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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脱出口,芍药将头垂得更低,半眼不敢瞧窦清婉的脸色。
窦清婉听了芍药的话,依旧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上,只见那一双美目明显含着刻骨的恨意,涂了胭脂蔻丹的玉手,狠狠的掐住身下的软榻,将一朵怒放的粉色牡丹掐得扭曲变形。
她窦清婉生在将军府,从小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深得当今太后的喜爱,竟然诋毁她比不上一个乡下野丫头,好,好得很。
芍药见窦清婉良久不出声,担心她气出个好歹来。
若是郡主气出个好歹,她做奴婢的就别想活了,将军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着将军府的酷刑,芍药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一咬牙,硬着头皮将头抬起来一些,胆怯的看着窦清婉,道:“郡主。”
窦清婉转动了一下眼眸,含着浓浓恨意的眼眸落在芍药的身上。
芍药眉目微垂,瞥见窦清婉的眼神,心里惊了一下。稍重片刻,见窦清婉没有处罚她的意思,又才大着胆子道:“郡主,您高贵大方,才貌双全,又深得将军与太后娘娘的宠爱,岂是一个乡下野丫头比得了的。”
窦清婉的视线落在芍药的头顶上,默不作声盯着她看了良久,才见红唇微动,“本郡主的身份是何等高贵,一个乡下野丫头也配与本郡主作比较。”
娇滴滴,又带点冷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芍药心中略一阵惶恐,赶紧附和窦清婉的话,恭敬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郡主,您的身份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
能够贴身伺候将军府的小姐,芍药这丫头自然是有几分能耐的,且不说其他的,这好听的话便是信口捏来。
若是以往,窦清婉听了她这些话,少不得又会赏她一番。
奈何今日,窦清婉的心情不甚好,听芍药说了一会儿,不禁蹙起了眉头,听得颇有些厌烦,道:“好了,都退下,本郡主要安静一会儿。”
芍药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窦清婉给打断了。
“是,郡主。”窦清婉的话落,芍药赶紧闭上嘴巴,恭恭敬敬对着窦清婉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给其她几个小丫头使了眼色。
几个小丫头会意,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芍药出了窦清婉的闺苑。
待芍药几个丫头离开之后,窦清婉一人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之上,只见她端起身旁的参茶碗,眸光下沉,方才眼中浓浓的恨意,此刻已经转变为杀意。
垂目,抿了一口参茶,冷声道:“出来。”
出来两个字刚落下不久,便见窦清婉的面前,已经立了两个黑衣人,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可见这两名黑衣人的身手有多敏捷。
“属下参见郡主。”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向窦清婉行礼。
窦清婉抿了几口参茶,扬起头来,视线落在两名黑衣人的身上,道:“父亲将你们二人送给我,你们二人是不是得听我的调遣。”
声落,依旧盯着两名黑衣人,等着二人回话。
两名黑衣人有些不明白,窦清婉说这话的用意,略微思索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但凭郡主吩咐。”
但凡世族大家,都会私下训练一批武功高强,伸手厉害的暗卫,更别提世代崇武的窦氏家族,眼前这两名黑衣人,正是骠骑大将军窦威安排在窦清婉身边的暗卫。
窦清婉很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
将手里的参茶碗轻轻搁在茶桌上,盯着两名黑衣人,吩咐道:“你们二人立即去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留意他身旁的女人,回来禀报我。”
越往下说,只见窦清婉的一双美目越发阴狠,当着两名黑衣人的面,眼中的杀意竟毫无避讳的露出来。
哼!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敢肖想瑞亲王世子。
她窦清婉得不到的东西,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两名黑衣人对看一眼,然后再同时看向窦清婉,其中一人道:“郡主,属下二人奉将军之命保护郡主,若是属下二人离开,郡主的安全……”
一来,二人确实是不敢随意离开窦清婉的身旁。
二来,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这可是大事情,若是贸然行事,恐将军会怪罪。
此时,两人便有些犯难。
听了黑衣人的话,只见窦清婉将眉头蹙得更高,脸上的神色也不甚好看,很明显,此时,她很不满意两名黑衣人的表现。
“你二人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将军府守卫深严,莫不是还有人敢闯入将军府,伤了本郡主去,父亲那边,我自会去招呼一声。”
窦清婉说话时的口吻,极为阴狠,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最后,两名黑衣人不敢忤逆了她这个郡主的命令,只好点头应承。
十里村。
这一转眼,又过了三日的时间。
自从卫长蕖去醉香坊探了苏成的口风,苏成满心欢喜说喜欢卫长莺之后,老卫家三房的人便等着苏家的人上门来提亲。
三日的时间不长,杨氏却是等得有些着急,左顾右盼的,终于在三日后,将苏家的人给盼来了。
这日一大早,便听得雪球一阵子嗷呜,嗷呜的乱叫。
平日里,卫长蕖专门拣好东西喂养这只小白团子,这不,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小白团子硬是长大了一圈,那一身雪白的皮毛也变得更加油亮,一嗓门嚎叫起来,也越发有了狼的威严跟气魄。
新宅院的人都知道,卫长蕖很宠着这只雪团子,是以,人人对某只雪球是放任得很,小东西平日里大摇大摆的在宅院里瞎晃荡,时而晒晒太阳,扑扑蝴蝶玩耍,见着有陌生人进宅子,便像家犬般嗷呜的叫唤两声。
春禾听见雪球的嚎叫声,深怕雪球吓到人,赶紧小跑着去看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口气跑到宅院门口,正好见着雪球威风凛凛的堵在门口,将门外的人吓得一脸煞白。
前阵子,这小东西个头还小,幼嫩得很,别人见着了,都将它当着一条狗,这阵子,吃得好,个头猛长,越发有了狼的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是只狼崽子。
见着春禾走来,雪球欢快的跳窜两下子,蹦跶到春禾的脚边,在她的腿上蹭了几下,像是在邀功一般,模样好不可爱。
春禾感觉到小腿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挑眼看着门外的人,带着歉意问道:“大叔,两位大婶,实在是不好意思,雪球吓着你们了吧。”
门外站着一男,两女,皆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两个妇人的脸色皆煞白,煞白的,男人稍微好一些,但是却也吓得不轻。
话落,良久不见三人做出点啥反应,春禾又满怀歉意道:“大叔,两位大婶,雪球是与你们闹着玩的,它可乖巧得很,不会随意伤人的。”
这句话,春禾倒是没有说错,雪狼极富灵性,若是没有遇上危险,是不会胡乱的咬人,伤人,方才确实是逗着三人玩耍。
嗷呜!像是知道自己添乱了一般,雪球扬起一双呼溜溜的眼睛,冲着门外三人“嗷呜的”叫嚷了一声。
门外三人听见雪球的嚎叫声,这才醒过神来。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看见春禾,有些心惊胆颤的问道:“姑娘,你家咋养了一头狼看门,可真是吓死我呐。”
狼的性子野得很,伤了人可咋办哟。
春禾瞧出那妇人眼里的担心与害怕,笑道:“婶子,你不必害怕,雪球通人性着呢,不会胡乱咬人的。”
“啥,狼还通人性,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另一个妇人又惊讶道,显然很不相信春禾的话。
“前些年,山林厚的时候,我们村那片山头上,时不时的就出现几只野狼,伤了家畜不说,还叼了小孩子,这狼啊,性子野,可真是养不得的。”
说话的妇人口舌绕得极快,七嘴八舌的,就说了一大堆话。
那妇人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雪球嗷呜,嗷呜的嚎叫了好几声,显然小东西很不喜欢听人说他们狼的坏话。
一阵嚎叫之后,一团白影窜跳而起,才眨眼的功夫,就见雪球蹦跶到了那妇人的脚下,张嘴咬住她的裤腿,嗷呜,嗷呜,一个劲儿的咬啊,扯啊,拉啊的。
“哎哟,我的娘呐。”那妇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失声就大喊了出来。
这厢,雪球咬住那妇人的裤腿,拉扯得正起劲,不松开,就是不松开,这可比扑蝴蝶玩,有趣多了。
雪球用力过猛,那妇人的裤带险些都掉了。
感觉到腰间一松,那妇人赶紧伸手将自己的裤头提住,这才没让裤子掉下来。
“姑娘呐,你赶紧将这畜生弄走哟,哎哟,我的娘呢,爹呢。”那妇人吓得爹啊,娘啊的,都喊出了口,心里害怕,又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踢腿。
雪球听到畜生两个字,又嗷呜的嚎叫了一声,扯住那妇人的裤腿,就是不肯撒口。
春禾看得有些傻眼了,愣了楞,才与那妇人道:“婶子,你别喊,别嚷,你越是喊,越是嚷,雪球就越玩得起劲,越是不会松口。”
待春禾说完,那妇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半声不敢再吭。
春禾见那妇人安静了,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替某只雪球顺了顺毛,哄道:“雪球,小姐给你做了烤鱼,香喷喷的烤鱼呐。”
嗷呜!嚎叫一声,雪球当即就停止了拉扯的动作,然后再松开那妇人的裤腿,转过身来,睁大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春禾看。
迈开毛茸茸的爪子,走到春禾的身旁,在春禾的身上蹭了好几下,嗷呜,嗷呜!连着嚎叫了好几声,像是在确定一番。
春禾见某只雪球卖乖讨好的模样,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可真是养了一头贪吃的小白狼,“嗯。”有些无可奈何的对着某只白团子点了点头。
雪球看见春禾点头,嗷呜又一声嚎叫,嘴巴张开,馋得口水滴答的,一滴口水还滴落在了地面上,然后撒欢就跑得没影了。
见雪球跑得没影之后,门外三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春禾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见门外三人面生得很,便问道:“大叔,两位大婶,不知你们有何事情?”
春禾说完,那中年男子先开口道:“小姑娘,这里可是卫家?我们是苏家的人,是上门来问亲事的。”
“老汉是苏成的爹,这是我婆娘,那是我们村的苏媒婆。”
苏老汉向春禾介绍了一番,原来方才被雪球扯裤腿的妇人,就是苏媒婆,难怪舌头绕得这般快,说起话来顺溜得很。
知道是苏成家的人,春禾赶紧将三人请进了院子。
苏媒婆赶紧提了提裤腰带,将裤子扎稳当了,与苏成的父母一道,跟着春禾往花厅里去。
春禾打前面带路,三人默默的跟随在后面。
一路绕过前院,经过一处天景,绕了几处弯,这才进了后院,苏媒婆一路走,一路瞧,瞧着这么大一座宅院,眼热到心砍里去了。
只见她上前一步,跟在苏成娘的身边,一把拽过苏成娘的胳膊,低声在她的耳边,道:“哎呦喂,苏成娘啊,你们苏家可是交好运头呢,啧啧啧,你家苏成可真是好福气,咋就摊上了这个一个好媳妇,瞧这院子大哟,可不得老有钱了,往后啊,你们苏家可就跟着享福呐。”
苏媒婆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篇。
待苏媒婆七嘴八舌的嚼完,苏成娘看了她一眼,勉强的笑了笑,道:“苏媒婆,这婚事还没成呢,你可不得瞎胡说。”
“哎哟,苏成娘,瞧你说的啥话。”苏媒婆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拽着苏成娘的胳膊,道:“苏成娘,你可别瞒我,我可是听说了,这卫家的姑娘可喜欢你家苏成小子了,哎!”说罢,叹了一口气:“生个白俊的小子就是好,讨个有钱的儿媳妇,一家子都能搭着享福呐,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不多片刻,春禾便将苏成爹娘,以及苏媒婆引到了花厅。
花厅内,江氏,杨氏,卫文水都在,卫长羽,江孝丹几个小毛孩,正在花厅里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此时,时间尚早,卫长莺陪着卫长蓉在房间里做绣活儿。
因为杨氏十分中意苏成这个女婿,又得了苏成的口风,便恨不得将大闺女早些嫁出去,这几日,便让二闺女帮着大闺女做嫁衣。
虽然卫长蓉年纪小,但是绣活儿却是三姐妹中,最拿得出手的,一手绣花的活计,真真是绝了,花朵儿绣得可是栩栩如生的,再者卫长莺白日要忙醉香坊的事情,这做嫁衣的活儿,便落在了二妹的手上。
春禾领着苏家的人走进花厅,便与江氏道:“夫人,这是苏家的人。”
江氏听闻是苏家的人到了,赶紧以贵客之礼相待,请苏成爹娘,苏媒婆入座,然后吩咐春禾让了些茶水,糕点。
这一大早就赶来十里村,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此时,三人都是空着肚子的。
苏媒婆见了花几上可口的糕点,连着就往嘴里塞了几块,吃得包口包嘴的,一时吃急了,卡在喉咙上,咽得要死,最后又猛灌了一碗茶水。
苏成爹娘盯着苏媒婆那贪嘴的模样,悔得肠子都青了,找千找万,他们老两口咋就瞎了眼,找苏媒婆上卫家来问亲呢。
江氏见多了苏媒婆这等贪小便宜的妇人,此时,见着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在意,笑了笑,问道:“老哥,你们可是苏成的家人?”
屁股落在软塌塌的沙发椅上,苏老汉全身有些局促,听了江氏的问话,更是局促的回道:“大妹子,我是苏成他爹,这是苏成他娘,”说罢,轻轻拽了拽自个婆娘的胳膊,再然后看向苏媒婆,道:“那是我们村的苏媒婆。”
经过苏老汉一番介绍,江氏,卫文水,杨氏都了然了。
特别是杨氏,见着苏媒婆刚才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还在打鼓,一看苏媒婆这样的妇人,便知道是不好相与的主,前刻还在担心自个大闺女嫁过去了,遇上这等婆婆会吃亏,会遭苛责,此刻弄明白,那婆娘只不过是个媒婆,再瞧苏成的父母中规中矩的,一看便知道是老实,憨厚的庄户人,这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江氏瞧出苏成爹娘有些不自在,笑容满面看向苏成娘,道:“老嫂子,苏成帮了我家蕖儿不少忙,你与老哥就当是自在家里,随便一些。这么大早的赶路,沾了不少露水吧,赶紧喝碗热茶暖暖。”
苏成爹娘见江氏笑容满面,言语间半点没端架子,心里稍微松弛了一些。
别怪他们紧张,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进过这样好的宅子,屁股下坐的椅子都是软塌塌的,这得费多少棉花哟,这卫姑娘家里得多有钱哟。
此时,苏成的父母有些误会。
待苏成父母喝了两口热茶水之后,江氏才笑道:“苏家老哥,老嫂子,我是莺儿的四婶子,这两位是我家三哥,三嫂。”说罢,江氏指着卫文水,杨氏介绍道。
“长莺是我三哥家的大闺女,如今与苏成一道在醉香坊做活计。老哥,老嫂子,不是我夸自个的侄女,长莺这丫头啊,确实是个懂事,能干的,人也生得乖巧,与你家苏成站在一处啊,那可是登对得很呐。”
听了江氏一番话,苏成的爹娘这才搞清楚状况,两人扭头看向卫文水与杨氏,相互打了声招呼。
夫妇俩瞧着卫文水与杨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搞清楚状况之后,夫妇俩不但没有失望,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
自家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们最清楚不过了,怎么配得上这样高门大院里出来的小姐,娶个普通庄户人家的闺女,这心里反倒还踏实许多。
七七八八聊了一会儿天,便到了用早膳的时间。
这时候,卫长蕖料理了蘑菇房的事情,身着一袭红衣,徐步朝花厅里走来。
苏媒婆正面对着门口而坐,卫长蕖刚走进花厅,她的两道视线就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嘴巴也没个遮拦,开口便道:“哎哟,苏成娘,莫不是这姑娘就是你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吧,哎哟哟,瞧这模样长得水灵灵的,你家苏成可真是好福气呢。”
苏媒婆的声音有些尖利,就算卫长蕖想不听到,都有些困难。
她徐步走来,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视线落在苏媒婆的身上,稍重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不与苏媒婆计较。
江氏听了苏媒婆的话,眉头稍稍皱起,有些不高兴。
“苏家大姐,这是我家蕖儿,和莺儿是堂姐妹。”
江氏的话落,苏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住,知道自己先前说错话了,赶紧笑呵呵与江氏道:“哎哟,大妹子,瞧我这嘴巴也没个遮拦,我是不知情,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江氏很勉强的笑了笑,便不再理会苏媒婆,两人说话间,卫长蕖已经走了过来,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倾身坐下来。
不待卫长蕖开口,江氏满面笑容的与她道:“蕖儿,这两位是苏成的父母。”向卫长蕖介绍完苏成的父母,江氏转而看了苏媒婆一眼,继续道:“这位是苏家请来的媒婆。”
卫长蕖挑眼看着苏成的父母,不着痕迹的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含笑客气道:“苏老伯,苏伯母。”而后,才简单向苏媒婆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一身红衣靠坐在沙发椅上,她十分适合穿紫色,红色的衣裙,即便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身上也只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苏成的父母盯着卫长蕖看了几眼,即使他们庄户人家没啥大见识,此刻也瞧得出来,眼前这位卫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
想着江氏刚才一口一个蕖儿,苏成爹突然想起了啥,见他神色惊讶的盯着卫长蕖,问道:“丫头,你可是长蕖姑娘。”
卫长蕖心道,肯定是苏成在自个老爹,老娘面前提起过自己,便轻轻点了点头。
苏老汉见卫长蕖点头,心中顿时就激动了:“哎哟,长蕖姑娘哟,你可是帮了我们苏家大忙呐,听苏成说,若不是有长蕖姑娘帮忙,那醉香坊大酒楼就得关门,那阵子,我和他娘正病着,地里的活儿做不了,全指着苏成那点工钱过活,好在有卫姑娘,那醉香坊大酒楼才没关门,我和他娘才熬过那阵子。”
苏老汉絮絮叨叨说完,苏成娘又接过话,道:“他爹,你说的可没错,长蕖姑娘是个好心眼的,待我们家苏成不错,这过年啥的,还发奖金,发年货。”
话语顿了顿,最后看向江氏,道:“大妹子,你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哟。”
听着苏老汉,苏成娘夸自个的闺女,江氏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高兴,陪着二人客气了两句,乐得满脸都是笑容。
卫长蕖见几人七嘴八舌说过没完,倒是将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搁在脑后了,不由得单手捂住额头,静静的靠在沙发椅上听着。
早膳已经做好了,春桃,春禾正忙着将饭菜都摆上桌子。
杨氏瞧见快要开饭了,便唤住正在追逐打闹的卫长娟,吩咐道:“娟儿,去叫你大姐,二姐来吃早饭。”
卫长娟拉着江孝丹的手,撒开脚丫子,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出了花厅。
江氏,杨氏,卫文水招呼苏家的人入座,卫长蕖起身,去牵了卫长羽的手丫子,便朝桌前走去。
姐弟俩并排坐在一起,椅子腿脚太高,卫长羽的一双短腿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这厢,江氏,杨氏,卫文水已经邀苏家的人入座了,见江氏,杨氏陪着苏家的人摆龙门阵,卫长蕖也乐得自在。
她替卫长蕖撸了撸袖子,柔声问道:“长羽,这几日跟贾夫子学得怎样?有没有调皮捣蛋?”
“姐姐,长羽才没有捣蛋呢。”小眼神瞟了姐姐一眼,哼着小鼻头道:“贾夫子说了,长羽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是这样吗?等姐姐哪天有空了就考考你。”卫长蕖垂目,视线落在卫长羽十分臭屁的小脸蛋儿上。
“考就考,长羽才不怕姐姐考呢,若是长羽全都答对了,姐姐有什么奖励呢?”说完,眨巴眨巴的盯着卫长蕖,一副小贼兮兮的模样。
卫长蕖瞧着他那副可爱的模样,不禁抿唇笑了笑。
姐弟俩谈话间,就见卫长莺,卫长蓉姐妹俩走进了花厅,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卫长娟与江孝丹。
听自个小妹说,苏家来人问亲了,卫长莺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害羞,此时,见她微颔首,一步一步的朝桌前走来。
卫长莺刚走到桌前,杨氏便看着自个的大闺女,面满含笑道:“莺儿,这是你苏伯父,苏伯母。”
杨氏的话传入耳中,卫长莺稍抬起头,顺着杨氏的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苏成爹娘的身上,见她双颊含羞,面色若三月粉桃,微微弯了弯腰向苏成父母见礼,道:“苏伯父,苏伯母。”
“诶,”苏老汉,苏成娘同时应声。
苏成娘瞧着卫长莺知事,懂礼,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心里是欢喜得不得了,当着众人面就夸道:“他爹,莺儿可真是个好姑娘呢。”
待卫长莺给苏成的父母见了礼,杨氏又看向一旁的苏媒婆,介绍道:“莺儿,这位是苏家请来的媒婆子,你管叫婶子吧。”
虽然杨氏有些不待见苏媒婆,但是毕竟是苏家请来的媒婆,再者,怠慢了媒婆,对于儿女的婚事很是不吉利。
苏成娘当众夸奖自己,这令卫长莺更是娇羞,她微微转目,看向一旁的苏媒婆,柔声道:“婶子好。”
此时,苏媒婆一双眼珠子早定在了桌面上,瞧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又是鱼,又是肉,又是鸡,又是蛋的,早馋得心里咕咚冒泡了,卫长莺那蚊子似的声音,她根本就听不见。
她滴个亲娘呐,这卫家可真是有钱呐,早饭吃得比过年还好,这一桌子菜,起码也得花上一二两银子吧。
这苏成可真是交了狗屎运呐,竟然寻了这么个好媳妇,有个这么有钱的婶娘,那姑娘的嫁妆定然值老钱了。
想着,苏媒婆心里羡慕得要死。
苏成爹娘见苏媒婆一吭声,不吭气,只顾盯着桌面上的菜瞧,咽口水,顿时觉得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哼,哼哼……”苏老汉挤了挤眉,哼哼两声。
“苏媒婆,莺儿叫你呢,你咋不答应一声。”
卫长莺见苏媒婆没答应自己,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更是羞涩,两边脸颊也更是红了几分,灼烧得有几分难受。
听了苏老汉的话,苏媒婆这才转了一下眼珠子,将心思从桌上收回来,看向卫长莺。
卫长莺瞥见苏媒婆正盯着自己,咬了咬下唇,娇羞的再唤了一声:“婶子好。”
“诶。”苏媒婆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挑眼打量了卫长莺几眼,道:“哎哟哟,苏成娘啊,这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哟,瞧瞧,这姑娘也生得水灵灵的,瞧这害羞的模样,可招人心疼呢,你家苏成小子可真是有眼光。”
苏媒婆的话说得有些直白,卫长莺原本就害羞,听了苏媒婆这番直白的话,噌的一下,两边脸颊顿时火热,一直烧到了耳根子。
杨氏见自个的大闺女有些难为情,便开口道:“莺儿,到娘身边来。”
身边正好有一个空位置,杨氏伸手往椅子上拍了拍,示意卫长莺到她身边去坐下。
卫长莺这才迈了小碎步,微微垂着头,走到杨氏的身边坐落下来。
众人坐落之后,江氏才清了清嗓子,笑呵呵道:“大家快甭说话了,先吃饭,这菜都上桌许久了,再啰嗦一会儿,这鱼可就凉了,不好吃呢。”
江氏话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见苏媒婆一筷子就叉进了那盘糖醋鱼里,然后再用筷尖儿那么一挑,夹了一大块鱼肉,赶紧用自己的碗去接。
那动作一气呵成,要多利落就有多利落,江氏,杨氏,卫文水,苏成爹娘都看得目瞪口呆的,卫长莺,卫长蓉姐妹俩看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卫长蕖很淡定的给卫长羽舀了一勺子蛋羹,倒是没怎么在意。
那一筷子,挑得有多狠,起码夹去了小半尾鱼,剩下了一排鱼骨头摆在盘子中,江孝丹坐在江氏的身旁,见小丫头嘴巴一撇,委屈的拽了拽江氏的胳膊,嘀咕道:“小姑,丹儿也要吃鱼。”
江氏侧目,瞧见自个侄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柔着嗓子应了一声,便将盘子里剩下的糖醋鱼翻了一个面,然后挑了一块鱼肉放在江孝丹的碗里。
这厢,大家还在目瞪口呆之际,只见苏媒婆又伸出了筷子,一筷子又叉进那盘糖醋鱼里,再一筷子挑起来,整条鱼,连着骨头全都落在了她的碗里,那鱼身有些大,又是做的整鱼,鱼头和鱼尾都落在了桌面上。
“苏成娘,这鱼可好吃呢,味道酸酸甜甜的,我活了大半辈子,牵了无数条红线,这可还是头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鱼。”苏媒婆一边埋头啃鱼,还不忘与苏成娘打声招呼。
苏成娘盯着苏媒婆狼吞虎咽的模样,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心道:这婆娘吃鱼,还吃得这般急,也不怕被鱼刺给卡了喉咙。
小丫头江孝丹盯着苏媒婆碗里的糖醋鱼,小脸愤愤的,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人真讨厌,一个人就吃了整条鱼,蕖儿表姐也喜欢糖醋鱼,蕖儿表姐都还没有吃到呢。
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盯着苏媒婆一个人吃,卫文水见场面有些尴尬,扯着脸皮子,笑了笑,道:“老四媳妇,苏家大哥,大嫂,大家都别光看着啊,吃菜,赶紧吃菜啊。”说罢,还给苏老汉满上了一杯酒。
卫文水的话落,众人才动了筷子。
这厢,苏媒婆一口气就啃完一尾两斤来重的糖醋鱼,然后又对着盘子里的红烧肘子,卤水鸡下手,一顿饭吃下来,就见她面前堆满了各种骨头,再见她靠在雕花木椅上,一个饱嗝再接一个饱嗝的打。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只吃了个半饱,就苏媒婆一人撑得肚皮都滚圆了。
饭后,江氏,杨氏,卫文水邀苏家的人去沙发椅那边饮茶,继续谈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索性手头上暂时没有要紧的事情,卫长蕖便也坐下,顺道听一听。
想着苏媒婆刚才的那副德性,一准是个好事,嘴碎,又贪心的婆娘。卫长蕖觉着,自己还是留下来听听,比较放心一些。
苏老汉,苏成娘见了卫长莺,瞧着卫长莺知事,懂礼,人又生得水灵,老两口子对卫长莺这个儿媳妇是十分的满意。
这不,苏成娘一屁股刚落在沙发椅上,便心急的拉着杨氏的手。
“大妹子啊,”瞧着自己的年岁应该比杨氏高,便亲切的喊了杨氏一声大妹子。
“我瞧着莺儿这姑娘,心里欢喜得很,大妹子,你若是不嫌弃我们苏家贫寒,咱们就赶紧将两个孩子的八字给合了,挑个好日子下聘,尽快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大妹子,你放心,莺儿是个好姑娘,她嫁到我们苏家,我一定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待,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杨氏看着苏成娘,见她说话时的神色极为认真,并不像是哄人的话,心里很是高兴,对这门亲事是更加满意。
“嫂子,瞧你都说的啥话,我咋会嫌弃苏家贫寒,只要我家莺儿嫁过去了,苏成能好好的待我家莺儿,两口子好好的过日子,我这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杨氏的话,苏成娘心下一喜,更是紧握住杨氏的手,激动的问道:“莺儿娘,这婚事,你是同意了?”
杨氏笑着点了点头,卫文水更是没什么意见。
见两家谈拢,江氏也乐得合不拢嘴。
之后,两家便递上了儿女的八字,正好,贾致远学识渊博,懂得合算命理,以及生辰八字,当场,江氏便吩咐春桃去将贾致远请了来。
贾致远合算完八字之后,苏成与卫长莺二人还是难得的天作之合。
卫文水,杨氏,苏成爹娘听后,皆是高兴得不得了,当日,又翻阅了黄历,择了两个良辰吉日,将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迎娶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