肯要,把东西递还给他。

    贺时唇角翘了翘,接过那手表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熟练的把手表给她套上,扣好。

    沈瑶紧张得不行,这跟上回不一样,那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又是没什么光亮的街上,这会儿两人站的地方有灯光不说,她身后可都是刚才一起表演的女工。

    贺时动作很快,戴完了看一眼,很是满意,那天用手指环了环她的手腕,记下的腕围没错。

    他凑近她低声道:“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买的东西,意义不一样,乖乖收着,嗯?”

    他握了她的手,道:“我得走了,和邢叔一家人一起来的,不好再留,我明天回村里,你晚上问问工友,看是怎么休假的,明天早上我到你宿舍楼下找你,再给你爸妈带个话回去。”

    沈瑶嗯了一声,贺时却仍握着她的手没走,她疑惑看他,他才松了手。

    贺时看着她走回屋里,心里当真是千万般不舍,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可以时时处处和她在一起。

    沈瑶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贺时,见他仍靠在门边望着她,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快走。

    女工们其实远远看了有一会儿了,沈瑶漂亮,来找她的又是个和她年纪相当的男孩子,两人站在一处不知道多养眼,像是一对壁人。

    见她回来,纷纷笑问:“沈瑶,那是不是你对象?”

    沈瑶只是腼腆的笑笑,没说是,却也没说不是,这在很多人眼里,其实等同于默认了。

    看到这一幕的贺时,直到回到礼堂,脸上的笑都没落下去过,要多傻气有多傻气,她到底是愿意承认他了,在贺时看来,不否认就是承认了,多大的进步啊。

    他回到礼堂的时候,正是晚会散场时,赵厂长一行人送他们出门,贺时看到邢振声手上多了一份叠好的白纸,眼里闪过笑意,这幅字,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到他爸妈手里了,小丫头比他以为的优秀太多,这算是意外之喜。

    他料得没错,邢振声次日就给贺安民去了电话,话里话外,贺时看上个姑娘,那优秀得,天上有地下无!

    邢振声是真欣赏沈瑶,舞是视觉上的震撼,那个还属其次,舞蹈间不着痕迹的以鞋尖书写,那一幅字才是真正让他对沈瑶其人另眼相看的缘由。

    先不说设计出这样的节目这心思得多灵巧,当真要做到做好,远不是沈瑶在台上说得那样简单。在跳舞的同时兼顾了舞蹈的观赏性,还能以足尖写出那么好的字,谁做得到啊!

    “不是我高看那小姑娘,人是实实在在有本事,哪怕出身差些呢,配你家贺时绰绰有余,嗯,老贺啊,说句不中听的,谁配不上谁还不好说,这样的好姑娘,哪里愁嫁,这要不是你家贺时心里眼里全是那小姑娘,就我家刘菁,昨天就想让我家老大再回趟江市,让那小姑娘相看相看他。”

    贺安民一大早上班,接到老友的电话就被狠夸了一通他儿子眼光好,他原本就对儿子看上的姑娘有几分好奇的,这会儿听邢振声竟然也这么高的评价,不由就跟他打听起沈瑶的具体情况来了。

    “我哪知道那小姑娘什么具体情况啊,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算计着把我往食品厂拐带呢,底下人不明就里,看我往食品厂去了,年底江市食品厂没准还能评上个先进。”

    他自己说着都觉好笑,把贺时怎么上他家里,又是怎么让他去食品厂的跟贺安民说了说,笑道:“我这也是头一回看到人,我还寻思呢,是不是你们俩口子反对他在这边找对象,他才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啊。”

    又道:“听主持人报节目时说的话,这小姑娘好像进食品厂不久,但挺有建树,进厂不久就给厂里出了三款新品。”

    贺安民心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到底是儿子喜欢的姑娘,他没细说原因,只笑道:“是不太想他在那边找,那臭小子是想借你的眼你的口,让我知道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多优秀。”

    邢振声也笑:“难为他为了个女孩子会花这样的心思了,是真长大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开始肯去是对他有几分纵容,也是我家刘菁好奇想凑热闹,不过,去这一趟当真不虚,我看的汇演能少啊,还真没哪一场胜过沈瑶这墨舞的,我倒还想再看几回,没这机会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食,字我已经让秘书给你寄出去了,过几天收到了你看看,啧,你是没看到现场,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优秀的不多,就说咱两家这几个小子,几个全拎出来,不说用脚,你就让他正儿八经拿上毛笔,看能不能写出这样的好字来。”

    同样的情况,梁佩君办公室也在上演,给她打电话的自然是刘菁,一场舞看下来,刘菁算是迷上了,跟梁佩君讲起来滔滔不绝,夸奖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边蹦。

    梁佩君:“真这么好?”

    刘菁都想喊我的天:“你家贺时可说了,姑娘到现在也不同意跟他处对象呢,你是没见你儿子那痴迷样儿。”

    说到这里甩甩手:“理解,理解,现在我也痴迷那姑娘,言归正转,这要不是贺时看上的女孩子,佩君啊,我想拐回家来做儿媳妇,不计是老大还是老二,都合适。老大大那姑娘几岁能疼人,老二虎了点,不过要是能娶个这么温柔漂亮有才华的媳妇儿,他自己就能知道长进了……”

    这设想一开不得了,滔滔不绝,梁佩君在电话里无语,笃定刘菁是不知道沈瑶的具体情况,真知道了她能想着娶回家做儿媳妇?

    这么想着,就听刘菁已经设想到抱孙子去了:“我跟你说,这么漂亮又心思玲珑的姑娘,基因好啊,以后孩子不定多聪明漂亮。”

    梁佩君听到心思玲珑,挑了挑眉:“心思玲珑?怎么说?”

    刘菁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说舞多好看人多美,没跟梁佩君说墨舞最后那一幅字了,把沈瑶跳完舞后以鞋尖写了一幅字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还道:“过几天你没准就看得到,我家老邢稀罕着那幅字呢,巴巴跟人厂长要了来,应该是给你家老贺寄过去了。”

    “哎哟哟,怎么有这么灵透的人啊,这么美貌,还这么有才华……”

    感叹起来没完,梁佩君已经开始怀疑,她说的沈瑶和自己听说的沈瑶,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自然,这些都是天亮后的话了。

    这一晚贺时住邢家,凌晨四点,邢伟起夜时开了灯,回来时见贺时满脸潮红、呼吸急促。

    他探手去试他额上温度,摸了摸自己的,确实要烫些,拍了拍贺时脸:“醒醒。”

    贺时好梦正酣,猛的被他拍醒,睁眼看到邢伟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邢伟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脸那么红,还蛮烫的,我昨晚扯你被子了吗?”

    他俩小时候没少在一处睡,邢伟睡相自来就不好,虽然是一人一床薄被,但是他扯贺时被子的事,很有可能的啊,虽然从前扯被子多会被他一脚踹下床去,今天他还在床上躺得挺安稳的。

    话才说完,发现贺时脸更红了,他有些奇怪,贺时已经道:“没事,就是着凉了,你睡吧,我等会儿起床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声音沙哑,听着果然是感冒了,贺时身体好,邢伟把人叫醒问过了也就没当回事了,自己倒下去又睡,只有贺时,耳根通红,过了十几分钟才起身穿好衣服,到客厅灌了两大杯凉白开出门了。

    外面天还没亮,他一路跑步往食品厂去的,到沈瑶宿舍楼下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也不敢喊她,就站在楼下等着。

    沈瑶向来起得早,六点钟起床去洗手间洗漱过后出来时,照例开窗透气,推开窗就看到楼下站着的贺时,她愣了愣,这才几点,他怎么就等在这里了,怕吵醒孟金她们,她也没出声,而是拿了两个饭盒和饭票轻手轻脚下了楼。

    她脚步轻快下了台阶,问: “贺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早,赶着回村里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贺时正出神不知想什么,猛然听到沈瑶的声音心漏跳一拍,抬眸就见人已到眼前,她今天穿着宽大的工衣,可他视线触到沈瑶时脑中却全然是她另一番模样,目光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连忙移开,不敢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嗯了一声,声音有几分不自然。

    觉察到自己的紧张,又描补了一句:“没等,就,就刚到。”

    他不敢说四点多就过来了,也不敢让她知道,他昨晚都梦见了些什么,耳根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