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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现在
尽管指挥部里，充斥着脚步声，絮语声，系统电子音和中央电脑冷却器的嗡鸣等各种各样的声音。气氛，却依然显得沉寂。
隶属雷斯克方面军的参谋们，在天网控制台前紧张的工作着。
现在的天网，就只是一只失去了大部分触手的章鱼。虽然在这凤凰城的网络还算健全，可一触及到前线，就显得不那么灵了。指挥通讯还算通畅，情报汇集却慢得惊人。毕竟，靠少量人工主动通讯传递的情报和靠天网终端系统自动收集的情报相比，效率可是天差地远。
天网总是在不断的修复，被摧毁，再修复，再被摧毁这样的循环中勉强工作。这是长时间战争中的通病。只要双方在某段时间内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就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失去天网，战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古代。
电话不断的响起，通讯频道里，也是一片嘈杂。参谋们一边接听着，一边飞快地输入情报。就像是失去了照相机的摄影家，只能将眼前的景色，绘制成一幅巨型油画，靠一笔笔增添在空白画布上的油彩，勾勒出整幅画卷的轮廓。
而现在战局的轮廓是，三十三军已经离开了夏洛克斯山脉，向南急行军。战机集群也已经抵达了弗伦索镇上空。听说，匪军第一装甲师到了半云岭，正在和敌人交战，而他们的第二装甲师，好像还在路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这种依靠通讯信息的简单勾勒，实在是一种折磨。
三十三军到了哪里，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战机集群的战斗怎么样，损失如何？敌人的后继部队在什么位置，兵力多少？半云岭的匪军第二装甲师投入战斗后，能不能阻挡敌人的进攻........油画终究是油画，远看时林木茂密，人物生动，似乎世界就在眼前。可真要凑近了去看，却只是一团团凝结的色块。什么都看不清楚。
皮埃尔背着手在控制台前走来走去。陈凤西则站在天网屏幕前沉思着，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着控制台的合金桌面。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等待。
两人的目光，不时会集中到电子沙盘前，那个优雅的身躯上。
玛格丽特，黑斯廷斯的外孙女，斐扬军方众所周知的接班人，此刻，却身穿一身蓝色的匪军制服，职位只是匪军几名副总参谋长之一。
这个事实，在让人为之感到惊奇的同时，也让人多少对匪军有一点期待。尤其是皮埃尔，如果不是玛格丽特就站在那个胖子身后，如果不是她自始自终没有对胖子提出任何质疑，恐怕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这个计划。
计划同意了，也开始了实施，可等待的结果是什么呢？
“长官！”
忽然间，通讯联络官高声叫了起来。
“什么事？”距离通讯联络官最近的陈凤西几步就跨了过去。
“我第1352装甲师一团团长报告，弗伦索镇东西城际公路的进犯之敌前锋，在匪军投入战斗后十五分钟内，向东溃退！初步估计，半个小时内，我军共歼灭敌五个装甲营和一个自行火炮营，目前，匪军已将防线迁移六公里。”
什么？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辆接一辆青色机甲，踩着厚厚的落着点，不能痛下杀手。到了这里，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这样的两个师，伺候三个西约的普通装甲师，说文雅点是明珠弹雀，牛鼎烹鸡，说粗俗点，就是哥斯拉强奸美羊羊。
可是，胖子想干一场大的，却不能明说。一说出来，恐怕直接就把陈凤西和皮埃尔给吓退了。对于这两位一直坚守雷斯克的指挥官来说，求稳，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围歼弗伦索镇三个装甲师的计划他们都考虑了又考虑，更别提比此更大几倍的作战计划了。
于是，胖子利用打弗伦索镇，将三十三军调过来，再趁机接管弗伦索镇附近所有队伍的指挥权。将雷峰星方面军拖进他的计划。等到在西约一直隐藏的重兵出动的时候，他就将带领这些部队，直接向纵深穿插，以大范围的迂回，切断敌人的退路！
只要迂回成功，就算是陈凤西不想打也不行了。送到嘴边的肉，他不但会吃，还咬得比谁都狠！
“罗伯特将军，先头部队接触查克纳202装甲师师。他们的师长请您过去。”指挥机甲里，一位作战参谋的报告声，打断了罗伯特的沉思。
“走吧。”罗伯特率先转身，钻进了机舱。
指挥机甲飞快地沿着泥泞的山路，向前奔行，十几分钟后，出现在前方丛林中的临时营地和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告诉罗伯特，202师驻地，已经到了。
机甲在一棵需要五人环抱的大树前停了下来，罗伯特和斯图尔特走出机舱，环顾四周。
匪军第二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停了下来，正在林地中集合。阳光穿透树冠的缝隙，洒落在这原始丛林中，一片斑驳。薄薄的雾气，在倾斜的光柱中升腾袅绕。地面的枯枝落叶和树根岩石上的青苔，让这个地方显得潮湿而陈腐。
不远处，一条壕沟弯弯曲曲的延伸到丛林深处。树干上挂着伪装网，几根反侦测干扰器，错落排列。数十辆伤痕累累的机甲或蹲或站，周围堆满了空的弹药箱，能量箱或零件箱。
几名浑身油污的查克纳机修兵，正在忙着维修机甲。在他们旁边一台展开的炊事机甲里，十多个满头大汗的炊事兵正在做着午饭。一小队巡逻的士兵，从战壕边走过。战壕里一个士兵探出半个头来，向巡逻小队的队长说着什么。
越往远处看，查克纳士兵就越多。这些穿着脏兮兮分辨不出颜色的制服的士兵们，围坐在一起，有的在开会，有的在打盹，有的在保养枪械，还有的只是无聊的发呆。
看见匪军后，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将军，这边请。”一位等候的查克纳中校侧身做了个手势。
罗伯特和斯图尔特跟随在这位中校和他身旁的哨兵身后，向壕沟走去。刚走到战壕边，他们就看见几名军官从战壕一边的缓坡爬了上来。
“罗伯特将军！”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查克纳少将伸出手来：“我是查克纳202装甲师师长贝纳利奥。欢迎您来到这个魔鬼地区。”
“你好。”罗伯特伸手和贝纳利奥紧紧一握，笑着道：“相信指挥部已经告诉了您我们的来意。”
“老实说，那不是个好主意。”性格开朗的贝纳利奥又和斯图尔特握了握手，并介绍了身旁的查克纳第十八集团军第六军第一师师长庞倍，掀起军帽挠了挠黄褐色的短发，耸了耸肩膀道：“对面的杰彭1912师，不那么好对付。”
“哦？”罗伯特和斯图尔特对视一眼：“能跟我们说说吗？”
“那是帮装备精良的杂种。”贝纳利奥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束，骂骂咧咧道：“他们装备大量的杰彭九代灵猫机甲，还有几个高级机甲战士驾驶十代【阿努比斯】机甲。以前这种机甲可很少见，不过这一次杰彭的援军里，这种机甲很多。估计是他们那狗娘养的皇帝把棺材本都拿出来造机甲了.....抽烟吗？”
直言快语地贝纳利奥，迅速赢得了罗伯特和斯图尔特的好感，接过贝纳利奥递过来的香烟后，罗伯特问道：“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听说你们跟他们打了挺长时间。”
“早期遇见他们吃了点亏，那时候后勤跟不上，”贝纳利奥道：“后来，咱们第二批增兵上来，打通了星际通道，后勤物资倒是补充上来了，对方他妈的也增兵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和他们僵持着，每天都打打。这里算不上什么战略要地，都是掩护自己部队的侧翼，他们攻得也不凶。”
说着，贝纳利奥伸手从身旁的一名参谋手中拿过一份文件，递给罗伯特：“前前后后打了快一个月，他们的伤亡率大概有百分之三十。不过，根据我们侦察兵的情报，他们又补充了部队上来。应该是杰彭1953师的两个装甲团。”
罗伯特翻阅文件。电子文件夹上记载的情报很详尽，包括对方的驻地范围，平日里的行动规律，作战时的习惯战术，还有警戒扩展范围，历次交手时的火力压制点判定，电子攻击强度等等。
“这个可以给我一份么？”罗伯特扬了扬手中的电子文件夹。
“当然可以。”贝纳利奥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真打算攻击他们？”
“对啊。”罗伯特微微一笑。
“什么时候？”贝纳利奥睁大了眼睛，目光越过罗伯特的肩膀，看向远处陆续集结的匪军机甲。
罗伯特看了看时间，淡淡地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