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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把一批将领分派了任务的常铁走出了帐篷,看着满身泥水的厉风、任天虎、任天麒在那里接受地狱一般的折腾,不由得点头轻叹到:“妙啊,人只要有恒心,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他们连那样精妙厉害的武功都学得来,这马背上的功夫,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熟练了吧。”常铁为手下又可以多了三员冲锋的大将,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最起码的,在骑兵冲杀的时候,厉风他们不会拖后腿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三月,正是积雪融化,草长鹰飞的时间。一个月里,赤蒙儿带人来骚扰了七次,奈何成左中右三个方向扎下的明军大营根本不理会他,只要他的人一靠近,立刻就是硬弩射来,硬生生逼得赤蒙儿带领人马退了回去。这赤蒙儿也是彪捍得紧了,看得攻击明军大营没有结果,他居然带领八千轻骑跑去攻打居庸关,结果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狼狈而逃,这才灭了他南下的想头。
洪武三十一年三月初五,燕王府的又一队辎重队伍逶迤出了居庸关,朝着北方大营前进。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春季攻击,这一队辎重队足足有一千五百辆大车,运载了足够三个大营十余万精兵吃喝两个月的粮草。特制的运粮车发出了‘吱呀’的响声,被上面沉重的粮食压得乱颤悠,那木质的轮子深深的陷进了道上的泥土里,往往需要十几个士卒死命的拖拽,才能把粮车从泥潭中弄出来。
就在队伍旁边,有着一辆小小的黑油漆马车在道路边的荒野上轻盈的前进着。赶马车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色中官服色的人,此人容貌堂堂,一对大眼极有身材,腰间佩戴着一口加料的沉重腰刀,正是那厉风见过的马和马太监。他的右手手腕伸得笔直,全身上下丝毫不动弹,就靠着体内真气的控制,让手上的马鞭不断的发出了炸响声,赶着前方那两匹马儿朝前行走。
赤蒙儿又带着人马到了车队西边几里许的地方,手持一根崭新的狼牙棍的他得意的看着那长长的运粮队伍,骂咧到:“这群南蛮子,上次被我们打劫了,这次居然还不小心。唔,数数看,看起来大概有上千辆车子吧?怎么随行的护卫士卒,只有这么点人?嘿嘿……勇士们,抢光他们的粮食,这一次抢来的粮食,足够那几个损失太多牛羊的部落过上半年了。”
狼牙棍狠狠的朝着运粮队指了一下,五千多名元蒙轻骑鬼嚎着冲了出去。
马和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冲杀过来的元蒙铁骑,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他的右手缓缓的扬了起来,于是,那支小小的,不过两千人的护卫骑兵聚集在了一起,全身轻甲,手持联发硬弩,得胜勾上挂着马刀的他们在车队的侧翼排成了冲锋队列。
赤蒙儿一眼就看到了这小巧的马车,他立刻判断里面有着重要的人物,于是他当先一人冲向了那马车,手中狼牙棍举起,冲着马车就要砸过去。而那马和则是一声狂啸,腰间那特大、特长的腰刀出鞘,带起一道白光,狠狠的劈向了赤蒙儿的狼牙棍。
‘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马和被硬生生的震飞了十几丈高,而那赤蒙儿则是连人带马被震退了一丈多。马和的右手虎口全部炸开,鲜血直淌,而那赤蒙儿的狼牙棍上却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他的十根手指都握得关节发白,手腕发麻得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赤蒙儿狂呼:“好大的力气,再来一下。”他就要策马冲上,对着还没有落下的马和劈出一棍。
一个身穿黑袍的高瘦的身影从马车内钻了出来,那人微笑如春风一样,右手伸开了一个食指,轻轻的朝着狂冲而来的赤蒙儿按了下去。
赤蒙儿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以那黑衣人的右手食指指尖为中心,似乎整个天地都被疯狂的吸纳了进去。一股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方圆十丈之内,‘嗤嗤’的诡异声响中,赤蒙儿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那人的食指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诡异模式,跨越了三丈许的距离,重重的按在了赤蒙儿的胸口出。‘碰’的一声闷响,赤蒙儿上半身衣甲全部碎裂,整个身体彷佛石弹一样朝着后方弹去,赤蒙儿满脸发赤,一口血狂喷而出。那食指上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更强的一道指风‘嗤啦’一声朝着赤蒙儿当心刺去。
‘呜’的一声鬼啸,赤蒙儿胸口处挂着的那白骨骷髅发出了尖锐的啸声,自动的脱离了赤蒙儿的胸口,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波纹。空气开始扭曲了,那黑色波纹似乎碰到了一道透明的墙壁一样,在空气中疯狂的扭曲着。
那黑衣人惊咦了一声,右手轻灵的成佛组拈花模样,随后轻轻的挥了出去。一道金光顺着他的手飞出,那白骨骷髅顿时化为了粉碎。赤蒙儿还在空中飞行的身体立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再次的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咚’的一声,赤蒙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吓得他身后冲锋而来的轻骑连忙勒住勒缰绳,唯恐乱马把赤蒙儿踏成肉酱。结果五千轻骑冲锋的阵形,硬是因为赤蒙儿的惨败而被凝滞勒一瞬。
马和正好从天上落了下来,他大吼一声,纵身掠过了十几丈的距离,重重的一刀劈了下去,嘴里狂呼:“杀。”
那两千护送的骑兵同声狂吼:“杀。”策马疯狂的冲突而出,他们左手持弩,朝着五千元蒙轻骑射出了密集的箭雨。九发连弩顿时在瞬间射出了足足一万八千支箭矢,强劲的箭矢狠狠的射进了那些轻骑的身体,鲜血横飞之中,那些元蒙轻骑栽倒了一大片。而马和已经一人冲入了那些轻骑之中,手中腰刀翻腾,一人朝着那赤蒙儿落地的地方冲突而去。
马和大声吼叫着:“兀那汉子,留下你的人头。大好头颅,我马和取之……呔,一群废物,统统滚开。”他手中腰刀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响声,‘隆隆’声中,连续七刀斩出,顿时拦在他面前的三十几名元蒙轻骑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片。血雨纷飞中,马和彷佛地狱魔鬼一样,带着浑身的血腥,一声的杀气冲突而至。
赤蒙儿吓得魂飞天外,他被那黑衣人一指击败,自己的护身法宝被那黑衣人开玩笑一样的击毁,如今浑身瘫软无力,那马和又口口声声要斩下自己的人头。顿时那赤蒙儿抢过了一匹战马,落荒而逃。他虽然受到重击,但是天赋异禀,此刻身手还是极为矫健,抢过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拨转马头,落荒而逃,一串动作那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含糊。
元蒙的骑兵顿时愣住了,他们呆了一下,看看那被弩箭射成刺猬一般的同伴,又看看落荒而逃的赤蒙儿,发一声大喊,他们同时四散逃开。奈何那两千轻骑,是燕王朱棣手下最精锐的骑兵队伍,这些凶悍的燕王属下彷佛狩猎一样,十几人成一队,远远的散开,把那些三五成群逃跑的元蒙轻骑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
忙碌了足足半个时辰,所有阵亡的元蒙轻骑的人头都被砍了下来,悬挂在了运粮车的车辕上。马和稍微的数了一下,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禅师,我们斩了足足八百多头颅,哈哈,顺手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功。”
僧道衍一脸笑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妙极,马公公的刀法又见长进了,果然威力绝伦。啊,血战之后的草原,这空气倒是清爽得很。”
马和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鼻子,却只闻到一股子的血腥味,不由得呵呵了几声,重新坐上了马夫的位置,赶着马车朝前行去。那两千精锐轻骑兵散开了队形,又一个个懒散的跟在了运粮队伍的西边,彷佛没吃饱一样的行进了起来。
僧道衍站在马和的身后,眺望着这苍茫的,已经蒙上了一层绿色的草原,脸上满是欢欣的笑容。而他的眼睛里面,却是闪动着诡秘的蓝色光芒,右手也正抚mo着一串佛珠,那佛珠正在手指头上疯狂的滚动着……
‘碰’的一声,厉风今天是第三次的从马上摔了下来,把他打下马的,是联手的常铁以及一个游击将军。厉风呵呵大笑着跳了起来,再次的爬上了马背,笑道:“常将军,今天我可是把你打翻了七次,铁将军,我可是把你揍翻了十一次了,小爷我自己才被你们干翻三次,你们可要小心了。要是输了,可要输给我十两银子的。”
常铁和那游击将军铁刃寒一脸的苦笑,常铁避开了厉风捅过来的一枪杆,策马到了厉风左手边,狠狠的一刀劈下,骂道:“只有强奸的,哪里有逼赌的?厉大人,十两银子,我现在也掏不出啊。”
厉风横过枪杆,挡住了常铁的劈砍,枪杆顺势一横,在那铁刃寒的面前虚晃了一下,逼得铁刃寒仰身避过,手腕一抖,那枪尖已经在常铁的面前抖出了一团三尺方圆的枪花,超过一百支闪亮的枪尖幻影朝着常铁捅了过去。厉风的枪势极快,劲风呼啸,逼得常铁扭过熊腰,才避开了这一击,而厉风则是顺势一脚踢在了常铁的大腿上,把他踢下了马去。
而那铁刃寒还没有直起身体,厉风已经龌龊的用枪杆在他的坐马屁股上捅了一下,受惊的战马立刻胡乱的蹦弹起来,还没有坐稳的铁刃寒顿时又被抖落了下去,狼狈的倒在了三寸许长的草地上。
厉风鼓掌大笑:“哈哈哈哈,小爷我现在没有地方去强奸,所以只好逼赌了。喂喂喂,十两银子,两人一共就是二十两,可不许耍赖。哈哈,你们记帐也可以,反正好像铁将军还欠了我们殿下一大笔赌金的,我们慢慢的收利息就是。”
常铁听得是额头一通冷汗,不由得庆幸自己去年除夕之夜,没有和朱僖打赌厉风的胜负,否则自己就要和铁刃寒一般了。身上挂着上万两银子的烂帐,那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铁刃寒的饷银,一年也不过几十两上下,那要多少年才能还清楚?
四周的士兵突然发出了欢呼声,厉风也不管躺在地上发呆的常铁两人了,立刻拨马朝着大营门口冲了过去。最近刀马功夫长进极大的任天虎、任天麒也拨转马头跟着厉风冲了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热闹。
大营前方,一脸微笑的僧道衍站在马车上,正在合十示意。马车的后面,跟着老长的一排运粮车,正愁粮草快要吃光的厉风不由得心中大喜,策马冲了上去,跳下马来冲着僧道衍拱手到:“大和尚,你来的正好。我正愁这晚上是不是该喝粥了,结果你就送粮草过来了……马公公,许久不见,你的精神又更好了一些。”
僧道衍看到厉风就觉得有趣,这个年轻人,哪怕就是在给别人行礼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正经,一身的邪气,穿着的倒是一身将领的铠甲,但是穿在他身上,总感觉东歪西斜的,委实说不出哪里出了毛病。偏偏他的语气又是发自内心的一腔欣喜,倒是叫人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看到自己高兴,还是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粮草才开心的了。
僧道衍心里嘀咕着:“这小子,倒是很有点我的风范啊,哪怕嘴不对心,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厉风恭敬的搀扶着僧道衍下了马车,那情形就纯粹好像僧道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一般。僧道衍很自然的接受了厉风的这种恭敬,但是很快就无奈的露出了苦笑,因为厉风的一身污泥,全部都涂抹在了他干净的僧袍上,让道衍实在是分不清楚,这厉风是不是故意的了。
那马和也大步的下了马车,左手搭在自己的刀柄之上,威风凛凛,虽然不过是燕王府的太监,却有着领兵打仗的大帅风度。他看着厉风的大营笑道:“三个多月前,厉大人才刚来燕京,如今却已经是身为统兵的大将了。吕公公要我向厉大人问好,说刀兵凶险,厉大人又是第一次领兵出征,倒是一定要小心才是……吕公公受大世子所托,派遣马某人来协助厉大人,如有使唤,尽管吩咐。马某人自幼出入军中,军队里面的勾当倒也省得,厉大人有用得着得地方,尽管说。”
厉风楞了一下:“这吕公公干吗老是向我示好啊?上个月我能统兵出征,听掌柜的说,就是那吕公公在王爷面前很是废了一把子力气。现在又眼巴巴的把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太监派了过来帮我,他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不过,反正他是好意,我倒也不用想得太多了,总不至于我们无冤无仇的,他要陷害我罢?”
厉风突然心里一阵恶寒:“妈的,那老太监不会有那种毛病吧?我厉风喜欢的可只有女人,男人都不要,就不要说老男人,更不用说这老归老,还少了一截的老男人。”厉风额头上一阵冷汗,磨着牙齿的搀扶着僧道衍进了中军大帐。
僧道衍倒是随身带了很有几斤的上好茶叶,厉风也不客气,直接就喝令铁刃寒拿去泡茶了。僧道衍看了看厉风帐中将领,不由得露出了轻轻的笑容:“厉大人,我刚刚从二殿下军中过来,倒是很有点感触。二殿下的属下,要说将领单打独斗的武功,倒是很少有比得过厉大人这边的,但是呢,他手下的人马,都是习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厉大人的属下么,一个个武功高深,甚至还有沙山、沙水两位前辈已经是先天高手,尤其幽冥宫的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仅提将领的个人实力,还是厉大人这里占优啊。”
厉风看了看僧道衍,小心翼翼的问到:“大和尚,哦不是,禅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咒骂:“该死的锦衣卫,你们怎么什么都查得出来?妈的,以后是不是我穿什么颜色的亵裤,你们都要报告给燕王啊?……唔,以后要是有机会,老子非要作这锦衣卫的头领不可。嘿嘿,那岂不是燕京城的官员哪天晚上去了八大胡同,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么?”想到这里,厉风脸上满是诡异的神色。
僧道衍笑了起来,端过了铁刃寒送上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后才说到:“这次我上来,是王爷看到了二殿下的求助密信,特意派我来对付那赤蒙儿的老师的……来的路上,我和赤蒙儿交手过,他身上果然有修道之人炼制的法器。嘿嘿……所以,我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捕杀那赤蒙儿身后之人的计划。”
厉风欣喜的问到:“敢问是何计策?”
僧道衍轻松的指了一下厉风,微笑到:“你们,做诱饵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