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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闻歌这样“麻烦”温少远没几天,徐丽青担心她,就提前回来了。重新雇了一个烧饭的阿姨,这次待得时间久了一些,一直陪着闻歌到她期中考试结束,又出差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体育测试也随之进行。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外婆离世,不止没人给她调养,后来在表舅妈那一耽误,底子又薄了几分。幸亏辛姨一直给她补着营养,哪怕徐丽青回来之后,也隔三差五地让温少远往她这里送补汤。
徐丽青看见了几次以后,没明着说什么,只那天温少远离开后,才说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阿姨烧饭的口味,阿姨回头再给你找一个。”
闻歌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摇摇头,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一样,笑着回答:“不用换,我觉得挺好的。”
但辛姨的好意,她是没法拒绝的,哪怕接受会让徐丽青不高兴。
如果说以前还没觉出什么,这么几次之后,闻歌算是有些明白了,徐丽青对自己好,的确是把她当成了一家人。但她并没有让自家的孩子受过去领养家庭雨露恩泽的意思,这对于她而言,不是好事,而是一种威胁。
徐丽青出差后,晚上家里没人。明天就是体育考试,闻歌在学校里做完作业,想着给自己放个假,回家之后,连书都没从书包里拿出来。
吃过饭,她正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电话铃声响起时,闻歌还以为是徐丽青。接起“喂”了一声,听着白君奕熟悉的语气,连坐正身子都懒得,就这么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他扯了一大堆废话,总算是听出他想干嘛了。
白君奕是觉得闻歌身体素质太差劲,每次跑步计时,看她拼尽全力也只是个挂车尾的,怕她今晚太紧张会影响明天的考试心情,这才亲切致电做下思想工作。
不过白君奕显然是想多了,虽然对明天的考试有紧张,有担忧,但她还不至于还没上考场就把自己吓退了。再说了……她不是正在给自己放松心情吗!
被闻歌嘲笑了的少年拧着眉,一脸不高兴:“我这是关心你,我说闻歌,你就不能接受点我的好意啊!”
“接受了啊。”闻歌叼着一块糖含在嘴里,声音含糊得让白君奕只能勉强听清:“不然我早挂你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白君奕“呼哧呼哧”深呼吸了几次,哼了一声:“明天你给我小心点。”
闻歌“嗤”地一声冷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正要挂断电话,白君奕又“诶”了一声叫住她:“听没听说最近在枫叶小区发生的那个案子?”
闻歌思索了一下,问道:“前几天那个入室抢劫然后出了命案的那个小区?”
“我还以为你埋头当书呆子,什么都不知道呢。”白君奕嘀咕了一声,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人还没抓住呢,你最近一个人在家,睡前检查门窗,别粗心大意了。”
闻歌随口应了,挂断电话后也没了看电视的心情,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准备休息。
事实上,她不看电视,不关注新闻,这件事要不是温少远提起,她是压根都不知道。不过,徐丽青这房子的楼层高,都装了防盗窗,安全得很,再加之,这是市中心,警备力量也充足。
一个被通缉的罪犯哪有胆子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来。
……
温少远打了几通电话,都提示占线,最后看了眼时间,估计她已经睡下了,索性作罢。
但这电话始终没打通,还是让他的心情蒙上了一丝烦躁。看着摊开在眼前的文件,一个字一个字的他都认识,拼凑在一起,却变成了眼花缭乱地字符。
看不进去索性合上,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进去给自己泡杯咖啡。
等咖啡煮开时,从窗口远眺,能将a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只这夜景,一人独赏,再繁荣灿烂,都染上了几分孤寂。
******
体育测试,女生组先开始。
闻歌分组在第二批,朱清婉和她同组。正在跑道内圈的草坪上伸展四肢,转眼看见横穿跑道走过来的白君奕,蹲下来轻撞了撞坐在地上揪小草破坏草坪的闻歌:“看谁来了。”
闻歌眯着眼睛看过去。
小白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身高腿长的,在男生里格外引人注目。加上脸长得好,可不就活脱脱一个白马王子嘛。
白君奕拎着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闻歌,一瓶递给朱清婉。见前者懒洋洋的样子,瞥了眼开始做准备的第一批女生队,微勾了勾唇角,在她对面坐下来。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目光三分含笑,不怀好意。
朱清婉看得好笑,抬脚踢了一下白君奕:“你干嘛这么盯着闻歌?”
白君奕哼哼了两声:“看她笑话啊。”
闻歌一口水差点没噎住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爬起来活动手脚。
虽然她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正在发憷,但转念一想,没有满分就没有满分好了,她也不是非差那几分。
可眼神一落在塑胶跑道上,就心跳如擂鼓,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有些晒得缘故,又或许是积压的压力感这个时候蹿了出来,闻歌一下子就觉得这个跑道又长又没有尽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累得像是脚上绑了铅一样,重得她越来越迈不开脚。
白君奕眼见着闻歌被后面的人一个个超过去,渐渐地掉下队来,急得把那水瓶都捏得咔擦咔擦响。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在闻歌跑第二圈的时候随着她的步子跟了上去。
闻歌余光观到旁边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怔,转头看去,见是白君奕,吃惊得看了一眼。
“你别分心,临时抱佛脚抱了这么久也没抱上,真有你的。”白君奕偏头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跟上我的速度,我陪你跑。”
闻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额头直冒汗,嗓子眼干涸得像是被阳光暴晒过,继续凉水滋润。听着他这些话,脑子里一阵阵发晕,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闷头跟上他的速度。
有惊无险地踩着点跑到终点,刚过线,闻歌只来得及瞄一眼时间,脚下一软,正要一屁股坐地上,被白君奕一把架住胳膊,硬是拉到了草坪荫凉处。
“看你这没出息样。”
考试过关,闻歌心头一松,也懒得跟他计较,被他扶了几步,见周围有人看过来,抽回手,抿了抿唇,说道:“谢谢啊。”
白君奕斜眼睨了她一眼,唇角一翘,笑了起来。那笑容潋滟,仿若十里春光。
*****
考试结束后,终于不用再突击训练跑步的闻歌有了喘息时间,渐渐地把精力全部投注在学习上。
青春年少,正是男女情事模糊又好奇的时候。初三学业变重,整天不是复习就是讲评例题,没完没了的考试,没完没了的模拟训练。
八卦就成了唯一的缓解学习压力的利器。
那日体育考试,白君奕陪着她跑了一圈的事,始终高居八卦榜第一。
即便是闻歌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了这件事。哦,还不是道听途说……是有人直接拦着她问:“白君奕是不是你男朋友?”
闻歌睨了一眼对方,目光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很淡定地:“没带学生证,你们班扣一分。”
她的本意是懒得搭理这些事,结果……
“公报私仇”扣了人家女生班级的分数后。不止班级里,全年级都在疯传——白校草的女朋友就是同班同桌做纪检的闻歌。
闻歌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番后,皱了皱鼻子,语气颇有些强硬地申明:“我跟白君奕只是朋友关系。”
只要她在学校里有点什么事,班主任都会跟温少远通气。这也是闻歌前不久从温景梵那里知道的。知道这点后,她哪敢再马虎,本来跟温少远的关系就差之千里了,所以一点也不想温少远误会自己。
班主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到底怎么想的,闻歌就不得而知了。
没过几天,徐丽青回来了一趟,别得没多说,只说她的工作外派,要去交流学习,一待就要待到大学学期结束。问她要不要暂时搬去温家住。
闻歌知道徐丽青忌讳什么,这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害怕的。家务有人做,饭有人烧,她一个人在家,反而自得其乐。
转眼,期末又近在眼前。这个学期的时间格外短,加之初三毕业生,六月中旬就要考试,留给闻歌勤奋的时间并不多。
补习班的强度也开始增大,作业跟小山一样压下来,导致她最近神经紧绷,脑力透支严重。这种状态就表现在——睡眠质量锐减。
徐丽青在外地出差,没必要告诉她让她跟着担心。辛姨心思细,知道了保不齐就是给她各种食补。辛姨是如今唯一一个能让她找回外婆感觉的人,她一点也不想她跟着操心。至于温少远……
闻歌始终介怀他那句“在法律上,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想上赶着麻烦他。
挺尸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捏着眉心,打算去厨房泡杯牛奶。刚侧转过身,就听寂静的夜里,门锁处发生“咯哒”一声轻响。
闻歌一愣,狐疑地竖起耳朵……
门外好像有声音。
这个结果让闻歌的心跳顿时失序,一瞬间,脑子空白,只知道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那“悉悉索索”的小动作虽然细小,但闻歌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听力上,那声音便格外清晰。
那种害怕的情绪,顿时如同潮水般涌来。
闻歌惊恐地听着那脚步声,对方似乎正在开柜子,也许是知道这户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刻意隐藏声音。
等她发现这一点,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然后一瞬间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枫叶小区的入室抢劫案。毛骨一悚,几乎炸毛。
她哆哆嗦嗦地藏在被窝里良久,听着外面那人并没有离去的声音,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只那急促的呼吸,疯狂跳动的心脏,几乎让她的血液沸腾。
狠狠地闭了闭眼,闻歌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电话机就在床头,她可以够到,报警……
刚摸到电话机,那冰凉的触感凉丝丝的,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赶紧换了一口气,正要拿起拨号,却陡然听见那脚步声在向自己靠近。
闻歌蓦然瞪大眼,维持着这个动静,几乎僵直。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许许多多血腥的画面,恐惧感在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到达了顶点。喉咙一阵发紧,嗓子干涸得一阵阵细密的疼。
她侧着耳朵,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来。那“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紧迫逼来的恐惧,让她险些就惊叫出声。
手心收拢,指甲狠狠盯进手心里,那刺痛感终于让她保持了几分清醒,用力地用牙齿咬住牙齿。一寸寸咬紧,直到听见脚步声在她门口停顿,闻歌的神经绷紧,几乎断裂。
但就在闻歌以为他会开门进来时,只听见“咔擦”一声,他开门进了徐丽青的房间。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嘴唇已经被咬破,那血腥味弥漫了一嘴。背脊也早已被冷汗浸透,被子还盖在身上,黏腻得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趁着这会,闻歌轻手抓起电话拨号。
虽然明知道忙音很轻,但放在耳边,那声音就放大了好几倍。那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幸好,电话机拨号没有按键音。
她颤抖着拨下一串手机号码,目光紧紧地锁住门口,生怕……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发现她,闯进来。
这个时候,等待就格外漫长。
那忙音冰冷机械,漫长得让闻歌浑身发冷,就在心灰意冷准备挂断电话选择报警时,忙音一断,传来那端清润的嗓音:“小歌儿?”
闻歌鼻子一酸,像是牢牢地抱住了浮木。她压抑着恐惧,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小叔,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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