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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二少要回去吗?这似乎不合规矩吧。”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您可是薛淑人派来迎娶我家小姐的,若是您一个人回去了,说不定淑人会胡思乱想一痛,到时候亲家变仇敌那就不好了。”
都子毓一时语结,过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开口:“可我毕竟是小叔子,和大嫂同住在一起恐怕会落下话柄。”
“如果孤男寡女呆在一处自然会落下话柄,可如今有这么多双眼睛为您作证,您还有什么担忧的吗?除非……”封改之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您自个儿心里有鬼。”
最后简单的几个字让他骇然,他愣在原地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他反正都恶名昭彰了,不怕多沾点脏水,可在这个世上,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伤害了那个女人,他不舍也不忍!
眼看着这个俊美无俦的帅哥快要哭了,阴慕华嗔怪道:“二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家姐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都子毓半阖眼睑,过了片刻这才勉强答应住了下来,他虽然不想坏了嫂嫂的名节,可也不想她受了委屈。
“那你们和嫂嫂就住在西厢房,我就住在东厢房,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吩咐这里的奴仆去做吧。”
都子毓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转身,快步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跑到主院的桃树下,长着薄茧的手扶着粗壮的树干,无力滑落在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糊了他的视线。
将军府门风陈腐,对于他这种庶出更是看不起,他自出生起便独自住在这里,直到自己的母亲因护主有功被封为淑人,他这才得意进入那个门风严谨的将军府。
每次大哥犯的错误,都会推到他的身上,他这个庶子为了嫡子的荣誉只能默默忍受着所有的委屈。
这里虽然充满着他痛苦的回忆,他却在这里遇上了唯一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暖,犹如灼热的耀阳将他心中的玄冰融化,让他知道了何为友情、何为亲情、可为爱情;更是让他彻底的明白何为对错、何谓真假……
她对自己的好实在是太多太多,奈何天意弄人,她最终成了自己的嫂嫂,而他们之间也多了一道永远都跨不过的鸿沟。
越是想要忘记,这份记忆就越是深刻,他的身上已是千疮百孔,连呼吸都是痛得。
灼热哀痛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缓缓滑落,他用力捶打着粗壮的树干,直到手上的疼痛大过心中的刺痛,这才罢休。
粉色的花瓣纷飞掉落在四周,包围着生无可恋的他,尤为凄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自残,若是被你的父母见到了,会很伤心的。”
柔和的声音传来,原本无神的眸微微抬起,映入眼睑的是一双沾满泥土的绣花鞋,再往上挪看,是一双水汪汪的眸,里面夹杂着复杂的感情。
都子毓扯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父母?我有父母等于没有父母,没人会关心我。”
朱唇紧抿,她的心微微抽痛着,想不到还有个人竟然比自己还要可怜,在及笄前,她可是拥有了一段极为幸福快乐的生活。
都子毓不知怎么着,心有些异动,修长的手指伸出来,宠溺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曾经也有个人对我很好很好……”
“所以你更要珍惜自己、疼爱自己,若是被那个人知道你受伤了,她也会心疼的。”那些男人看中的自己的美貌,每次都想吃自己的豆腐,还是头一次有男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没有夹杂其他的意念。
都子毓宛若幽泉的目光挪向西厢的方位,凝结着柔情蜜意。若是她看到自己受伤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爱一个人就要让那个人幸福让那个人欢笑,他绝对不能让她哭泣。
薄唇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多谢你月儿姑娘。”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碎玉,塞到她的手中,“若是将军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拿着这块碎玉去找老太君,她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的。”
阴慕华没有半点推辞,大方得体的将礼物收了下来,她有种感觉,自己一定会用上这件东西的。
“多谢二爷。”阴慕华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到了荷包里,随后掏出了素净的绢帕为他包扎着伤口,“二爷的伤口太深了,您还是去看下大夫为好,若是留下疤痕,毁了这只骨节分明的玉手,那就可惜了。”
都子毓微眯双眸,锁住了里面的波光:“为了她,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只手的。”
他一定要用这双手,默默地保护那个可怜的女人,不让她受到半丝伤害。
阴慕华愣在原地,凝视着那挺拔的背影,感受着他的苍凉悲恸,她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素手按着那颗微微抽痛的心,她现在要好好珍惜疼痛的滋味,等到蛊毒深入骨髓之时,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死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遗失理想、丧尸情感、迷失自我。
“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他内心掩藏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深。”
喑哑飘渺的话传来,吓得阴慕华失了血色,她娇嗔的瞪了某人一眼,没好气的道:“人吓人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可不是故意要吓你的,谁让你盯着俊俏的儿郎发痴,都快灵魂出窍了。”封改之冷哼一声,有些吃味。
阴慕华眯起眼睛,凑近他用力嗅着。
封改之向后退去,剑眉紧锁:“你这是干什么?我身上的硫酸味道极重,小心伤了你的鼻子。”
“刚才我似乎闻到了酸醋的味道,所以我想问问看你身上是不是带了醋缸什么的。”阴慕华揶揄一笑,杏眸璀璨,怪不得那些动物见到他就退避三舍,原来他竟然将硫酸藏在身上,“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莫不是刚才那些东西是你找来的吗?”
封改之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弯起指节,送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这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才不会无聊呢。我只是比你多了几分经验而已,在江湖上这种暗招比比皆是,没有些防身的本事,我又怎么能生存到现在呢。”
樱唇勾起,玩味一笑:“真不愧是前辈呢,想得就是比我周到。”她双手抱拳,语气异常认真,“大叔,等到了将军府,你可要罩着我。”
封改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修长的玉指抚摸着自己保养得体的脸颊,喃喃自语:“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阴慕华愉悦的哼着曲调,就连步子也轻松了不少,刚走了两步,藕臂立刻被握住了。
她缓缓转身,嘟起粉唇不解的望着对方:“大叔!天都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
封改之一改之前的自恋,鹰眸闪烁着凌厉的锋芒:“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阴慕华眼前一亮,瞬间忘了睡意:“是关于你自己的吗?”
封改之缓缓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个秘密虽然不是关于我自己的,可却是你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关于十娘失踪的秘密。”
阴慕华瞬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可要说到做到,若是你食言了,那你就是一条小狗。”
“好!我对天发誓,若是我封改之食言了,我就变成一条狗,任你处置。”
阴慕华这才俏皮一笑,主动的挽起了他的手臂:“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封改之宠溺一笑,为她摘下了明晃晃的簪子:“你这簪子太过惹眼,我先替你收起来,等到明日再还给你。”
阴慕华点头如捣蒜,反正这簪子也是他赠予自己的,就算他要收回去,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封改之拖着她来到了街上,如今天色已晚,除了歌舞坊以外,其他的地方全都关了门,很是僻静。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会带自己去什么幽静的地方,想不到他却将自己带到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说秘密,似乎不好吧。
阴慕华嘴角抽搐着,将藕臂抽了出来:“你要是有需求的话,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封改之无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一个能告诉你秘密的人。”
阴慕华微微蹙眉,果然是一丘之貉,统统喜欢躲在这种脂粉之地。
封改之强行将其拉扯进去,里面正在招呼客人的老板见到他来了,立刻围了过来。
封改之出手很是大方,一打赏就是一张大面值的银票。
满身脂粉味的老板直勾勾的盯着这张散发香气的银票,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您要找谁?是寒竹亦或是箬叶。”
“箬叶。”
“您三楼雅间请。”
封改之拉着累赘,来到了三楼。
当他推开三楼大门时,淬毒的暗器朝着他们飞来,封改之连忙小腰躲避。
阴慕华来不及躲避,肌肤被锋利的暗器划伤,溢出了黑色的血液。
封改之眉头一紧,赶紧拉着她进了内室。
“若叶,快点把解药拿来。”
一袭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走出,放声大笑:“想不到你还有紧张的一日,还是紧张一个女人,你真是变了。”
封改之将柔软的娇躯缓缓抱起,放到了若叶的寒床上,只有这里的温度才能防止毒液蔓延。
女人惨白的脸映入眼中,花若叶再也没有戏弄的心思,赶紧掏出了解药交给了封改之。
他颤抖着想要将药丸送入那紧闭苍白的嘴中,却无法送入嘴中。
时间不多了,这寒床虽然能抑制住毒素蔓延,却也只能躺个一会儿,否则的话有损身体。
封改之改变了方法,将解药塞入自己的最终,随后用最原始的方式,口对口将解药成功的送入她的口中。
他扶起柔软的娇躯,双手贴合在寒冷的背脊上,用内功将体内残留的毒素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