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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良心不费痛吗?
这回掏口袋的动作跟上一次没什么两样。
大手在幽深的口袋黑暗中静置两秒, 缓缓抽离,再看时握成了拳,一路递去给黛茜。
硬生生递出种黑道大爷的气势。
“拿着吧。”他语气比方才更和缓些, 低声道。
这么直的钩, 竟很快钓上来条姓斯塔克的鱼宝宝, 黛茜小小一点的手伸过来,放在他手背,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摸一下就芝麻开门般令得拳头打开了,摊开在眼前的手掌掌心里赫然躺着只迷你弹簧狗。
“你来干什么?”托尼道。
循声望去,客厅通向卧室的走廊里已懒洋洋倚墙站了个高大的人影,显然早默默地暗中观察了须臾, 面对弗瑞,语气里也没半点意外,反而有些不悦, “我说过不要篡改贾维斯的安保程序。”
“不然我进不来。”弗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间接认了,“离开之前保证给你改回去。”
“进不来已经很表明我态度了。”
托尼就嗤地一声笑, 低头看看抓着弹簧狗、特意跑到身边来玩耍的女儿, 俯身去勾勾她耳朵前边一个天然的发卷,逗得她脖子一缩, 道, “明天替你换个金的弹簧狗。”
大人说话真是累。
他那句换金狗的话故意说给谁听, 连笨笨都知道, 绕来绕去, 也不知有什么意思。
黛茜把弹簧狗往左右拉扯得长长。
弗瑞这条油光水滑的大狐狸将托尼的话听在耳里, 微微一笑:“我路过,想上来坐坐。”
“怎么如今人人都喜欢路过吗?”托尼道。
他反唇相讥得很快,说的话就耐人寻味,只是还没等寻味,一瞬间又改了口:“有话直说。”
弗瑞又去掏风衣口袋,这次掏的是风衣里头那个,窸窸窣窣,拿出一个文件袋。
就这种神奇的取物能力来说,他倒是跟某座岛国上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知名人物有些相似。
由于董事长先生向来不喜欢别人给自己东西,文件袋是经了黛茜的一双小手才传递到他手里。
团子被抢走文件袋时还有些不愿意——她本想咬一咬试试软硬。
文件袋里几张照片,散落在茶几上,拍摄的都是些模糊的身影。
有个直冲云霄的红影。
还有张拍到海上油塔倾斜着摇摇欲坠,仔细看才发现,油塔上站着个无畏的人影。
可惜人影在照片里就指甲盖那么大。
最后一张特别些,色调都不同,拍摄的是夜空。漆黑天幕印了个大灯打出的蝙蝠图案,有道黑影正从光下飞快掠过。
“幻视曾经做过一个公式。”弗瑞道,“你宣布自己是钢铁侠之后,世界上公开身份的超能人数量是这么个增长趋势。”
他用手画了个往上走的曲线。
然后看见托尼·斯塔克黑了脸,心知他是联想到索科维亚协议,不紧不慢道:“不说别的,超能人数量确实在增加,还都有自己的噱头。这个不久前才露脸。”弗瑞指指第一张照片,再指那张蝙蝠灯,“后面这个,叫做蝙蝠侠。”
“哦。”钢铁侠冷漠道。
按照尼克·弗瑞的秉性,不来则已,一登门势必要求为世界和平做些什么,这次破天荒,竟然没有。
“我说了路过。”起身告别时这位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局长收好照片,微笑道,“偶尔传递情报联络感情很正常,你不用太紧张。”
这样才可疑。
黛茜没能跟弗瑞告别。
她很喜欢那只弹簧狗,玩着玩着睡意渐起,一如既往地找寻托尼的怀抱。
偎在藏着父亲砰砰心跳的宽阔胸膛喝睡前奶粉,小手一开始还紧紧抓着大人的衣服,后来入了梦,整个儿都似揉好的面团,手也松松地滑落下去了。
奶瓶被托尼摘了放到一边。
小雏菊今天午觉睡得格外香,后来醒了懵懵睁开眼睛才知道,是爸爸陪着一起睡的缘故。
今天她没躺在摇篮床里,而是在蒙了丝绸床单的大床上自由舒展短短的手脚,一侧身,就能看见老父亲那张还熟睡着的脸。
睡着的托尼·斯塔克比清醒的时候卸下许多严肃,睫毛抖落的是梦中微微的波澜,随呼吸吹散了,剩下些无言的安稳。
铁一样的手臂将这奶味儿的小团子圈着,留些空隙,让醒来的黛茜能够自由转身。
睡前的奶才喝到一半,她现在是一睁眼就饿了,轻轻地发些刚醒来饿肚子的委屈声,小身子趴平了,往托尼怀里挪,照婴儿时的习惯去扯他的领口。
才扯一下,便被明明还睡着的老父亲出手如电地抓住了手腕。
然后听见头顶上夹着沙哑的声音道:“不许动。”
不动不现实。
团子嗷嗷待哺,少不得还要这个做父亲的睡眼惺忪起身去给她拿奶瓶重新泡奶。
只是托尼刚乱着发从乱滚的女儿身旁坐起,没等下床,就听见贾维斯突然的汇报。
“先生。”智能管家道,“您之前看中的那块地方,半小时前已经被人买走了。”
被截胡的董事长还有几分睡意,反应并不大,问了句:“谁买的?”
“布鲁斯·韦恩。”贾维斯答道。
托尼望过去,黛茜正恋恋不舍地将奶瓶抬得高高,小嘴噘成了金鱼,想再喝一点点,奈何瓶子里实在是一滴也不剩了,舔舔花瓣似的嘴巴,手脚并用爬离了罗德的怀抱,又要来抱他的腿。
敢情并没有喝饱。明明大半个小时前为了哄她睡觉,已冲了一瓶奶喂下去。
“妈姆。”小团子揪着托尼的裤腿,呀呀地叫人,这回叫得更清楚些,见他不应也不哭不闹,只是张开了五指,意犹未尽地盯着沾在指缝间的一点点果汁看,凑到嘴边想吃一吃。
然后就给高冷得不行的老父亲抱起来,坐在他坚实的臂膀上,眼睁睁瞧着他带点嫌弃地把她最后一点食粮用纸巾擦得干干净净。
黛茜鱼一样扭了扭,动作没他快,等缩回小手来什么也没了,看看手再看看他,好不伤心地咕嘟道:“没……”
不怪这样嗷嗷待哺,实是托尼·斯塔克养了个了不得的宝宝。
放在平时,一碗粘稠的南瓜汤盛在巴掌大的小碗里,小团子能吃下去三碗。吃完不久看见他用午餐,又咕噜噜地爬到餐桌底下,扯着桌布也要吃吃他的饭。
带去看过医生,说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胃口好了些。
吃就吃,老爸是托尼·斯塔克,难不成还能吃穷他。
唯独叹息的是喂了这么多还小小的一只,令人不禁要怀疑小雏菊的食道是否连接着大海。
托尼此时此刻在黛茜口中又当了一回妈,扯嘴角僵硬地笑笑,还怀疑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
但其实深究起来,团子叫妈,怎么也怪不了她自己。
黛茜摊开空空如也的手给托尼看,没得到回应,闷闷地转了小身子去看罗德,嫩嫩的手又展示出去,委委屈屈:“没。”
“快给她!”罗德道。
托尼嗤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橙,在手里抛了抛,马上看见小团子的一双大眼睛亮起来,面无表情道:“说要。”
她伸长了手来拿。
奈何胳膊才一点点长,看着橙随即被举得高高,没有法子,埋头往托尼颈弯钻。
撒娇也没用。
“说话。”老父亲很坚持。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怀里这个要把他脖子钻出洞来的吧嗒吧嗒嘴,鹦鹉学舌说了“要”。
橙子总算到黛茜手里。可没有剥皮,因为托尼说了要等一下才能吃。
“刚好你来。”女儿低头不做声地用小手抠橙子时,托尼对罗德道,“可以做个参谋。”
罗德奇道:“你什么时候还会找别人做参谋?”
再看他一挑眉,顿时有种怪怪的预感,还没等问,就听见电梯响,随即噔噔噔的高跟鞋声,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儿脱眶,掩唇咳嗽起来。
客厅涌进一群或浓妆或淡妆的女人,鞋跟细细,支撑着丰腴的身体,走起路来那摇曳的波,波成了波浪的浪。
“我要换保姆。”托尼道。
“怎么突然要换?”罗德转开视线,怕看花了眼,“瑟琳娜不是很好吗?她甚至有你母校的毕业证书。”
董事长脸上淡淡的:“想换就换。”
说来遗憾,如果不是那个什么瑟琳娜趁他不在,偷偷教黛茜管她叫妈妈,以她的耐心还能做得久一点。
但她以为他不在,其实他在。
出门忘拿东西去而复返,听得清清楚楚。
托尼·斯塔克亲手炒的鱿鱼,吃着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
他本来没放在心上。
谁想到当晚小团子洗了澡,香气呼呼地在他大床上翻滚着玩儿,滚到他身旁,小猫一样爬到他胸膛上趴着,像卧了个面团,伸手就来摸摸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