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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连马维都不耐烦了:真是没用,平时牛皮吹得天响,说什么东瀛武士战无不胜,结果五百人对付二十来人都打得那么辛苦。他喃喃骂出声:“废物啊!”
侦察兵跑到了面前:“大人,西南方有一支部队过来了,他们往交战地点急速前进!”
“阻拦他们!”
士兵立即在大道上结阵,长枪如林,刀光胜雪。
见到这边戒备森严,那支部队不敢再前进,远远地喊话道:“我们是边防治部少的机动队,前面的是哪路兵马?”
传令兵高声吆喝道:“这里是三十五师第二团。总督大人在此,请带队的长官过来见面。”
对面起了一阵不安的sāo动,过了一阵,又有人喊道:“总督大人,您在吗?”
马维平静地开口道:“是我。是哪位长官带的队?过来一下吧。”
听到马维的声音,对方再无疑惑,迎面奔来了两员骑兵,在马维面前远远地翻身下马,一员高大的小旗军官行礼道:“总督大人,下官边防治部少副长官黄云小旗,参见大人!”
马维平静地回礼:“小旗,你深夜带队到此有何贵干?”
黄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禀报大人,下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收到了第十一哨卡的紧急求援信号,带队前来增援,却不料大人您已经先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大人您可知情吗?”
“本官事先得到情报,大批倭寇今晚从林家边境流窜过来,企图偷越我紫川家国境!”
黄云大惊失sè:“那可是紧急情况!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去增援!下官愿为先锋与倭寇决一死战,请大人亲率jīng壮兵马为我掠阵!”
“不忙,黄云小旗,本官已经布置了埋伏。我打算诱敌深入,将倭寇逐步诱入,然后聚而歼之!”
“大人雄韬伟略,非下官所能及,只是不知第十一哨卡的官兵已安全撤退了吗?”
马维面sè一沉:“黄云小旗,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舍得诱饵,我们如何能将敌人诱入埋伏圈中?”
“大人所言甚是,但是……”
“好了,黄小旗,你不要再说了。比起十一哨卡的官兵,我更担心的是倭寇jiān诈无耻,如果让他们入境,那不知有多少无辜民众要遇难!黄云小旗,这里由本官来处理,我命令你马上分兵赶往第五和第六哨卡查看敌情,增援当地的边防驻守部队——这是军令!”
“是,大人!下官马上执行!——全军,向后转!”
队伍转身开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队伍越离越远,马维轻松下来,唯一有可能救援紫川秀的部队已经离开了,他孤立无援,必死无疑!
远处的交战声零落下来,战斗接近了尾声。马维没想到为了对付二十来人,五百倭寇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能结束战斗,但总算是结束了,该自己出场收拾残局了。
“出发吧,消灭倭寇!”
军队开始移动,按照马维总督的命令,领头的数百名士兵举着明亮的火把,明里的理由是说山路崎岖,总督大人关心士卒,实质却是马维与倭寇约好的信号。
马维一边走还一边发号施令:“不要走得太快,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万一紫川秀没死,去得太早岂不是救了他?
距离战场越来越近,迎面习习的寒风中已经带来了刺鼻的血腥味。
前方的游哨不时传来惊叫:“这有一具尸体!”
“这儿也有!”
在那黑黝黝的树林边和山路上,血淋淋的尸首随处可见,断裂的武士刀、折断的长矛、随地丢弃的箭矢、横七竖八的尸首,仰面朝天的死人那圆睁的眼睛,激烈交战的痕迹触目惊心,那些不曾上过战场的新兵吓得心脏怦怦惊跳。
马维俯下身来,他所看到的尸首都是倭寇的。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战斗竟从那个哨卡一直延伸到了数里外?难道紫川秀竟一个人打败了五百多的倭寇?那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是心焦,下令道:“快过去看看!”
前哨传来叫声:“大人,前方有一支队伍正在收拾战场!”
马维等不及回报了,急刺马腹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眼前的情形让他呆住了。
满山遍野的火把,金槿花的旗帜漫天飞舞,眼前是一路正规军队,他们正在收拾战场,地上躺满了尸首,全是倭寇的水手装束。士兵们把散落各地的尸首一具具地搬到一起,军官拿着本子在清点战利品。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回答,马维已看到了对方旗帜上漂亮的金槿花,他失声叫道:“你们是河丘保卫厅的!”
“马维长官,你来得很迟啊!”
听到这个声音,马维猛然打了个寒战,他呆滞地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一张亲切的笑脸,在保卫厅军官簇拥下,紫川秀微笑着走近。
“紫川统……统领大人!你还活着!”
“如何,马维长官,见到本官活着您似乎很意外?”
马维深呼吸,迅速镇定下来:“没事!没事,自己什么破绽都没有露出,袭击哨卡的是倭寇,自己率队赶来增援,有功无过,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他欢喜地笑道:“大人,瞧您说的!看到您安然无恙,我欢喜得不得了!今晚听说有倭寇前来进犯,我立即调集兵马前来救援您,深夜小道崎岖,我们一路拼死赶路,急得不得了!幸好大人您吉人天相,不然如果您在瓦林出个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向旦雅和dì dū交代啊!”
“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在瓦林,我死了你也不用负什么责任吧?”
马维一震,笑说:“大人真爱说笑话,哈哈,爱说笑话!”
紫川秀也笑:“哈哈,笑话,哈哈,是笑话,哈哈!”
两人眼里连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
“来,马维,我来给您介绍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河丘长老会的执政长老林睿大人,今晚亏得他恰好带着军队在附近经过,消灭倭寇救援了我。”
马维暗骂道:“多事的老匹夫!”
他诚恳地说:“实在太感谢了!长老大人,您救了秀统领,您不但是我们黑旗军的大恩人,更是我马维的恩人!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长老您只管开口就是了!”
林睿潇洒地耸耸肩头:“伯爵大人您太客气了!倭寇是大陆的公敌,紫川家与我们更是关系良好,相互救援是应尽的义务,我们不过做了份内的事罢了。不过今晚这股倭寇来得不同寻常,往常倭寇都是以平民为目标的,很少袭击军事目标,而且他们袭击的时机抓得这么巧妙,好像他们知道统领大人就在这里似的!”
紫川秀肃容道:“长老您说得很有理,我怀疑我们这边出了内jiān,有人勾结倭寇企图谋害于我——马维长官,您的意思如何呢?”
马维大义凛然道:“大人所言当然是正确的,但说有人与倭寇勾结,那真是骇人听闻,我紫川家臣民中怎么可能有这样丧尽天良的贼子呢?下官实在不敢相信。不过下官会尽快开展调查,不知林睿长老您部下可抓到了倭寇的俘虏,可否移交过来让我好好审问?”
紫川秀与林睿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马维看得毛骨悚然。
紫川秀笑说:“这个就不用劳烦马维你了,林家与倭寇作战多年,对付他们有深厚的经验。倭寇大部份已被全歼,匪首被生擒,已被送往林家国内审问了。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究竟哪个是吃里扒外勾结倭寇的狗东西,我们将会知道一清二楚!”
马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失声叫道:“大谷平被生擒了?”
紫川秀似笑非笑:“马维长官,我们都还不知道匪首的姓名呢,您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马维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他镇定自若:“禀告大人,以大谷平为首的倭寇一直在sāo扰我们瓦林行省的海岸,为祸甚烈,所以我第一个想到了他们!统领大人和林长老消灭了这股流寇,造福了我们行省的万民,马维谨代表行省千万子民感谢二位大人为民除害!”
紫川秀笑笑:“马维旗本,您真是个机灵的人。”
马维汗流满面,不敢问紫川秀话意。
三个人谈笑风生地在战场上巡视,惊骇之余,马维还颇为认真地观察了战场,哨卡被烧成一片白地了,在哨卡、大道和山冈前的周边两百步范围内,倭寇的死伤最为惨烈,尸首横七竖八,身上插满了箭矢,随后战斗就向稀疏的林子里展开,这时死伤的倭寇大多是背后受伤,尸体一直蜿蜒到黝黑的树林深处,显然是一场大获全胜的追击仗。
马维头晕目眩:紫川秀说谎了!他说是林睿带兵在附近恰好过来救了他的,但战场痕迹却告诉他,这是一场伏击战!林家保卫厅的兵马埋伏在有利地势等着倭寇落入包围,出其不意的第一轮箭雨就让倭寇死伤惨重,随后倭寇开始向埋伏的林家军队冲击,林家部队以激烈的弓箭狙击他们,暴露在毫无遮掩的空旷地带,冲锋的倭寇被大片大片地杀伤,然后是崩溃,人马向林中溃退,林家官兵追击,斩杀无数。
望向谈笑风生的紫川秀,马维难以抑止的心悸:“他怎么能事先知道会有倭寇来袭?难道他料到自己会对他下手?他还知道了什么?”
“有人勾结倭寇企图谋害于我……”
“匪首被生擒……”
“吃里扒外勾结倭寇的狗东西……”
“马维旗本,您真是个机灵的人。”
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边讽刺的冷笑,眼中的寒光——马维全身都在寒冷地发着抖:事情已经败露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瓦林!但是林家的兵马也在场,能把他们全部杀掉吗?不行,得先要把林家的人赶走!
“林长老,”马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您消灭了大谷平悍匪,为我行省消除大患,我代表行省千万民众感谢您!”
“马维伯爵你不必多礼。”
“虽然很失礼,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此地毕竟是紫川家的领土,我身为本省的守备长官,您的兵马越境剿匪似乎应跟我打个招呼——当然,我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刚才的紧急情况下可以从权,但现在收拾战场就不敢劳烦长老您了,请交给我部下来干吧。”
马维下逐客令了,林睿笑笑:“马维伯爵言之有理,我是有点欠考虑了,我这就带人马退回去。秀统领,您意下如何?”
紫川秀笑道:“林长老,我和你们一起走。马维,收拾战场的事就交给你了。”
两人谈笑风生地走向林家的队伍,马维呆站在原地,他没料到紫川秀还有这一招。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是时候了,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林睿,你给我站住!”
声音远远地传开去,正在收拾战场的两军官兵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的目光齐齐望过来,林睿转过身来:“伯爵大人有何指教?”
在两军数千将士的注视下,马维咬牙切齿地发号施令:“紫川家官兵听令!”
三十五师的士兵轰然应答:“是!”
“林家劫持我黑旗军统领紫川秀大人,意图谋害不轨!为拯救统领大人,我命令你们立即将他抢救过来!”
紫川秀大喝道:“马维,你疯了吗!士兵们,马上退后!”
马维大喝:“士兵们,紫川统领现在受到劫持,他身不由己,所发命令无效!诸将士,还不奋力向前!”
林睿眼见不好,发令道:“林家官兵听令,立即集结应变,瓦林总督企图谋反,我们要保护好友邦的紫川统领大人!”
保卫厅官兵轰然回答:“遵命,长老!”
刚刚厮杀过的战场上,军队再次聚集,双方军队相隔数百步对峙,弓箭已经上弦,刀剑再次出鞘。空气紧张得像要爆炸了,荒野的风呼呼吹过,双方士卒额上都出现大滴的汗珠。
紫川秀站出了队列,冷冷说:“马维总督,本官以黑旗军司令、统领处成员的身份,最后一次命令你立即率领部队返回营地听候指示!”
马维面sè铁青:“大人,恕下官不能从命!下官绝不能目视您落入敌手,及时解救您乃下官的职责!”
“看来你是冥顽下化了!”紫川秀一振声量:“第三十五师的官兵们,我是黑旗军统领紫川秀,马维总督意图谋逆,你们可要跟着他一起送死?”
紫川官兵中起了一阵不安的sāo动,士兵们面露惊具之sè,窃窃私语声四起。
马维连忙大声下令:“士兵们,杀上前去!谁第一个救回紫川统领的,赏金百万!”
“士兵们,不要犯傻!没有命,再多的赏金也没有用!马维谋逆,他已经不再是总督和旗本了!就在瓦林行省的周边,家族驻扎了五万大军,叛逆绝对死路一条!你们现在反正,有功无罪,士兵们,放下武器!”
“紫川秀企图投靠林家,杀了这个叛逆,我们有功无罪,家族对我们必有嘉奖!”马维拔出了剑,狂吼道:“冲啊!”
“冲啊!”马维的亲信乘机呐喊作势,大队人马呼拥而上,喊杀声在荒野上远远地传开来。
“统领大人!”林睿焦急地望向紫川秀,紫川秀沉痛地微微点头,林睿立即高声发令:“准备战斗!”
虽然事起仓促,但保卫厅官兵丝毫不乱。林睿一声令下:林家部队迅速列阵,每个方阵由四列横队组成,每列五十人,五个方阵一字排开,后面又是五个方阵,林家天下闻名的强弓队出列,无数闪亮的箭头指向了山下那片蜂拥而来的叛军队伍。
“杀!”
飕飕飕飕的尖锐风声震得耳朵嗡嗡生痛,一片惨不忍睹的凄惨叫声申,冲锋的士兵纷纷倒下,鲜血飞溅。
然后前排的弓箭手单膝跪下重新上弦,第二排开始shè击,接着第三排、第四排依次shè击,在每次集中的攒shè申,叛军大片大片地倒下,乎原上回荡着呼喊、号叫和惨叫声,进攻的队伍一片混乱。
紫川秀不忍地闭上了眼:被杀戮的是自己的部下,紫川家的军人啊!
他高呼道:“士兵们,马家叛逆必败,你们不要跟着他殉葬啊!”
进攻的部队出现了停滞,但很快又重新前进,紫川秀看得清楚,督战队伍把刺刀顶在了前排士兵的背上逼迫他们前进,他连前排士兵面上惊恐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年青稚气的小伙子正被马维的野心逼入绝境!
“马维,我定把你碎尸万段!”紫川秀那蕴含内力的怒喝传遍了整个战场。
马维打了个寒战,下令,第二波攻击开始,第七营投入攻击!
“大人,那是我们最后的预备队啊!第七营应在击破敌人阵地后才能投入的……”
马维一拳把进言的参谋打倒,他握剑站在高处,鹰目虎视四方:“拿不下那个阵地,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还说什么预备队!给我冲!督战队,谁敢回头的就给我杀!”
新的部队加入了冲击,于是士卒更是蜂拥,仿佛是一群黑压压的蚂蚁涌来。
弓箭发shè得更加凶猛,箭矢倾泄如暴雨,但纵然这样也阻挡不住马家的军队汹涌而来,他们竞把地上的尸首也举在身前挡箭,那股悍不畏死的劲头让林家官兵心寒不已。
林睿打了个寒战:“若是给他们冲近身来,我们人少抵挡不住的!统领大人,你先撤,我为你断后!这场仗,只要你活下去就等于我们打赢了!”
林睿竟肯舍命掩护,为自己帮如此牺牲?紫川秀大为感动:“长老,您为何我如此关照?”
林睿笑道:“阿秀统领,我们林家是弱国寡民,如果rì后您能看在我份上多多关照林家后裔的话,纵然九泉之下我也会感激你的!”
紫川秀心下一热,握住了林睿的手:“长老,请放心,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您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我们定能赢的!现在对方也到了极限,长老你看,冲击得最猛的是中间那伙敌人,只要把他们打掉就行了,其他部队根本无心作战。”
给紫川秀提醒,林睿立即下令:“全体箭手,瞄准正中之敌,齐shè!”
大陆三大势力中,紫川家以坚韧的步兵和铁甲骑兵为特sè兵种,流风家则以轻骑兵集团闻名,而林家的军队并不以肉搏战见长,他们强力兵种是弓箭兵,他们的弓箭兵全部装备三石的强弓,不但shè得远、shè得准,而且穿透力特别强。
在林睿指挥下,箭手们都瞄准了中间的敌人。立即,万箭齐下,箭矢一层又一层地扑面而来,一片凄厉的惨叫和惊慌的呼喊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人顿时成了靶子,鲜血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那批马家死硬份子被shè死以后,其余的士兵慌忙就地趴下寻找掩护,进攻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下来,督战队吼声如雷声:“向前冲啊,不准停!谁停就杀了谁!”
他们凶猛地砍杀着那些后退的士兵,把他们又赶回冲锋的队伍中去,但纵然如此,还是有很多被打散的士兵往黑暗的林子里躲藏,趁着夜sè离开了战场,剩下的部队也毫无战意,脚步越来越慢,几乎是一步步地向前挪着。
眼看敌人军心已乱,紫川秀大声喊话:“三十五师的将士们,不要送死了!
所有部队只要反正一律得到赦免,如果能反戈一击,你们更是有功无罪!“
这次喊话产生了强烈的效果,士兵们纷纷把武器丢到了地上,叫道:“我不愿送死!”
“我们是紫川家的战士,不是马家的私人军队!”
“林家的兄弟不要放箭,我们反正了!”
紫川秀乘势叫道:“士兵们,拿起武器,消灭叛逆!”
“家族万岁!打倒叛贼!”部队发出一声怒吼,数百人转身攻打身后的督战队来,马家队伍瞬间崩溃,忠于马维的部队和临阵起义的士兵混成一团,更多的士卒却是趁机四散逃逸。
紫川秀想乘胜追击,但溃军如水,混乱的战团阻止了林家军队的前进,林睿更是死活抓住了他:“统领大人,马维逃不掉的!深夜乱军,你如果出个什么意外,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紫川秀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马维在一队骑兵的簇拥下逃离了战场,消失在苍茫的夜sè中。
当晚,紫川秀和林家的军队都没有前进,军队停留在了战场上收拾残局,紫川秀收容了大量三十五师的士兵,他很想带着这批士兵乘胜追击生擒马维,但是林睿死死拦住了他:“我们击败的只是马维的部份兵力,他还是有很强实力的。
马家是注定灭亡的了,统领大人您何必孤军深入冒这个险呢?那批新投降的士兵不是很靠得住的。“
“长老,你可愿意借我三千兵马。”
“大人,若是要抵御倭寇,不要说三干,即使是三万、三十万兵马,只要您开口了,我们也会倾尽所有给您拼凑出来。但要深入贵国境内镇压叛逆,用我们的军队恐怕不妥一一并非说我们林家舍不得这几千兵马,大人您要考虑政治上的影响!我多嘴说一句,镇压马维的私军,那不过是举手之劳,马家的真正实力并不是在军队,而在dì dū。政治方面统领您也要有所准备。马维今晚大败,他肯定会派信使赶往dì dū控告秀统领您勾结林家军队屠杀紫川士兵,而秀统领您又控告马维意图叛变,结果dì dū会弄不清是非曲折的,统领处和总长也不会很高兴您刚上任就弄出一桩叛变案,到时候争辩很难说得明白的,恐怕您还要挨处分,甚至罢职,获罪都有可能的!”
紫川秀皱起了眉头,林睿的正是他烦恼的。
马维经营数十年,在政治、经济和军队各个层面都扎下根基,在dì dū政界高层,马维有根深蒂固的关系和人脉,与家族上层勾结很深。
击溃了马维的武力,紫川秀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就像一棍捅了个马蜂窝,麻烦还在后头呢,隐藏在背后的那些形形sèsè人物会浮出水面来,自己会遭遇巨大的阻力。
紫川秀急速地在原地走动几步,停下脚步问林睿:“长老,如今我已无法回头了,劳您多多指教我!”
“指教是不敢当的。”林睿微笑道:“秀统领,其实如今我与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我们一同击败了马维叛军,如果您在紫川家失势,我在林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们是福祸共依。”
紫川秀微微愧疚:“长老,牵累您了。”
“秀统领,我们是生死之交,说什么牵累就见外了。秀统领,马家势力庞大,跟他们之正常程序较量,我们不见得能占上风。比如在元老会对质争辩、言辞狡辩,秀统领您就未必能比得上马钦之流的政客,更不要说双方的财势了,马家收买的元老和贵族不计其数!”
“这些,我不怕!”
林睿若有所思地瞟了紫川秀一眼,轻轻说:“在贵国参星殿下接任总长的过程中,还有与叛贼杨明华的斗争中,元老会出力不少,其中与马家对参星殿下的鼎力支持不无关系。据说,马家财大气粗,与贵国总长参星殿下保持着亲密而良好的私人关系。”
紫川秀霍然动容。一直以来,他以为马家只是收买了一些**的高级官员和元老,没想到他们勾结的竟是紫川家的最高首脑紫川参星!
林睿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敢这样说,必然有几分把握,“财大气粗”、“亲密而良好的私人关系”这两句话更是隐隐暗示了马家与紫川参星之间绝不可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与马维有纠葛,这场官司怎么打,自己输定了!
作为独掌一面的封疆大员,紫川秀一直对自己的力量有坚定的信心,现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世上毕竟还有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洗月刀只能斩杀有形的故人,却无法斩断那些看不见却更可怕的敌人:权势和金钱。
除非自己举旗谋逆,否则只能对紫川参星的一纸军令俯首听命!
“英雄气短!”紫川秀狠狠地朝墙上打了一拳,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一瞬间,犹豫和彷徨已经一扫而空,他明快地对林睿说……
“长老您说得很对,但无论对手是谁,现在我都已无法回头了,只能一口气干到底了!”
林睿赏地望着紫川秀,这才是真正成大事的豪杰,一旦下定决心,便不惧任何阻挠达到目标。
他微笑说:“所以,统领您如果与马家在外围纠缠,那是以己之短击人之长,正中他们下怀。”他用力做了个捅刀子的手势:“您要直击故人要害,一击就让马家彻底瘫痪!”
“长老您的意思是?”
“绝不能坐等dì dū的指示,正相反,在dì dū干预之前,您要立即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粉碎马家的势力!要快,要狠,绝不留情!先斩后奏,等得dì dū的命令过来时,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了!”
“好!长老您之意与我不谋而合!”紫川秀笑着展示了几份墨迹未干的手写命令:“军团长令特里西亚总督赛诺斯,立即率麾部火速赶往瓦林都城,解除原三十五步兵师武装,逮捕原三十五师所有高级军官,接管当地秩序!”
“军团长令雷亚总督萨科:立即率麾部火速赶往瓦林帕钦市,解除原三十五步兵师武装,逮捕原三十五师所有高级军官,接管当地秩序!”
“军团长令雷穆总督萧邦、布伦总督可亚,立即封锁瓦林行省通往外界的道路,准进不准出,严厉搜捕原三十五师师长马维及所有高级军官!”
“军团长令旦雅黑旗军参谋长文河:立即率三十一、三十二骑兵师火速赶往瓦林行省首府瓦林城,逮捕原三十五师师长马维及该部队所有高级军官、马氏家族所有成员!另:立即软禁黑旗军副统领瓦德,禁止他与外界接触!”
林睿接过命令粗粗一阅,吐吐舌头:“秀统领,您一下动用了五个行省六个师的人马来围剿马家,软禁了一个副统领,气魄雄大,思虑周到,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林长老您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您,我还不能下这个决心呢。只是长老,部队调动和兵马聚集需要时间,要赶在dì dū干预之前消灭马家,我怕时间不够。”
“秀统领,您在dì dū可有堪当信任的强力朋友?”
“有!”紫川秀毫不犹豫地说,却没说出名字来。
“很好!现在我们和马维都在与时间赛跑。如果您能抢先一步把马家谋反的消息送到dì dū,让您的朋友……”林睿省略了下面的话,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统领大人,既然我们说不过马家的嘴,那我们就干脆把那张嘴彻底封上!”
紫川秀一震,眉头轻轻一挑:“长老您的意思是?”他提手做了个虚斩的手势。
林睿轻轻点头:“正是这个意思。马维谋反,虽然没有证据,但马钦绝不可能是清白的,他同样死有余辜。您雷霆一击,也让马家的党羽们和其他元老看看与您为敌的下场,震慑他们,这样将来敢出头来与您作对的人会少很多的。”
紫川秀沉思良久,拱手道:“多谢指教,紫川秀承恩不浅!但是要谋杀一名元老会首,将这样可怕的事情形诸于文字实在太危险,万一信落到别人手里就麻烦了。”
“不必用文字写,统领大人您只要把事情一说,如果您的朋友足够聪明的话,他会明白该怎样做的。统领,这个人选一定要慎重,您那位朋友既要有能力干掉马钦,又绝对可靠不会出卖您,他还得有勇气跟贵国总长紫川参星作对一一这样的人,实在很难找。”
紫川秀苦笑:“长老,您给了我一个圣人般的条件啊。幸好,这样的人我还能找到一个一一这世上也唯有这么一个了。”紫川秀不出声地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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