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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韩彦是去寻白起的,舒予自然是策马跟随。
初初恋爱的情侣,有时候会恨不得长成连体婴,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甚至于连拥抱对方时,都依旧思念到心疼。
舒予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但是比起独自回寨子,她还是更乐意等韩彦一起。
等到了秀水河子镇子上,两人没有直接去寻白起,而是先去小面馆里叫了两碗面,填饱肚子再说。
为了赶路,午饭两个人是随便两口干粮对付过去的,那点东西怎么能经得起纵马狂奔一个时辰的消耗。
一碗热汤面下肚,满足地打个饱嗝,感觉整个人又都活泛了过来。
结过账,两个人刚出面馆没走多远,就见白起迎面而来。
“韩大哥!舒予!”白起一见二人,老远就高兴地挥手招呼。
等走到近前,不及寒暄,就赶忙从袖间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韩彦,笑道:“真是巧了!我刚说上街找寨子里的人帮忙给韩大哥送信呢,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了你们!”
韩彦一听,连忙接了过来,一面道谢,一面来回翻看手里的信封。
火漆密封严实,上有缠枝纹样的“余记”二字,除此之外,整个信封干干净净,别无他迹。
韩彦见状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
白起瞅了眼空白的信封,摇头叹道:“这人真是有意思,写信都不署名的。要不是恰好马行有商队返回,直接把信带给了我,都不知道是发给谁的呢!”
“多谢了!”韩彦将信封妥帖地收在怀里,拱手郑重道谢。
“别别别。”白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嘿嘿笑道,“我也不过是动个嘴、跑个腿罢了,哪里值得韩大哥如此郑重道谢?”
顿了顿,又挠头嘿嘿笑道:“而且能够为韩大哥效劳,才是我的荣幸嘞!”
发自肺腑的。
韩彦闻言很是感慨,郑重回道:“有你和寨子里的人无私相助,才是我和小望之的幸运呢!”
要不是碰到了这样一群淳朴的山民,真心悦纳他和小望之,不问过往地给予他们甥舅俩帮助,只怕他和小望之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求生呢。
白起听韩彦这么说,更是感动非常,正要激动地表白一番,就被舒予笑着拦住。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别感谢来感激去的了,看着怪外气的!”舒予抿唇直笑,指着天色道,“深秋昼短,天黑得早,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要是回去得晚了,爹娘该担心了。
而且韩彦肯定也着急拆阅京城来的信件,这在大街上可不方便。
白起闻言虽然不舍,但还是挥手告别,临别前不忘一再央求韩彦:“等韩大哥下次来镇子上的时候,可一定要跟我好好地说说赏菊花会的事情!”
那样高端的赏花会,他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亲临一次呢,饱饱耳福也总是好的。
韩彦笑着点头应了,挥别白起,翻身上马,和舒予一路疾驰赶回獾子寨。
刚转出家门口的树林,就见自家灶房烟囱里正飘出袅袅炊烟,而张猎户正牵着小望之,站在院门口向这边张望。
夕阳的余辉洒下来,给这个一老一小镀上一层温暖的金黄色,看得驾马归来的人心里暖暖的。
“驾——”
“驾——”
韩彦和舒予相视一笑,策马飞奔。
小望之远远地瞧见他们,高兴地挣脱张猎户的手,像一只小兔子似的,欢快地奔迎了过来。
……
晚饭后,少不得说起赏菊花会上的事情。
当得知自家女儿的词作竟然博得了众学子的连连赞赏,甚至还要刊印在县儒学的每月诗文集刊上供学子们观摩学习时,张猎户和张李氏夫妻俩激动得眼泪都冒出来。
张猎户连连拍了好几次大腿,酝酿了满肚子的话,最终却只憋出一个字来:“好!”
顿了顿,又笑道:“好!好,好……”
声音越来越低,甚至隐隐哽咽。
张李氏别开身子,悄悄抹了把眼泪,再转过身来时,已是一脸的欢喜地给众人添茶。
舒予瞪了韩彦一眼,怪他多事提这一茬,而且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形说得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就是她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忍不住暗悄悄地热血沸腾一把,更何况是两位爱女心切的老人家呢!
韩彦歉然一笑,有些无措。
他本意是想要张大叔和婶子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的,可谁知最后竟然把人都给说哭了……
舒予见韩彦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轻哼一声,果断出手回击道:“我这算得了什么?
“爹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康平县这种偏僻的地方,会吟诗作对的女子又有几个?物以稀为贵罢了。
“韩大哥做的事情,那才真叫是惊天动地呢!”
有道是“知父(母)莫若女”,果然,张猎户和张李氏夫妻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顾不得尚未收拾好的满怀欣慰和感伤,连忙问道:“什么惊天地动的大事情?”
韩彦无奈一笑,冲舒予连连告饶。
舒予可没有那么“大度”,当即将韩彦当街勇擒瓦剌奸细的壮举细细说来,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慷慨激昂。
听到激动处,张猎户甚至腾地站起来,恨不能拉弓射箭,一箭爆了贼人的头才好。
就是一向温良和善的张李氏,此时也气得握紧了拳头,将贼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舒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韩彦见状确实感叹不已。
与京城未遭战乱的百姓相比,边地的百姓因有切肤之痛,对于瓦剌的恨意不像京城的百姓似的,大多停留在口头上、想象中,而是熔铸在骨血里,世代相传,不敢遗忘。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从先帝时起,朝廷对于瓦剌就一再示弱屈服忍让,而大周的边境却从未因此而向南推移半寸。
当然,这并不全都是边地的百姓的功劳。
就算是他们再爱国心切,面对敌军时悍不畏死、以性命相搏,可是血肉之躯又怎么抵挡得住瓦剌的万千铁骑?
关键,还是靠驻守边关的将士。
想到这里,韩彦突然对掌管辽东军的镇国公朱琨好奇起来。
任用勾结内廷宠妃、私通敌国贩卖军马的王继高之流,却还能够紧守疆界、寸土不让的镇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