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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嫣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改。”
他也知道朱铿寒着急的是什么,一方面肯定是看到自己被王氏毫无顾忌的迫害,他生气的着急。
还有一方面,可能就是担心成了亲之后,自己的这个脾气有可能使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杨若嫣去了一趟京城,也看出来了,京城的妇人不是只呆在自己的后宅,也不是仅仅的一个小圈子,京城那后宅妇人的圈子,可能一点都不必前朝官场简单,各人来往结交,也绝不比官场容易。
在苏州,就算是也有官场内眷的圈子,但是这里到底是只有一个圈子,以巡抚夫人就是王氏为主的一个圈子,因此,谁懂什么脑筋,不会太复杂。
但是京城不同,京城的王侯贵胄多如牛毛,各家都有各家的利益,各家都有各家的算盘,勾连牵扯更是繁复。
自己若是性子太软太棉,那可能是要吃大亏。
更何况,若是叫人知道自己连府里的下人都镇不住,府里的下人都敢藐视自己,连下人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恐怕官眷的圈子里没人看得起自己!首先都看不起自己了,那更不用说和她们来往了!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朱铿寒,朱铿寒恐怕也会因为这个而在京城的王孙贵胄中间大失面子。
所以杨若嫣马上就点头答应,保证要改。
而杨浩文同时也想到了这些,于是点头道:“真的,姐姐,你要改改你的脾气,拿出你的气魄来!别叫二哥以后跟着你为难。”
朱铿寒忙道:“我倒是没有担心我的面子……”
杨若嫣笑了,重重的点头道:“我了解的!你并不是担心自己的面子,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而且其他的你也不用说,我心里很清楚的。这样的脾气到了京城,确实很难吃得开,何况我自己的面子不算什么,但人家看的不止是我,还有你,有武定侯府,有父亲,最重要的还有浩文、洲文……丢的不止是自己的脸,叫整个家族跟着抬不起头来,那才是坏了大事呢。”
朱铿寒本想解释一句的,但是听了她的大篇话,笑了,道:“你很明白。”
只有杨浩文有些嗔怪的道:“我也不会担心你丢了我的面子!你是什么样的,都是我亲姐!我就是担心你吃亏!”
杨若嫣‘噗嗤’的笑:“我自然知道,咱们不用说这个了!倒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她问杨浩文:“回信该你写的,你打算怎么写?”
杨浩文倒被问的愣住了,想了想道:“实话实说?”他询问的看着杨若嫣。
杨若嫣点头:“我也觉着应该实话实说,你说呢?”问朱铿寒。
朱铿寒想了想道:“实话实说是必须的,不过,”以他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觉着未来的岳父是个多疑的人,好像无论是对子女还是对他自己的夫人,似乎都不愿意全然的相信,大约,觉着太过于相信他们,就显得是被后宅的妇人牵着鼻子走了?因此朱铿寒道:“不要说太多自己的话,只需要把你看到听到的说说就行了,语气也不用太过于气愤,更不要喋喋不休。”
杨若嫣急忙点了点头,其实这些话正是她要嘱咐的,没想到被朱铿寒说了,父亲向来是最反感别人意图左右他的想法,因此杨浩文说的太多,反而容易引起父亲的反感。
既然商量好了,杨浩文便去写信,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倒是没有添加太多自己的话,不过内心的气愤,字里行间的也能看出来。给朱铿寒看了之后,朱铿寒也点头了,这种事情出了,杨浩文如果不气愤那也有点太假了,只要不是语气很冲就行。
信发出去,杨若嫣他们便撂下了这件事,只准备过年。
小年一过,时间过得很快,铺子送来的料子,杨若嫣吩咐新买来的绣娘和裁缝日夜赶工,终于给每人做出来了两件大衣裳。而朱铿寒给的几箱子皮料,也给每人做了一件皮袄。本还想叫裁缝们给别院的丫鬟婆子,管事娘子,甚至庄子上的人都每人做两件新衣裳好过年,但是实在来不及了。
杨若嫣也知道,凡事不能十全十美,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凡事都能自己做主,等过了年,在慢慢的给庄子、别院甚至那些佃户们都做些衣裳,给些布料什么的,叫他们也能感觉到,田地庄子到了自己手里,要比以前好很多。
腊月二十九日,厨房做了一整天的饭菜,先把一些凉拌小菜先做出来,一些需要炖几天的东西如熊掌什么的先炖上,晚上开始就要炖汤炖肉了。
大年三十了,早上起来,杨若嫣里面穿着雪狐镶边雾紫色贴身小短袄,腰下一条大红色盘金绣凤穿牡丹百花双棉裙,外面罩上一件大红色绣金凤圆领对襟褂子,腰中紧紧的系了条织锦香荷色宫绦。
这一身看起来金翠荣华的,杨若嫣平常很少打扮的这样鲜亮,一来是今天过年,二来也有换一换装束,扬眉吐气的感觉。
之杏给她梳了垂鬓分肖髻,正中间带上一只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这支钗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弟弟杨浩文送给她的,鬓发斜刺里戴一只缠丝点翠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钗头的细丝和步摇便随之摇曳。
这步摇是朱铿寒给她的,若是一般的身份,是不能带步摇这种首饰的,像只有朝廷三品命妇以上的才能带。杨若嫣和朱铿寒订了亲,倒是可以带了,朱铿寒送给她,杨若嫣也有种戴给他看看的想法,因此今天戴上了。下颚领口处带着一块白玉平安扣,也是去年生辰的时候得的,朱铿寒送给她的那个。
外面又裹了件银丝素锦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浑身火红喜庆,这才从后院出来,到前院来。昨天她就已经吩咐了,今天便在前院大厅这边热闹,因此昨晚上的时候,这边屋里便已经点上了暖炉。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朱铿寒正在屋檐下站着,似乎是专门在等她,看到她进院门,便笑着迎了上来。
朱铿寒披了件深紫绫弹墨镶领印花绣金斗篷,走路的时候杨若嫣看到他里面穿的是件绛色江绸洋灰鼠皮袍,正是前几天才做好的。
杨若嫣抿着嘴笑,很满意。
朱铿寒也含笑看着她,走到了她的跟前,上下的打量她,笑着道:“很少见你这样打扮……这么打扮很好看。”
杨若嫣笑:“浩文他们俩呢?”
“在屋里呢,两人还在商量晚上吃什么,”说着朱铿寒凑近了杨若嫣的耳边笑道:“浩文平常看着老成,这会儿和小孩儿一样。”
杨若嫣听了大笑起来。
朱铿寒和她笑着进了屋,杨若嫣果然看见杨浩文手里拿着个菜单子正在和杨洲文头凑头的看着,锄药站在一边,看到她进来了,忙躬身行礼,一溜烟的出去了。
杨若嫣凑过去笑道:“看什么呢,我也瞧瞧。”
杨浩文便递过来道:“锄药去拿了今晚上的餐单,洲文说冷菜太多了,姐你看看。”
杨若嫣便接过去看,朱铿寒在那边笑,杨若嫣偷偷先瞪了他一眼再低头看,还没等看两个菜呢,刚刚跑出去的锄药又回来了,禀道:“二少爷……外面简叔来了。”
杨浩文原本的满脸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咦’了一声,杨若嫣也放下了手里的菜单,看着锄药道:“还愣着干什么,请进来。”又对杨洲文道:“洲文去迎迎。”
杨洲文急忙的站起来,答应一声出去了。
朱铿寒这才问道:“简叔是什么人?”
“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开始是父亲的一个长随,时间长了,父亲很倚重,现在是父亲身边的管事。”杨若嫣看着他道:“你前几天说父亲派人来看看,我当时就猜到可能是他,父亲还是很信任简叔的。”
朱铿寒点了点头,又问:“这个人……为人如何?”
杨若嫣知道他询问的意思,点着头道:“应该能信的过,母亲就算是收买父亲身边的人,也一定很谨慎,不敢去收买他,不然父亲肯定知道了。”
朱铿寒这才点头。
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地,门帘子一挑,杨洲文进来了,杨浩文便也站了起来作势往门口迎了迎,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杨浩文等人便急忙的行礼道:“小的参加二少爷、三姑娘、三少爷。”说着要跪下。
杨浩文又把就给扶住了,杨若嫣也站了起来,笑着摆手:“简叔不要这样多礼,快请坐下。”又叫丫鬟进来给简叔洗手倒茶。
之杏领着梅朵进来,端着个硬木净手盆,亲自服侍简叔洗了手,在他旁边放了一杯茶,简叔再三的给杨若嫣和杨浩文躬身道谢。
朱铿寒在上面冷眼看着,这简叔看样子就是个见过世面的,穿着打扮,说话举动,既不张扬也不卑微,在三个小主子面前不卑不亢的,应该是常跟着杨轩在外面跑官场的,不但懂得人情世故,也懂得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卑微寒酸。
简叔又过来给朱铿寒见过礼,朱铿寒问了两句,他回答了,等朱铿寒也请他坐下的时候,这才在下首找了个矮点的凳子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