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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钰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这样的热情,在片刻之后,他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将人带到自己的怀中。夜幕之下,周围安静地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等他放开沈长乐的时候,只见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停地轻轻喘息着。他伸出手指在她的脖颈上捏了一下,滑腻柔软的皮肤一下子让他燥热地受不了。出去三个多月,他身边都是男人,之前没看见她的时候,尚且还能忍受,可是这会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只觉得一股子热血一下就冲到下面。
他苦笑了一声,幸亏此时穿着的长袍,还能遮挡一番。
“宫里面怎么样了?”沈长乐挥手拨了下他的手指,立即抬头看着他问道。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一轮圆月散发着淡淡的光亮,他们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脸颊,可是就算是这样,心底还是忍不住地带着一股暖意。因为此时只要看见你,我就足够安心。
沈长乐抱着纪钰的手臂,心中带着焦虑,方才看见他的时候,竟是一股子冲动,想要紧紧地抱着他,感受他的温暖。此时回过神了,倒是有几分害羞起来。
“晋王叛乱已经被镇压,只是荣妃娘娘过世了,”纪钰略带遗憾地说,他赶到的时候,正赶上晋王杀了荣妃。所以就算他一箭射过去,也没有来得及救下她。
沈长乐震惊地睁着眼睛,颤抖着问:“其他人呢,父皇和母妃他们都还好吗?”
“父皇先前还撑得住,只是后面小舅舅派人来救驾之后,就一下子倒下了。母妃和九弟一直不见踪影,我出宫来就是为了找他们,”纪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
虽然这么想对大哥很过分,可是目前这个情况,真的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除了荣妃之外,其他人都得救了,这一场叛乱带来的伤害已经被降低到最小。如今他只盼着母妃和九弟两人,只是藏了起来,他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沈长乐连着说了几句,可是一想到荣妃,心里头又觉得沉甸甸的,虽然她不是十分喜欢荣妃,可那好歹也是自己熟悉的人。前些日子还在一块喝茶,见着她哄纪泽瑞,今天就突然听到关于她的死讯。
“母妃和九弟,他们去哪儿了?”沈长乐又想起他说的话,问道。
不过她心里却又不是那么着急,依着她前世的记忆,德妃和纪铤两人是在叛乱之后又回宫的。反正他们两个一直到纪钰当了皇帝之后,都还好好的,还以为纪钰的关系,一下子又得道升天,重新恢复先皇在时的荣光。又或者说,比先皇在时,还要尊荣。
“不知道,”纪钰伸手捏了下自己的眉心,□□了一声,之前一直忙着赶路,三天都没怎么睡。
如今这会大乱刚平,他真是乏累极了。可是一想到母妃和九弟还下落不明呢,他又放心不下,只想赶紧将人找到。
谁知她准备起身,突然整个人趔趄了下,要不是沈长乐及时扶住他,只怕他还真的要摔倒了。
沈长乐还以为他怎么了,吓得立即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可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纪钰见她紧张地问东问西,又是撩起嘴角笑了起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事,哪里都受伤,就是太累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纪钰朝外面看了眼,沉声道:“什么事?”
“王爷,德妃娘娘和九皇子已经被找到了,属下已派人送他们回宫了,”只听一个声音从外面响起。
院子里的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都松了一口气,沈长乐握着他的手掌,柔声说:“如今找到母妃和九弟,王爷也该放心了。”
纪钰回头看着她,月光之下,她的脸颊像是笼罩在一层银霜下,原本就过分美丽的脸庞,此时更是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神秘和魅惑。前半夜的厮杀还尤在眼前,可是此时看着面前的人,一颗原本铁血坚硬的心,突然就柔和地下来。
他倾身而下,含住她的嘴角,又是辗转吮吸了起来。
半晌后,他放开她,低声在她的耳畔:“咱们回家吧。”
***
沈长乐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腰上缠着的一条手臂,待她转头看着旁边沉睡的人。此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即便有帘帐挡着,可她还是清楚地看着他的脸。
她轻轻地靠了过去,原以为熟睡的人,却是一下将她抱紧。原本搭在她小衣上的手掌,却是慢慢地挪动,从衣摆最下面的边缘慢慢地摸了上去。
“不要闹,”沈长乐咬着唇瓣,推了他一下,口是心非地说道。
纪钰贴着她的脖子,带着朦脓地睡意,嗯了一声,却又突然轻笑了下:“不要闹吗?”
“你不是累地厉害,”她羞涩地说道,其实她也想他了,可是一想到他昨晚回来,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还是她让丫鬟打了热水过来,又是替他擦了手臂,又是擦了擦身上。这才让他舒舒服服地睡觉。
可是她刚说完,就见他侧着身子,一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鼻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带着浓浓鼻音问:“媳妇,你怎么这么香啊。”
沈长乐听着他叫自己媳妇,心里头真是又奇怪又说不出来。她捏着衣摆,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头蹦出来。可是她好想转过身,抱着他,让他再叫自己一声媳妇啊。
“真香,”他又说了一声,而这一次沈长乐忍不住低声尖叫了一下,因为湿润的舌在她的脖子上舔了一下,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你怎么这么坏……”沈长乐再也忍不住,又是推了他一下。
可是她这句话简直就跟撒娇一般,惹得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人,一下翻身上来。他压在她身上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轻笑,有些无辜地说道:“原本还想放过你的,是你撩我的。”
我没有,沈长乐连话都没说出来,因为原本压在她身上的人,已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身上的小衣撕裂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两人起身之后,沈长乐一张脸红地跟什么似得。原本她还想尽快起身进宫的,可是被他拉着在床上这般胡闹,他恨不得将之前几个月拉下的都补回来。要不是沈长乐还有一丝清明,知道今天一定要进宫,只怕真的要被他拉在床上,彻底地胡闹起来了。
不过就是这样,她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别扭。所以一直到上车的时候,她脸上还别别扭扭的。
纪钰见她这般,知道自己胡闹过头了。可是这几天来,他心底一直在压抑着,昨晚又经历那样的事情,厮杀震天响的时候,尚不觉得,可是当安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头有一股散不去的沉重。
所以当清晨醒来,看见身边的人时,他突然就觉得一切都还在。
两人先去养心殿看了皇上,因昨日二皇子火烧勤政殿。所以皇上如今就在此处休养,昨日几位皇子都先后出宫,而皇宫守备也都换上了皇上的心腹。
此时两人在殿外等着,就见皇上身边的贴身大总管急匆匆地过来,一看见纪钰,便忙不迭地说道:“殿下,你可算是来了,皇上醒了之后就一直念叨着您呢。”
沈长乐有些诧异地瞧了一眼,这位大总管之前可从未这般谄媚地对待纪钰。怎么纪钰去了边关一趟,他反而变了性子了。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随后她还是跟着一块进去了。
等两人进了内殿,就见皇帝正靠坐在床榻上。瞧着脸上的病容,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十分地好。
沈长乐有些惊讶,毕竟自从皇上病了之后,她还从未见过。之前皇上也只是偶尔召见自己的儿子和朝中重臣,沈长乐只是听说他身子十分不好,却没想到脸色竟是已经这般差了。
她偏头看了纪钰一眼,就见他脸色也是满满地担忧。
“老七,你来了,”皇帝疲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地。
纪钰立即说道:“父皇,儿臣这就替您宣太医过来吧?”
“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一时半会还撑得住,”皇帝无力地摆摆手,并不想叫太医过来。
人到了年纪之后,总是害怕瞧大夫。虽然太医院的那帮子人,总是满嘴的好话,可是皇帝是什么人,岂会瞧不出他们眼神里的惧怕和担忧。所以他这会也不想再叫太医过来,无非就是听他们又说一堆废话罢了。
等摆手之后,皇帝又偏头看了一眼沈长乐,问道:“老七媳妇这几天也吓坏了吧?”
“儿媳不怕,只是担心父皇和母妃,”沈长乐赶紧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头还是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毕竟她可是先一步被纪钰的人送走了,这要是真追究起来,还真是说不清楚。
不过皇帝也无意多问,只挥手说道:“既然担心你母妃,那你就替朕去瞧瞧,据说她也吓坏了。”
沈长乐知道皇上这是有意支开她,所以赶紧点头,躬身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皇帝便让人给纪钰准备了一张椅子,看起来是要和他长谈。倒是纪钰略蹙了下眉头,担忧地说:“父皇如今身子还未完全康复,不如就先休养。有什么话,等父皇身子好了再说。”
皇帝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也没多说,只摆摆手,笑道:“太医不着急请,你先坐。”
纪钰只得坐下,不过他一向不善言辞,坐下后,也只是安静地坐着。
皇帝见他乖乖地坐在那里,一点都看不出昨日肃杀之气,心中也是微微一笑。说来小七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沉默寡言,可又十分友爱兄弟,他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其他兄弟,但是也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听说你回来的路上,也遭人伏击了?”皇帝咳了一声,手掌握成拳,抵在嘴边。
纪钰又是担忧地抬头看着他,父皇的身体情况,之前他也以为是传闻的夸大。可是现在却才发现,竟是真的。
“是,只是那一帮乃是死士,见行动失败,就立即咬破了嘴里的□□,”纪钰如实说道。
皇帝听罢,哼了一声,随后冷冷开口说道:“朕原以为自己的儿子,不说别的,十恶不赦倒是不至于。可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他们。”
二皇子起兵谋反,可是纪钰却总觉得派人去拦截他的人,未必就是二哥派去的。只是如今父皇受了如此大辱,只怕一提起二皇子的名字,都会咬牙切齿。所以他也干脆不说话,只是那么一批死士,可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所以他想,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背后之人,肯定也逃不掉了。
“老二的事情,朕如今是没力气再管了。所以这件事交给你负责,给我查,彻查到底,”皇帝一说起这个,便有些激动。
二皇子叛乱,那可不是一兵一卒的事情。他居然能调动这么多皇宫守卫,还让这些人成功地倒戈向他。他身边到底还笼络了哪些人,这些人的家族里还有谁都牵扯到里面了。如果不把这些蛀虫都清除了,只怕日后还有得乱。
每一次叛乱之后,都是一场血洗。如果这次是二皇子赢了,那么被血洗的只怕就是其他皇子。
纪钰并不会同情这些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如今就算是赌输了,也别再怨天尤人。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嘱咐。”纪钰点头。
皇帝又和他说了一会话,便显得特别疲倦。纪钰见他这般,不由说道:“父皇若是累了,儿臣便先行告退。”
坐在床榻上的皇帝,疲倦地点了下头,又叮嘱道:“你去瞧瞧你母妃,只怕这次她也吓坏了。”
沈长乐到德妃宫里的时候,她正在哭,旁边的九皇子坐在她身边,一直在宽慰。
“母妃别伤心了,这次的事情谁都不想瞧见的。如今荣妃娘娘已经过世了,母妃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九皇子坐在她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手。
待他转头瞧见沈长乐来了,也不知怎么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尴尬的意思。
“七嫂,你来了,”纪铤便是起身。
沈长乐见德妃一直在默默抹泪,轻声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母妃一回宫就听说了荣妃娘娘的事情,忍不住伤心了起来,七嫂也来劝劝母妃吧,”纪铤解释,不过说完又垂着头。
沈长乐见他这般模样,还觉得正奇怪呢,毕竟纪铤这样子,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德妃这会还在哭着呢。只是荣妃生前的时候,她倒是没瞧见德妃与她怎么亲厚,反倒是人走了,倒是什么恩怨都烟消云散了。
“母妃,您别哭坏了身子,方才我去瞧父皇,他还特地让我过来,生怕您受了惊吓,”沈长乐上前,柔声说道。
此时德妃只垂着眼眸,手中捏着帕子,待听到皇上的名字后,这才缓缓抬头,问:“皇上提起我了?”
“可不就是,父皇不但提起您了,还特地吩咐我一定要好生宽慰宽慰您,还担心你这会被吓着呢。”沈长乐真情实意地说道,先前在宫外的时候,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德妃和纪铤了。
虽然德妃待纪钰不厚道,可到底是他亲娘不是,况且纪钰和纪铤的感情一向和睦,若是他们两个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别说纪钰会难过,就连沈长乐心里都会过不去。
好在这一世德妃和纪铤,还是像上一世那般平安地活了下来。
待德妃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抬头看向她,也不算是打量,只瞧了一会,问道:“你这几日也是吓坏了吧?”
沈长乐不在府中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出去。二皇子许也是太过大意,大概是觉得纪钰不在京城,就只是派了人围住了昭王府。再加上那会他着急进宫去拿下其他几个皇子,所以沈长乐没进宫的事情,他也并未在意。
这会德妃这么问,可沈长乐自然不会如实回话,她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带着后怕的表情,犹豫地说:“儿媳确实是害怕极了。实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低着头,连声音都越说越小了。
德妃见她这幅模样,只当她是真的吓坏了。毕竟她才多大,乍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吓地六神无主的。
只是此时她想起回宫后听到的消息,便伸手指了指,示意沈长乐坐下说话。待沈长乐坐好后,她才施施然问道:“含元可是在陪皇上说话?”
沈长乐:“……”。
诧异与德妃娘娘突如其来的好说话,沈长乐点头,“父皇似乎有要事与王爷商议,所以我便先过来了。”
德妃今日一早回来,就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如果说昨晚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皇上当众宣布将皇位传给纪钰。如今晋王一乱已被平定,纪钰又乃是首功,所以他是未来的天子,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一直以来她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和纪钰比起来,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此时终于听到确切地消息,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日后含元身份就要不同了,你可再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一团孩子气,免得被人瞧了笑话,”德妃瞧着她的模样,又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担心她日后真的丢脸一般。
沈长乐还是一头雾水,什么身份不一样,身份又怎么不一样了?
“母妃,”就在她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霍地转头,就看见纪钰进来了。
明明方才才分开一会,可是这会再看见他,沈长乐只觉得心底涌上一股暖流,若不是旁边还有德妃和纪铤在,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抱着他。她满心欢喜地看着纪钰,而旁边的德妃看着他的表情,就没那么平静了。、
她表情微颤,似是激动,又似有些难以置信。只是她还未说话,纪钰已经上前,单膝跪在地上,“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这次受苦了。”
“我不受苦,皇上才是真正的受累了,”德妃说道,她带着纪铤出宫,其实这件事,若是皇上真追究起来,她真是满嘴都说不清楚。
可是方才沈长乐说皇上不仅没有追究她,反而还关心地问了几句。德妃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如今纪钰过来,她心中更是忐忑。
“父皇身子都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这几日要卧床休养。待父皇身子好了些,肯定会召见母妃的,”也不知纪钰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德妃还没开口问呢,他倒是一口气都说完了。
德妃此时脸上才露出尴尬的表情,好在皇上这会没想着召见她,要不然她真的到了皇上的跟前,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地很……”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似乎是瞧见了纪钰的表情,一下子就顿住了。
德妃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再说,只叮嘱道:“日后你身份不同了,凡事需得警言慎行,你也知那个位置人人都盯着。想必也不用母妃再教你什么了。”
“母妃的教导,儿臣定会记在心中的。”
等两人离开之后,这刚走出德妃的宫殿,沈长乐就忍不住在一旁问道:“王爷,娘娘方才一直在说,日后你身份不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虽说她心底也有猜测,可是没听到纪钰亲口与她说,她还是什么都不敢相信。
纪钰微微偏头,英俊的眉眼上带着温暖的浅笑,此时沈长乐才发觉,他真的变了。若是说离开京城之前,他身上也是贵胄之气,可那是皇子身份所带给他的气度。可是现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山海湖泊尽在他脚下的霸气。
他脸上露出的坚定,是沈长乐从未见到过的。
只听他淡淡说道:“上车再告诉你。”
等终于到了马车上,沈长乐巴巴地看着他,可是这人竟是一下子扑过来。他伸手将沈长乐勾在怀中,低头便吻在她粉嫩如花瓣的嘴唇上。沈长乐被亲地迷迷糊糊,直到马车行驶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告诉我……”她推开他,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纪钰低声一笑,“昨日父皇当众宣布,要将皇位传位与我。”
沈长乐:“……”
所以说,他真的要当皇上了,要名正言顺的当皇上了?
沈长乐见过他皇帝的模样,又威严又英俊,一身明黄龙袍穿在他身上,仿佛全天下的贵气都聚齐在他一人身上。虽然前一世他也是帝王,可到底不是皇位不是那么名正言顺而来。
如今能看着他登上帝位,沈长乐只觉得此生无憾了。
只是她突然想起四皇子纪昌,便有些害怕,立即握紧他的手,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重生一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若是贸贸然地告诉他,若是他相信自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他不相信呢,甚至怀疑她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岂不是坏了大事。
所以她抿了下唇,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需得想一个两全的法子,让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好在她左思右想,还算是勉强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待到了晚上,两人都睡下之后,沈长乐默默地睁着眼睛,听着身边纪钰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起来。她困地实在是厉害,可是一想到前世的事情,就不敢打瞌睡,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捏了一把,疼地险些连眼泪都下来了。
待熬到了半夜,她便翻了个身子,随后又重重地翻了个身子。待身边的纪钰轻轻哼了一声之后,她便啊地惊叫一声,随后坐了起来。旁边的纪钰本就是容易惊醒,此时一听到她的尖叫声,立马就睁开眼睛。
待瞥见她坐在床上,便立即也跟着坐了起来。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连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
何止是噩梦,简直是最可怕的记忆。她紧紧地抱着他,这样温暖又宽阔的肩膀,让她眼眶的泪水忍不住真的要落下来。她不想死,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她还没有给他生孩子呢。
“别害怕,别害怕。我在呢,我在,”他紧紧地抱着她,手掌不停地在她后背慢慢地抚摸。
直到感觉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纪钰才又问:“怎么回事,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嗯,我梦到,梦到你……”沈长乐攀附着他的手臂,就在此时,她又想起那个模糊的记忆。那是她上一世在死去前,最后的记忆,她看见他疯一样地扑过来。
他的身上好像也插着箭。
她不想死,她也不要他死。
“我梦到吴王造反了,”她靠在他的怀中,颤抖地说。
纪钰皱眉,四哥?可是也不知为何,他竟是没有立即将她的话,当作是不值一提的梦话,反而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好,你跟我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长乐将她的梦娓娓道来,当然她说的时候,也是联系了当时的情况。这也是她想了一个晚上,想出来的法子。虽然说是冒险了点,可是却不失一个好办法。
“王爷,你说我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有人在给我托梦,让你提防着吴王啊,”沈长乐抬起头,此时帘帐内外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她一双晶莹灵动的眸子,闪着点点柔光。
“你别担心,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纪钰保证道。
沈长乐也知道,若是她说吴王会伤害他,纪钰说不定就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若是她说,吴王是来杀她的,他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她靠在纪钰的怀中,虽然她这么做,有些心机。可是她也是为了他们两个人。
待纪钰又哄她,沈长乐也是撑不过去,倒头就睡着了。
只是她睡着之后,却不知道,纪钰披着衣裳就出去了。
***
两个月后,勤政殿中。
“什么,竟是他派人去截杀你的?”皇帝看着面前的证据,却还是不得相信。
原本就有些撑不住的人,此时看着面前明晃晃的证据,突然眼前一黑。纪钰看着他的模样,就是一下慌了,他之所以将证据拿到父皇面前,只是想让他看见证据,再定夺四哥。他花了两个月,表面上还要清理二皇子的人,而私底下则是追查,那日截杀他的人。
没想到长乐一个噩梦,竟是帮他揭露了真相。
外面守着的太医,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纪钰退到后面,看着太医给皇上诊治,谁都没看见的地方,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
待半晌后,皇上的身体总算有些缓息,便伸出瘦削的手掌,对着他招了招。
纪钰赶紧上前,待他双膝跪在榻上,就听见皇帝用微弱的声音说:“含元,你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们。”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会的,”纪钰握着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实在太过瘦削了。以至于一双手只剩下如树皮般干枯的皮肤。
皇帝安慰地看了他一眼,点头,“朕会帮你扫清面前的障碍再走的,所以你也要答应朕,好好善待他们。”
“儿臣一定会的。”
沈长乐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斜阳余晖下,那个站在宫殿门口的影子。
她再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提着裙摆,一路而去。
等纪钰抬头看着她时,眼睛里藏着浓浓的悲伤,犹如浓墨般化不开、散不去。
她扑上前,抱着他的腰身,颤声说:“别难过。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陪着你。”
纪钰没有说话,此时他已被悲伤彻底笼罩。
“我和我们的孩子,都会陪着你的。”
沈长乐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开口说道。
纪钰睁大眼睛,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惊讶,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盯着她的小腹。
斜阳将他们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两道,此时远处传来暮鼓的钟声。
一声又一声,直至九下。
“我们会长长久久的。”他像是保证一般,在良久的沉默后,说出这句话。
随后,一道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一天,是逝去,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