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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袭遍全身。心脏仿佛被钢针残忍的刺穿。痛得恨不得叫出声。
楚河那张俊美却迷茫的脸颊上透着浓浓的歉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开嘴,沙哑道:“姐…”
“谁是你姐!?”女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冷色。
“你!”楚河大步走近女人,咬字道。“你是我姐!”
“你是不辞辛苦保护我十六年的姐!”
“你是我要背一辈子的姐!”
“你是——”楚河温柔地盯着女人那苍白的绝美脸庞。“我最心爱的姐…”
女人身躯轻轻一颤。那卷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河。一瞬不瞬。
最心爱的姐?
心爱在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姐。对不起。”楚河鼓足勇气,抬起了手臂。
他的手臂伸向女人。但他的动作极慢。他怕遭受阻碍。同样怕被女人拒绝。
幸好。她像当年那样,不管楚河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她总是不排斥,舍不得拒绝。
他的手指触及女人滑腻的肌肤,终是落在了柔软红润的唇角:“姐,你流血了。”
血温热而粘稠。像是她给他的爱。女人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我怎能不管?”楚河出人意料地逼近一步,与女人面庞仅有数厘之差,甚至能感受到女人温热的呼吸。
“你是我姐。唯一的姐。你怎么这么狠心,将自己咬出血?”楚河语无伦次地说道。
狠心?
谁能狠过你?
相守十六年。一个电话一句话,便结束这一切,便八年不再出现?
女人下意识后退,那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悸动:“出去。”
她的心乱了。
八年了。
她本以为八年时间足够放下一切。她更加以为自己可以冷漠而残忍地报复他。
可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在心中的地位。
时间无法消磨他在心中烙下的印迹。反而一触即溃…
八年建立的防线在简短的一次谈话后倾塌。女人做不到面对何宁时的心如止水,冷漠如冰。唯有将楚河驱逐出去。
楚河闻言,掏出一包纸巾,轻声道:“姐,你嘴唇咬破了,我帮你擦一擦。”
“不用。”女人蹙眉,不近人情道。“出去。”
楚河刚抬起的手臂滞留空中,唇角泛起一抹难以融化的苦涩。道:“我收拾一下就走。”
地面有打翻的茶具,那小茶几更是裂成几段。楚河徒手收拾干净。刚要起身,头部涌起一股撕裂的剧痛。
微微皱眉,楚河单手压住右耳,用力挤压。
他的动作并不算大,却无法逃脱女人的视线。嗫嚅唇角,女人张了张嘴,在楚河艰难起身时缓缓闭上。
她恨他。
好恨。
恨他心狠,恨他无情。更恨他了无音讯。
八年。他扔下她八年。让她活在地狱之中。
“呼——”
楚河将垃圾尽数扔进垃圾篓。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情不自禁地战栗。他迈不开双腿,脸色苍白地坐在女人对面。哆嗦着摸出特质白酒,猛地灌了半瓶。
已经三年不曾如此痛过了…
楚河浑身冒出冷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微妙的苦笑,暗忖:“兴许这便是报应?”
汹涌的头痛在那么一瞬间让楚河失去知觉。他瘫软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按照之前那位战地医生的建议。自己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引发旧疾。从而牵动脑神经产生痛感。轻轻摇头,勉强能行走的楚河艰难起身。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姐,我先下去了。”
“等等。”女人冷漠地喊住楚河。
楚河怔了怔。不明所以。
女人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说道:“上来一趟。”
一分钟。
一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提着医药箱进来。他先是向女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检查他的头部。”女人淡淡道。“尤其是右耳。”
中年男子取出工具,让楚河坐在床边,垂着头,接受中年男子的检查。
一番详细检查,中年男子表情略微古怪,粗糙的手指压了压楚河脑后,询问道:“痛吗?”
“不痛。”楚河摇头。
中年男子又压了压楚河耳下,问道:“这里呢?”
楚河微微皱眉。强忍疼痛道:“有点。”
“晚上有头痛现象吗?”中年男子问道。
“偶尔。”楚河回答。
“是经常才对吧?”
楚河哑口无言,没有接茬。
中年男子得到答复后向女人敬礼,说道:“这位先生耳神经曾受重创。脑部也残留有后遗症。只是按照现今医学,若能将他救活,不应该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女人紧绷着脸,淡淡道:“把他身体也检查一遍。”
“不用了。”楚河忙不迭摆手。“姐你知道的,我从小爱打架。难免磕磕碰碰。都是旧伤,不碍事。”
女人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军医出去。
军医略微犹豫一番,却是走近女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位先生右耳的听力的确有问题。通俗一点说就是耳背。耳神经创伤引起的。”
待军医走后,女人紧绷着的脸再也强撑不住。目光迷惘地望向楚河,声音发颤道:“什么时候伤的?”
“五年前保护首长。“楚河故作夸张地理了理被军医弄乱的头发。“当时一颗炮弹射过来。我躲避不及,只好抱着首长扑在地上。”
那一次。是楚河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头部重创。后背大面积烧伤。足足疗养半年才能下床。
女人丰腴迷人的娇躯轻轻发颤,那双冷漠的眸子逐渐融化,问道:“他说好好治,不会留下后遗症。”
“环境不允许。”楚河微笑道。“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命大了。”
“把衣服脱了。”女人近乎发号军令。
楚河略微一愣。尴尬道:“这么冷。脱了会感冒的。”
女人两步走到窗口,哗啦合上窗帘。转过身,沉声道:“脱。”
楚河呆在原地,却不敢脱衣。
他已经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光着身子任由女人洗澡的小破孩。更不是雷雨夜就往女人床上钻的胆小鬼。他不敢脱。单纯因为害羞。
“右耳听力不好。左耳也听不见?”女人口吻极不平静地质问。
楚河愣了愣。苦涩地背对女人,脱下了外套。以及衬衣。
后背第四节脊梁骨有大面积疤痕。龙飞凤舞。不像电影里那些男主角落下疤痕都极具美感。疤痕不美,在楚河光滑的后背上有些突兀,甚至是令人头皮发麻。
女人慢慢靠过去,蕴含冰冷的眸子融化了。
抬起那纤细的玉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楚河温暖的后背。
楚河紧绷着身子,不敢乱动,更不敢转过身。
他不懂女人的心意。也不敢打扰女人。
“疼吗?”女人已不再冰冷。复杂之极地问道。
“不疼。”楚河摇头。
“怎么会不疼?”女人话锋一转。“我手下一个兵防暴时被弹片击中。痛得死去活来。满脸眼泪鼻涕。”
“真不疼。”楚河倔强地摇头。
他不想女人难过。更不想让女人伤心。
不疼?
在那种环境恶劣的战地抢救台上,连麻药都十分欠缺。做完手术,捡回一条命的楚河只剩最后一口气。手术台上的汗水够洗一件衣服。
女人轻轻靠近楚河,将那温暖的手掌压在疤痕上,温柔摩挲:“小时候调皮打你手心,你总是又哭又叫。一刻不肯消停。后来长大了学会忍耐。有一次你跟几个小混混打架。结果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送你去医院还有闲心和我开玩笑。等我一转身,你就在床上翻滚着嗷嗷叫。其实我就在门外。怕你难为情不舍得进来。”
楚河猛地转身,紧紧握住女人柔软的手心,双眼微红道:“姐。我们重新再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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