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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点45分,众人抵达上午的最后一站,一条沿小河刚修建的水泥公路边。
这条路属于“村村通”工程,不到五米宽,机动车辆交汇时必须小心翼翼,沃尔沃往这儿一停,来来往往的机动车辆别想再过。
不过这里既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海东县公安局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做好了相应准备,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在路两头放上“前面施工请绕行”的警示标志,并安排了几个交警看守,不存在堵塞交通的问题。
他们动作很快,考虑得很周。
不仅连夜拉来几大车蓝色彩钢板,一面一面竖起来把周围挡得严严实实,甚至拉来两个类似于集装箱的活动房。再加上停在沃尔沃前面的那辆旧吊车,以及一群穿着水利工程公司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干警,搞得跟工地别无二致,伪装得无可挑剔。
或许是为了不占用宝贵的耕地,周围村民都把死者或死者的骨灰安葬在小河边。一眼望去,从南到北不下50个坟。
讲究的人家很讲究,用水泥砌得漂漂亮亮,有大理石墓碑,墓碑上镶嵌着照片,周围的杂草也不多。但更多的人家搞得很简单,普普通通一座土坟,有的立一块大理石墓碑,有的立一块水泥墓碑,但更多的只有坟头。
走进彩钢板圈起来的开棺现场,杨忠旺长不禁问道:“这里这么多坟,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不会搞错吧?”
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忙活了大半夜,一边示意干警把彩钢板支上,一边指着正朝这边张望的几个干部,用肯定的语气汇报道:“报告杨局,我们把当时负责善后的两位镇干部和村干部都请来了,反复确认过,保证错不了,错了我负责!”
市局邱副局长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告诫道:“爱军同志,一定要注意保密。”
“请邱局放心,这几位都是老党员老干部,并且都写了保证书。”
“出问题你负责。”
“是,出了问题我负责!”
棺材挖出来了,几个干警正在清理上面的泥土。由于安葬在小河边,埋得又挺深,棺木已经开始腐烂,在韩均和齐科长的示意下,两个干警没费多大劲就把棺盖打开了。
十二年时间,让一个花季女孩变成一堆骸骨,衣物早腐烂了,糊在骸骨上,只能看见头骨。尸虫也早死光了,留下一堆虫壳。没恐怖电影里那种黑气冒出,甚至没恶心难闻的气味。
齐科长用镊子夹了夹,发现衣物烂得夹不起来,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工具,把衣物一片一片刮到一边,指着盆骨道:“处长,是女的,应该错不了。”
“开始吧,搞仔细点,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漏掉。”
韩均对能不能找到线索和证据没有任何信心,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也尘归尘、土归土,化为了虚无。但开棺验尸是他要求的,必须搞得像那么回事。
“是!”
齐科长应了一声,同两个穿白大褂的县公安局法医一起围在棺木前,像考古学家一样一丝不苟地开始收集物证。
专业的工作有专业的人做,他帮不上忙,当这么多人面又不好去体验,干脆回到车上跟杨副局长、邱副局长和海东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研究起案情。
“这孩子叫沈霞,被害时19岁,在凌河高中念高三,成绩很好,很懂事,父母对她期望很高。平时住校,不怎么回家。由于离高考剩下没几天,学校不提倡高三学生周末回家。但她太懂事了,想到家里农忙,父母要养蚕、要收麦子又要收油菜籽,忙得团团转,连饭都顾不上吃。上完周六的晚自习之后,执意骑自行车回家,准备给父母做做饭,洗洗衣服。”
韩均从案卷里翻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案发现场继续说道:“当时交通没现在这么发达,这儿有一条小路,从条小路走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小时候也喜欢抄近路,没想到她这么一抄就抄出了事。
周一早上老师见她没去上课,她家又没装电话,只能等到下午放学,托一个跟她同村的老师去问,她父母才知道她周六晚上回来了却没到家,于是开始找。直到周二下午3点,才在离家不到三公里的灌溉渠里找到尸体。”
既漂亮又懂事的一个女孩,想想就令人痛心。
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轻叹了一口气,举着照片道:“当时我担任刑警二中队中队长,接到局里命令后立即开摩托车在天黑前赶到现场,凶手先奸后杀,手段残忍,是把她活活掐死的,家属很伤心,我们很气愤,当晚就在村办公室设立指挥部开始排查。
周围几个村,18岁至50岁的成年男子全在调查范围之内。韩处长刚才介绍过,当时正值农忙,抓蚕上山的抓蚕上山(把快吐丝的蚕放到专门结茧的纸方格里),割麦子的割麦子,收油菜籽的收油菜籽,做秧亩的做秧亩(育稻苗),家家户户忙得焦头烂额,被排查的人都没作案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没人提供什么线索。”
韩均转过笔记本电脑,指着刚点开的地图说:“没撤并前的凌河乡是海东最西北边的一个乡镇,十二年前只有乡政府所在的凌河村通公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极为偏僻,不仅没有公路,连沙石路都没有,极少有外地人来,更不会有外地人去更偏僻的案发现场。”
海东县经济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但发展的主要是县城和几个紧邻国道的镇。
要致富先修路,凌河镇由于既不靠高速,又不靠国道,连省道都不从这儿经过,被称之为“海东的西伯利亚”,经济一直没发展起来。别说十二年前,连现在都没几家企业。
本地人作案这一点毋庸置疑,杨副局长摸了一把脸,指着脚印照片问:“这个足迹呢,有没有追踪到?”
冯爱军倍感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可以确定灌溉渠就是案发现场,土质比较松软,所以留下了脚印。不过那几天没下雨,凶手爬上渠之后就没法追踪了。另外这个足迹是雨鞋留下的,农村不是城市,几乎每家都有,一家甚至有好几双,而且就那两个牌子,根本无法通过鞋印锁定凶手。”
“没找走路姿势符合外八字特征的?”
“这在农村很正常,很多人都外八字,排查来排查去,同样一无所获。”
邱副局长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凝重地说:“如果当时有dna检验技术,如果那些物证没搞丢就好了。范围扩大点,采集样本比对一下,哪怕凶手出逃,也能在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和兄弟身上找到线索。”
证物搞丢是海东县公安局最憋屈的一件事,冯爱军暗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时机差不多了,韩均起身道:“三位稍坐,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韩处长,别管我们了,你忙你的,我们再研究研究这些材料。”
他戴上手套,走进彩钢板挡住的开棺验尸现场,朝几个蹲在一边的镇干部和村干部微微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走到棺材边。
死者头发没风化,保存比较完好,有长有短,湿漉漉堆在棺材一头。无法确认其中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要在其中找出比较短,比较不像死者的,这个工作量非常大,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齐科长直起身,一边揉着发酸的腰,一边苦笑道:“处长,我们这儿肯定要搞到下午,要不您和杨局他们先回去。”
“不急。”
韩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指着那几个镇村干部道:“歇一会儿吧,去那边抽根烟,透口气。”
组长财大气粗,齐科长也不矫情,痛痛快快接过软中华,叫上县局的两个法医去一边抽烟休息。
尸体已完全腐烂,只剩下一堆白骨。之前从来没试过,韩均真不知道那个诡异的能力管不管用,暗暗祈祷了一下,背对着齐科长等人伸出右手。
谢天谢地,真管用。
一秒钟,或许连一秒钟都不到,就一个画面,就一阵窒息的感觉,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缓过神,扶着棺木暗暗地说:孩子,你可以安息了。我发誓,我保证还你一个公道,帮你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齐科长。”
“到!”
他把齐兆友叫到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齐兆友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地问:“处长,这么做……这么做……这么做不好吧?”
韩均朝刚刚起身的两个县局法医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别担心,韦局那边我会打招呼。再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清查积案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试试,不能像他们一样瞻前顾后,必须帮他们下定这个决心。”
“好吧,我执行命令。”
“那我和他们先回去,四小时后给我电话,等这边完事了,你再回去清查那起无名女尸案。”
“是!”
在这里只能干耗着,杨副局长和邱副局长对回去等消息的提议非常支持,拖车再次出发,韩均没再研究案卷,而是坐到电脑边一个一个调看与12年这起**杀人案有关的户籍资料。
十几年过去了,长相会发生变化,但显著特征不会变,几百张照片半小时看完,仍没能找到凶手,韩均侧身道:“夏科长,通知王思强,摸排范围扩大至周边所有乡镇,年龄范围缩小至30至50岁之间。”
夏莫青麻利地敲击了几下键盘,指着显示器道:“处长,户籍资料在车上就能调看,不用通知他。”
“这样最好了。”
“您坐这看,我用另一台。”
在殡仪馆看完尸体就确定了调查方向,刚看完骸骨他又对户籍资料感上兴趣,省厅刑侦局副局长杨忠旺好奇地问:“韩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韩均故作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感觉当年的排查肯定忽略了什么。只要想到被他们忽略的那一点,那这个案子应该不难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