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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试试这个刃口吗?”希布斯再也装不出矜持的模样了,他迫不及待地对秦海问道。
秦海笑道:“请便,不过你要小……”
没等他把“心”字说出来,就见希布斯的手指头上绽出一抹红色,这个不信邪的家伙居然真的用手去试了一下耙片的刃口,结果干净利索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不可能!”希布斯失态地大喊起来,“你们是怎么解决陶瓷开刃的问题的!”
谁都知道陶瓷是一种高耐磨的材料,托尔夫森公司也有一个团队在努力想解决陶瓷基础件开刃的问题。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要研究如何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把陶瓷器具做得更薄。
陶瓷是用瓷土烧制出来的,瓷土本身没有太强的粘性,如果做得太薄,就很容易破损。为了提高瓷土的粘性,陶瓷学家们尝试着在瓷土中混入胶质物,把瓷土变成粘性较大的胶泥,然后再用挤压或者锻压的方法制作成较薄的器具。
器具成型之后,就要进行烧结,这是陶瓷生产不可或缺的一道工序。在烧结过程中,瓷土中的胶质物会因高温而蒸发,只留下瓷土经窑变而成为陶瓷。问题就出在胶质物蒸发的环节上,这些胶质物蒸发之后,会在瓷土中留下无数细微的孔洞,这会降低陶瓷制品的强度,甚至有可能会留下异物渗透的隐患。
在无法解决上述技术难题的情况下,托尔夫森的工程师们始终不能制造出足够薄的陶瓷耙片,更不用说对陶瓷耙片进行开刃处理。然而,秦海拿出来的陶瓷耙片却是实实在在开了刃口的,而且希布斯用血的代价证明了几点:第一,刀刃足够薄;第二,刀口的表面十分光滑;第三,材料足够致密,希布斯手上流的血没有一丝渗透到陶瓷之中去。从后面两条可以看出,中国人已经解决了凝胶蒸发后的细微孔洞问题。
这个圆盘耙片,正是秦海指导曲武兄弟陶瓷厂开发出来的新产品。它的瓷土使用的是纳米级的氧化锆粉末,加入一种特殊的凝胶进行压坯处理。用这种凝胶,再配合特殊的烧结工艺,能够保证凝胶蒸发时坯体会发生收缩,从而消除凝胶的孔洞,获得致密和高强度的陶瓷制品。
秦海花了这样大的精力开发这项新工艺,当然不是为了生产圆盘耙片。事实上,用纳米级的氧化锆材料制造圆盘耙片,实在是太过奢侈了。秦海瞄准的目标,是一种后世非常流行的居家用品——陶瓷刀。
氧化锆陶瓷刀的硬度仅次于金刚石,在居家环境中使用几乎可以达到永不磨损的程度,不必像金属刀具一样需要经常磨刃。此外,陶瓷刀美观大气、容易清洗、永不腐蚀,切割食物时不会产生寻常金属刀具那样的腥气,在21世纪初迅速风靡了全球。
上一次,刘硕、黄燕玲到秦海家里提出希望进军民用陶瓷市场,秦海灵机一动,想到了陶瓷刀这样一种神器,随即指导着他们造出实际的样品。为了能够借用农机展会这样一个平台,他专门让刘硕造了几把陶瓷圆盘耙片,虽说是大材小用,但能够用来做一番广告,也是物有所值了。
这中间的各种弯弯绕绕,秦海自然是不会向希布斯过多解释的,看到希布斯手上流血,他幸灾乐祸地说了声“sorry”,然后便把刀片递给了工作人员,让对方将其纳入测试的范围。
“这怎么可能?”希布斯脑子晕晕乎乎的,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但手上的血口子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秦先生,你说的没有测试到耐用上限的产品,就是这块陶瓷耙片吗?”希布斯问道。
秦海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能够完成对它的耐用极限的测试,不过,在我们的测试中,同样的一块耙片经受住了500公顷以上的耐用实验,刀体没有出现显著的磨损。”
“这是自然的……”希布斯喃喃地说道,陶瓷材料的耐磨性能岂是金属能比的,钢材如果只能耐磨100公顷的话,陶瓷达到500公顷并不奇怪。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块耙片用的是什么陶瓷?”希布斯又问道。
“是二氧化锆,此外还有一些微量。”秦海爽快地回答道。
秦海是打算做陶瓷刀的买卖的,因此刀具的主材肯定不能隐瞒,更何况,这种事情也瞒不住,别人随便买把刀去进行一个测试就可以分析出来了。陶瓷刀的真正技术秘密在于秦海使用的凝胶以及烧结工艺,这是无数的人用了20年时间才解决的问题,秦海只是借助于穿越这样一个作弊器,才跨过了这道技术门槛。
凝胶在烧结过程中已经蒸发掉,别人无法从刀具中探究出它的成分。而烧结工艺就更坑爹的事情,温度与时间的组合方式有数百万种,除非能够派出工业间谍进行刺探,否则谁也不可能凭空将其猜测出来。
耐用性能测试是随到随做的,秦海把所有的基础件都送进去之后,工作人员便启动设备,开始进行测试了。虽然评价的标准是基础件在土壤作业中的耐用寿命,但真正的测试却不是在土地上进行的,因为动辄几百公顷的实验,无论是时间还是成本,都让人无法接受。
组委会使用的测试方法是将基础件置于一台机器中使其高速旋转,然后用摩擦材料与之进行接触,计算基础件磨损的速度。这样的测试能够用比较短的时间模拟出上百公顷耕作作业的效果,而为了直观起见,最终的测试结果也是以作业面积来呈现的。
整个博览会的会场面积很大,但人际圈子却很小,这些做农业机械的厂商相互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瓜葛。中国人带来了一些特殊材料和特殊工艺生产的基础件,并放言能够超过世界先进水平,这样一个消息迅速就传遍了整个会场。结果,没等崔洪春带着人把展台布好,前来参观交流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了。要知道,真正开展的时间是在明天呢。
“先生,你们这种刀具的表面是如何处理的?”
“请问,这是纯粹的陶瓷刀具吗?哦,卖糕的,你们是怎么把陶瓷做到这么薄的?”
“我可以用它裁一下纸张吗?看啊,它比裁纸刀还要锋利……”
“三个月前我曾经拜访过贵国,可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听到有关这些刀具的任何消息,你们是刻意封锁了消息吗?”
“我很想知道,你们需要欧洲市场的代理吗……”
各种肤色的人围在中国代表团的展台前,一边翻看着展台上摆出来的各种基础件,一边揪着展台里的中国人问长问短。这一来,可把大家给窘着了。这一行人中,除了翻译之外,会说英语的加起来也就是五个,其中还包含了宁静、秦珊这两个高中生。相比那些50来岁的厂长们,宁静、秦珊两个人简直属于英语“超好”了。
“小闺女,你帮我听听,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北方农机厂的厂长朱德泰拉着秦珊来到他的展位跟前,指着两个叽哩呱啦正说得热闹的白人,用央求的语气说道。
“朱伯伯,我的英语不好……”秦珊窘迫地答道。
朱德泰没有一点长辈的风范,死皮赖脸地说道:“你的英语再不好,也比你朱伯伯强多了……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出来现这个眼了。现在朱伯伯没办法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朱伯伯这个忙。”
“要不,我试试吧。”秦珊是个好心肠的姑娘,看到朱德泰老大一把年纪还装出这样一副可怜的样子,不免有些于心不忍。她凑上前,拼命搜刮着肚子里的英语单词,与对方进行交流。遇到实在听不懂的地方,她索性拉过一张纸,让对方把单词写出来,然后连猜带蒙地应付着场面。
“朱伯伯,他们说,他们是来处于美国的,他们的公司名称叫作……您看,是这个单词,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他们问您,你们标出来的这些圆盘耙片的性能指标,是不是真实的。”秦珊听完一段之后,开始向朱德泰翻译。
“YES,YES,那什么……小秦,你跟他们说,我们这些指标都是真实无误的,我们是在国内进行过反复测试的,性能稳定,质量可靠,实行三包……”朱德泰忍不住就把厂里的宣传语给背出来了。
秦珊听完,皱了皱眉头,又扭回头向对方解释去了。对方倒也知道中国人的英语水平不高,并不怎么挑剔。他们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帮着秦珊纠正一下用词和语法,相当于给秦珊当了一回免费的英语外教。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一拨,没等朱德泰向秦珊说句感谢的话,那边另一位厂长又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把拉着秦珊的手,喊道:“小秦丫头啊,快帮帮叔叔的忙,叔叔那边急着呢……”
秦珊哭笑不得,赶紧应道:“张叔叔,你别急,我这就过来。……朱伯伯,我先过去了。”
“哎,小秦,你别走啊,我这……唉,老张,你这小子怎么劫胡啊!”朱德泰气急败坏地跳着脚骂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