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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王大锤颇有挑衅的意味,他一双眸子贼遛遛的打量着道生。
道生不以为意,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大锤,平静道,“要不要试一试?”
“好来。”王大锤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即站起来,摆好架式,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随意站了个姿势,甚至背负着双手,“你随便打我吧,我不躲。”
“什么?”听到道生的话,王大锤怔住了,现在来看,道生已经七十多岁了,而王大锤现在才二十多岁,有道是拳怕少壮,他还真怕一拳把道生给打死了,毕竟,高手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嘛,他可不想看着悲剧的发生。
道生知道王大锤的担忧,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还想想自己的安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大锤咬了咬牙,一时间,没有想明白道生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力量肯定不会小了。
“来吧。”道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王大锤入定了,他的世界变得极为平静,一切仿佛都停止了运动一样,只见他整个人猛然踏出右步,左手后拉,到了极限后,化掌为拳,如同炮弹一样,砸了出去,呜呜的破空声,似乎在诉说着这一拳的力道。
道生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见他如此托大,王大锤于心不忍了,本来用了十成的力量,临了,他又收了三成,但是,即使如此,他这一拳力量也足以让人痛楚不已。
道生依然站在原地,看似一动不动,但是,他的身子是晃微的晃动着,与其说他是在晃动,倒不如说是在蠕动,幅度之小,恐怕只有空气才能感觉得到。
“呼……”王大锤的拳头砸在了道生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并没有发出筋骨碰撞的声音,反倒是砸空的声音,甚至,王大锤有种失力的感觉,这一瞬间,他的力道就被卸了一半儿,接下来的事情,则让他明白了什么叫金刚无敌。
也不见道生有所动作,只是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上半身,只是晃动而已,一股子由脚底下传来的力量,崩了出去。
王大锤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倒飞出去。
此时,道生像是一尊不败战神一样,孤独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里尽是理所当然的平静。
方一落地,王大锤收力不住,噔噔的后退了五六步,才站定了身形,此时,他心里的惊讶大过了身体的冲击,现在,他明白了所谓的金刚之名,就在道生发力的那一瞬间,他有种被摧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充满了恐惧,似乎,这就是天地的力量,无从反抗的力量,当然,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道生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恐怕这一招,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儿所以,当他想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十分清醒来到道生的面前,膝盖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诚肯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道生不为所动,他静静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半途收力了?”
“这个……”王大锤颇为尴尬,本来,他怕伤着道生,现在看来,自己不受伤,都是人家身下留情了,虽然没面子,他还是如实的说道,“我怕伤着你老人家,所以就收力了。”
“起来吧。”点了点头,道生对于这个答案颇为满意,毕竟,王大锤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找理由,算是一个朴实的人,而且存有仁心,是以有德。
“是,师父。”王大锤高兴的站起来,并没有拍掉裤子上的泥土,他急忙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太极拳?”
“什么时候都可以。”道生重新坐下了,倒了杯竹子茶。
“现在也可以吗?”王大锤迫不及待的说道,他本能的感觉到,道生所练的太极拳与公园里的大爷大婶们练的不一样。
“说说你对太极拳的了解吧。”道生不急不徐,缓慢的说道。
“这个……”王大锤知道道生不是在考验他,但是,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也不是孟浪之人,稍微总结了一下,他便如实说着自己的认知,他道,“如果我说,太极拳是一部哲学史,肯定是在装逼,不过,我也可以肯定的是,太极拳是一种拳术,而且是很厉害的一种内家拳术,既有养生意义,又有实战意义。”
“没有什么新奇的,还有呢?”道生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还有什么?”王大锤不解的注视着道生,问道。
“你觉得太极拳架子有统一的标准吗,亦或者,各家都说自己是正宗,到底谁正宗呢?”道生缓缓的说道,抛出一个争执了数百年的问题。
“我觉得,谁打得对,谁厉害,谁就是正宗。”王大锤恬淡的一笑,认真的说道。
对于这个答案,道生倒是颇为认真的思考了,最后,他点了点头,“一千片叶子中没有相同的,一千个人练太极拳,对拳的感悟也是不同的。”
“这是自然。”王大锤点了点头,应和着说道。
“其实,太极拳很简单,不外乎八法、五步、十三势而已。”道生幽幽的叹了口气。
“真的简单吗?”王大锤当然不会相信道生的话,至少在他看来,越是简单东西,往往越难。
“当然了,只要学会八法、五步、十三势,太极拳基本就会个七七八八了,至于实战的力量,那要在战斗中去学习,体验……”道生认真的说道。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学会八法、五步、十三势呢?”王大锤认真的问道。
“做到妄我两忘,手上有拳,心中无拳……”道生幽幽的说着,“你能做到吗?”
“学个太极拳招式嘛,我还得能够学会的。”王大锤肯定的说道。
“我只会教你十三势,不会教你太极拳架,如果你想学拳架,就到公园里,找个人学一下就可以了。”道生不以为然的说道。
“拳架没有用吗?”王大锤不解的问道。
“有用。”道生嘴角微弯,淡淡的说道,“不过,那是给普通人准备的。”
“这么说,我不是普通人了。”王大锤嘿嘿一笑,颇为高兴的说道。
“其实,不管是什么拳,打到最后都就没有了招式……”道生缓缓的说道,“太极拳也一样。”
“哦。”王大锤听不懂道生的话。
道生倒也没有给王大锤休息的时间,他道,“我现在就传你八法、五步和十三势……”
说完,道生放下茶杯,在院子里的空旷处,便慢慢的舞了起来。
相对于普通的太极拳,道生演练的更加简单,虽然也出奇的慢,但是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水流不息的感觉,另外,如果仔细感觉,在这种连续的动作中,居然能感觉到排山倒海的霸气,似乎,他打的已经不是拳,而是气势,这一点,与公园里的大叔和大妈们,是绝然不同的。
“看完了吗?”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道生打完一趟拳,然后脸不红,气不喘的问了一句。
“看完了。”王大锤点了点头,他是上过学的大学生,虽然没有毕业,不过,记忆力显然不是问题,一套拳虽说不能完全消化了,可是,架子却记了个七七八八了。
“看完你自己练吧。”说完,道生便不理会王大锤了,这时,他扛起院子墙边的锄头,就往外面走了,临出门前,他叮嘱道,“饿了的话,厨房里有东西,你自己做,两份,我干完活回来再吃……”
“我……”还没有等到王大锤说话,道生就离开了,此时的王大锤肚子里有一大片的疑问,但是,此时的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这哪里是在教学生,分明就是在折磨学生,对于一个一点太极拳拳识都没有的门外汉,他居然只演一遍架子,就撂挑子了,虽说他是太极拳高手,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师。
说来,王大锤也是命苦,苦命的他倒也没有放弃,像是在深山老林里一样,虽然不懂,好在他知道做呀,毕竟,做了不一定对,但是,做了就有可能对。
所以,当道生离开的时候,王大锤就在院子里回想他的动作,然后按照记忆,他一遍遍的还原道生的动作。
一遍,两遍,三四遍,六遍七遍,**遍,一直到晚上的时候,王大锤也还不知疲倦的舞蹈着。
没错,就是舞蹈,他的拳架招式虽然像模像样,但是,却丝毫没有道生的神生韵。
“你做饭了?”道生回来之后,把王大锤从太极拳中拉了出来,问了一句。
“什么时间了?”王大锤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还是我来吧。”道生轻轻的摇了摇头,“心急吃了不热豆腐。”
“什么意思?”听到道生的话,王大锤不相信一位高手会无缘无顾的说一句无厘头的话,所以,他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说,太极拳要慢练,才能懂其中的精髓?”
“一会儿再吃饭……”道生没有回头,径直的进了房间。
“太极拳要慢练……”这一次,王大锤没有再注意动作,而是沉浸在慢的世界当中,慢慢的,他感觉到了气的运行。
慢打之后,他能够感觉到,形动气动。
三遍之后,他能感觉到,气动形动。
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当王大锤看到道生蹲在厨房门口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似乎又入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