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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仁寿宫,皇后和郑贵妃等人面带笑容地道别,面上亲热得就像亲姐妹一般。
郑贵妃面上的笑容十分得体,便是有明妃在旁时不时地刺两下,也未曾能让她改变颜色,曾经的宠妃的定力完全不是现在的新任宠妃能比得上的。明妃见状,心里也只能恨恨地骂几声老妖婆罢了,却奈她没辙。
此时,郑贵妃瑞王妃寒暄了几句,然后又拉着阿菀,温和慈祥地道:“说来寿安也要叫本宫一声姨母的,本宫看着烜儿长大,如今他终于成家娶妻,想来若是他母妃地下有知,也心慰不已,本宫也替他开心。以后寿安可要多进宫来,咱们也可以说说话……”
皇后的脸立即黑了,这贱人是当着她的面拉拢瑞王世子妃呢。
不过,比起皇后来,卫烜与郑贵妃的关系确实近一些,可奈何卫烜是个浑的,根本不给郑贵妃面子,这几年也渐渐地与郑贵妃疏远,形同陌路,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背地里却是各有怨气。
郑贵妃即便心里气得要死,可是瑞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不轻,为着自己的几个儿女,郑贵妃也得好生地与瑞王府打好关系。卫烜不给面子不打紧,还可以和阿菀这位世子妃打好关系,若是能笼络住她,让她同卫烜吹吹枕边风,那更好了。
郑贵妃面上笑得慈爱,心里的算盘也打得噼哩叭啦响。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指望着卫烜能同她们一条心,但至少别和皇后、太子一条心。卫烜虽然给人的感觉挺浑的,但郑贵妃可没被他骗住,知道那是个有主意的主儿,现下看着也不知道他向着谁,可以再观察,但断断是不能让他向着皇后、太子的。而卫烜所娶的世子妃寿安郡主,郑贵妃也听说她和太子妃情同姐妹,她现在也不指望着能一朝一夕便能拉拢了,只是面子工程要做好,也努力看看能不能行,当然,现在能膈应一下皇后和太子妃又何乐不为呢?
所以,郑贵妃现下当着皇后的面和阿菀亲热不已,心中的肠子其实已经不知道绕了多少圈。而此刻,她也能趁机观察一下寿安郡主是如何脾性,以后方好利用。
因着阿菀小时候常生病,一年到头进宫没几回,宫里的人说起她时,除了知道她是卫烜护着的未来世子妃外,竟然对她毫无印象,这在宗室中也算是另类了。
阿菀被郑贵妃亲热的举动弄得极不习惯,不过面上却笑得颇为腼腆,客客气气地应了郑贵妃的邀请,至于到时候去不去,还不是一句话?
与郑贵妃等人分别后,瑞王妃便带着儿媳妇和女儿往皇后的凤仪宫行去,儿子则让内侍送去昭阳宫上课,太子妃也抱着儿子一起去了凤仪宫,想来还是要说说体已话的。
到了凤仪宫后,皇后让人上茶果点心,便抱着孙子逗他,顺便与瑞王妃说话。
“如今寿安嫁过来了,有她帮衬着,你也能轻松许多了,以后进宫来莫再嫌麻烦,有空便过来同本宫说说话。”皇后待瑞王妃极是亲热。
瑞王妃虽然是继妃,而且人也有些木讷,平时不吭不响的闷着,加上太后时而打压,让人有些同情,但宫里的女人依然对她颇为客气,与她说话也有几分拉拢之意。不过这也不奇怪,只要她稳稳地当着这瑞王妃,那便要客气几分,加上也不知道为何卫烜这个难缠的煞星竟然对这继母从未过刁难她,倒是让她当这继母也当得挺舒心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笑话她这继母当得没滋味,纵使她是继母,但在大义上仍是占了“母亲”的角色,卫烜再张狂,也应该敬重几分,而不是被继子欺得龟缩着,从不敢插手继子的事情,连带的她所出的两个儿女都让卫烜给压着。
瑞王妃倒是端得住,这些年来任人如何说,她皆没放在心上,安安稳稳地当自己的瑞王妃,直至现在,其实也算是厉害了。
阿菀想起自家公主娘对瑞王妃的评价,是个心放得很宽的聪明人。
瑞王妃笑道:“瞧您说这话,臣妾哪次拒绝过您?不过是王府事情多,真的走不开罢了。”
这话有点打太极的味道,瑞王妃能端,且人也不是个蠢的,这些年才能和卫烜那个煞星相安无事地同处一府。对于皇后和郑贵妃,甚至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她皆一视同仁,并未与谁过份亲近或者疏离,偶尔被人骂一声木愣子,回府后照样过自己的日子,这种态度奇特地竟然没有给瑞王惹上什么麻烦。
如此,瑞王也对她有些满意。继妻虽没有嫡妻通透练达,可是能端得住就行。
两人说着话时,被皇后抱着的皇长孙不乐意了,一脚丫子踹向亲祖母的手,伸手朝孟妘啊啊地叫着讨抱,皇后见状,忙将孙子递给儿媳妇,就怕他不乐意哭了。现在孙子是皇后的命根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如何不舍得他受点委屈。
皇后曾经还想着要抱养孙子,不过这个想法直接被儿子联合儿媳妇给压制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生起这念头了。
等孟妘将皇长孙抱过去后,皇后看了阿菀和卫嫤一眼,又道:“行了,太子妃带你两位妹妹到偏殿去说话罢,你们姐妹间也应该亲香亲香一些。”
孟妘眼皮也没撩一下,对皇后的意有所指的话很平静地接了,然后抱起儿子,带着阿菀和卫嫤到偏殿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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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不久,卫烜慢悠悠地来到太极殿前。
那些在太极殿外等待皇帝召见的大臣们见到一袭赭衣的少年走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倒是有两位阁老淡然地抬头,目光悠远地望着向太极殿外的广场。
在场诸人皆忍不住对两位阁老侧目,心生佩服,这定力就是不同。
两位阁老面上淡然,其实心里已经在骂爹了——不,应该骂的是瑞王这个教子无方的爹,让他养出个祸害来,若不是为了维持面子,两位阁老也很想缩着脖子闪到一旁,省得给那煞星看到。
这皆是先前赈灾时卫烜传出的凶名所致,至今不过才过了几天时间,人人心里对他仍是有些发悚的。
不过今日的卫烜并没有理会这些大臣,而是挺规矩地站在那儿等通传,等太极殿的总管杨庆出来迎接时,施施然地进去了,根本没给那些大臣一个眼角光。
这十分反常!
不过很快便有大臣想起,这位世子爷前天刚成亲,现在还是新婚呢,估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现在看着也没有那般面目可憎了,估模着他此时心里高兴,连带着也不想再作恶,方才会这般平静。
前天瑞王府办喜事,碍着瑞王的面子,京城里有点脸面的勋贵大臣都挺捧场的去了,便是品级不够参加的,也早早地备了厚礼过来祝贺,据说单是收礼,瑞王府的管家下人都收到手软。只是那时候不管是勋贵或者是朝臣都恨他恨得要死,去得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甚至因其凶名在外,他出来敬酒时,大伙也是僵着脸,根本不敢灌他酒。
当日所有去吃喜宴的人都觉得,这是他们一生中吃得最痛苦的一次喜宴了。
不过现在看卫烜那般平静的模样儿,在场的人都觉得,还是让这位煞星凶神高兴点,少来寻他们的晦气吧。
进了太极殿后,卫烜便规矩地给文德帝请安。
此时太极殿里,除了皇帝外,还有太子及三皇子,卫烜也少不得同他们见礼。不过比起对文德帝的规矩,对这两人的礼便有些马虎了,太子和三皇子面上的神色都十分平静,也看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如何。
文德帝见他进来,便笑道:“方才你父王过来同朕说,你又要胡闹了,可有这回事情?”
至于胡闹什么,瑞王自然是不会告诉文德帝,他家熊孩子竟然是个不举的,所以才会拿元帕做假。
卫烜疑惑地看他,纳闷道:“皇伯父,你休要听他胡说,侄儿这阵子忙着亲事,可没有去外头惹事。”他想了想,厚着脸皮道,“而且,侄儿这般安份的人,可从未主动惹事,都是旁的事情惹了我才对。”
文德帝被他厚脸皮的话给逗笑了,指着他道:“不过才成亲,怎地将你的脸皮给磨厚了?现下成亲了,可就是大人了,以后莫要再如此胡闹,好好跟你父王学,将来你父王的担子还要你来挑呢。”
听到文德帝的话,一旁的太子和三皇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惊涛骇浪。
瑞王深得文德帝宠信,现在管着京郊大营,手中的兵权是实在的,这也是朝臣们即便恨他恨得要死,平时还是得笑脸相迎的原因。也因为如此,不管哪一方都想要拉拢他,可惜瑞王只忠于皇帝,除了皇帝,没人能差谴他,更像只老狐狸一般,得罪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奈他何。
皇子们年纪渐长,在朝堂上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后,自然也想拉拢瑞王,可惜没人成功。而卫烜作为瑞王世子,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霸王,以后难当重任,却不想皇帝此时会说出这种话来,摆明着以后让他接任瑞王的位子。
可惜某人却是个浑的,此时还抱怨着:“皇伯父,不干行不行?看着就累得慌,我还想要悠闲个几年呢?父王现在还年轻,让他自个挑些人去好生培养养,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哎哟,别扔啊——”
卫烜边叫着边往旁边跳,原因是皇帝被他那种嫌麻烦的语气弄得心堵,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朝他砸去了。
三皇子几乎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虽说从小就知道这厮是个浑的,却没想到会这般浑。太子脸色也有些异样,不过到底没有太大的惊讶。
卫烜颠颠地去拾起那方砚台,亲自呈给文德帝,朝他眼巴巴地看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及表情最容易让皇帝心软,或者说容易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所以卫烜很卑鄙地常用这招,果然文德帝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眸心深处有些复杂,却没再想要砸他了。
若是能达到目的,他并不忌讳用什么手段——除了阿菀外。
“行了行了,再松快几年,等你及冠时,可由不得你松散了。”
卫烜应了声,正想继续厚脸皮和他提一下让他给自己捎一个月的婚假时,却不想荣王求见。
文德帝正不想应付卫烜,当下便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胖子滚进来了。
荣王进来后,给文德帝请安,然后又同几个侄子打了招呼,便搓着手对文德帝道:“皇兄,臣弟同您打个商量,您瞧可行?”
文德帝看他搓着手的模样,眼角抽了下,按耐住心里那股突然而生的气闷感,问道:“先说说看。”
荣王偷偷看了卫烜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道:“听说母后和皇兄又准备给臣弟挑选王妃了,臣弟想同您商量一下,让臣弟自己亲自挑行不?臣弟想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届时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身家清白,你们能不能如了臣弟的意?”
文德帝听罢,眉头皱了起来,又有种头疼的感觉。
看着这个白胖子,文德帝几乎快要想不起以前那个俊秀乖巧的皇弟是什么模样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荣王曾是多乖巧的皇子皇孙啊,却因为卫烜当年的撺掇,硬是变成了这副德行,胖成白面馒头不说,这性子还越来越荒诞,不干正经事儿,成天儿地异想天开,行些离谱事情。固然他如此让文德帝十分放心,可是也着实头疼不已,好歹是当成儿子一样养大的弟弟,天下人皆看着,可不能让他胡闹到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自从荣王十五岁起,太后便着手要给他选妃了,可惜荣王却说不急不急,于是一年拖过一年,如今都至弱冠之龄,还未娶妃,着实给人看了不少笑话。那些大臣们也知道荣王是个喜欢胡闹的,比起卫烜那种一出手就会伤人的煞星,荣王胡闹起来倒是小事,可是架不住胡闹多了,让人无力啊。
也因为如此,纵使他身份尊贵,也少有好人家愿意将女儿送进荣王府。
“此事容后再议。”文德帝断然道。
荣王听了挺不开心的,眼睛转了转,又道:“皇兄,臣弟今儿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和你辞行。”
文德帝很淡定地道:“去何处?”心里已有准备,定然是个不着调的答案。
“臣弟想要出海寻仙山,给皇兄您捉几只仙鹤!”胖子荣王双眼冒光,仿佛已经看到海外仙山就在面前等他去探索了。
一看就让人想要一巴掌呼过去。
“来人,将荣王送去仁寿宫!”文德帝很不负责任地将不着调的弟弟丢给老娘。
这时,一旁围观事情经过的卫烜跳出来了,“皇伯父且慢,让侄儿同皇叔聊聊,他很快便会改变主意的。”
文德帝知道他们平时玩得好,而且蠢弟弟时常让个比自己小的侄子给忽悠得找不到北的,让他看了都觉得丢人。若是让卫烜来劝定能劝住,便挥挥手由着他们去了。
两人离开后,太极殿内又恢复了正常,太子和三皇子便继续同皇帝议起刚才讨论的事情。
等讨论得差不多后,太子和三皇子退离了太极殿。
刚离开太极殿不久,便见到相携而来的荣王及卫烜,两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和肃穆的皇宫形成强烈的对比。
见到他们,太子和三皇子上前同荣王行礼,三皇子笑问道:“皇叔可还要出海去寻仙山?谁人同您说有海外仙山的?”
荣王理直气壮地道:“城外道观的道长亲口说的,定然假不了!罢罢罢,本王就知道你们不会信,不与你们多说,本王要去寻皇上,你们且自便。”说着,便整了整衣襟,与卫烜道别后,往太极殿去了。
等荣王离开后,太子和三皇子的目光便落到了一袭赭衣的卫烜身上。
“烜弟莫不是又忽悠皇叔了?”三皇子习以为常地道。
卫烜皮笑肉不笑地道:“三皇兄可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和小皇叔好好地谈谈罢了,省得皇伯父又为他头疼,皇叔已经答应不会去寻仙山了。”
三皇子狐疑地看他,总觉得卫烜对荣王的态度极为古怪,心里实在是不得劲。看着卫烜,又想到了如今还在禁闭中的五皇子,三皇子的心情更加不好了,不想再面对他,很快便离去。
太子虽也觉得卫烜态度奇怪,倒是没有荣王那般敏感,他同卫烜说了几句话,恭喜他成亲后,跟着离开了。
卫烜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等时间差不多后,卫烜便去了宫门口,守在那里等在凤仪宫里的阿菀一起离开。
由于没有派人去打探,也不知道瑞王妃等人什么时候过来,卫烜便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和几个守门的侍卫大眼瞪小眼,瞪得那些侍卫几乎屁滚尿流,就差跪下来求这位爷高抬贵眼,别再用那种像看砧板上的肉的目光扫射他们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