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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云欢不过闲人一个,哪里有许多事情好忙?”见老夫人赐坐,一边施礼谢过,一边在秦氏对面坐下,问道,“方才走到屋子外边,见门外小丫头神情紧张,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氏皱了皱眉,目光便向门外扫去。阮一鸣却道,“前几日老夫人寿宴上的事,因着樊姨娘进门,一直没有处置,哪里还有旁的事?”
阮云欢“哦”的一声,问道,“那日凡是碰过那碗汤水的奴才不是都看了起来?怎么没有审出来究竟是何人下毒?”
秦氏微微皱眉,不悦道,“这府里的事,大小姐就不必插手了!”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虽说府里是母亲当家,但那下毒之事险些冤屈了云欢的丫鬟,云欢自然便多问一句,要怎么处置,有祖母、爹爹和母亲在,自然不需要云欢插手!”
秦氏冷哼了一声,才又转向阮一鸣道,“老爷,此事关系到母亲,不如由母亲定夺!”说完,便转头去瞧坐在首位的老夫人。
瞧着她一副笃定的样子,老夫人眸中闪过一层恼意,却眼皮一垂,掩了过去,叹道,“横竖我也没出什么大事,你们瞧着办吧!”表面是顺了秦氏的意,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
阮云欢笑道,“祖母倒是好性子,那一天云欢吓出一身汗来呢!”见丫鬟奉上茶来,便掀起袖口帮着丫鬟奉给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的一声,说道,“旁的也倒罢了,祖母每日喝的药里有紫续断,若不是青萍习过药理,便是我们也不知晓,却不知道下毒之人如何知道?还是这下毒之人,本就会经手祖母每日喝的药?这可要当心一些!”
阮一鸣听的脸上变色,沉声道,“毒害主子之人,断断不能轻饶,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皱眉想了想,向老夫人问道,“母亲,每日母亲用的药,都是何人经手?”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有意无意向阮云欢一扫,便道,“每日都是罗妈妈端了来,再细的,我也不曾问过。”
阮一鸣抬头瞧向老夫人身后的罗妈妈,问道,“罗妈妈可能说的细些?”
罗妈妈忙上前跪倒,说道,“相爷,老奴自幼便跟着老夫人,有老夫人在,才有老奴的立足之地,断然不会毒害老夫人!”
阮一鸣未语,阮云欢却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罗妈妈,爹爹又没有说是妈妈下毒,只是问那药都经了何人之手,你知道的,细细说来便是!”
“哦!”罗妈妈松了口气,笑道,“是老奴糊涂了!”一边起身,一边侧着头细思,说道,“这府里所用的药材,按理都是药房上的人一同采办,每日也是药房的人按太医开的方子将药配齐,丫头们每日按时取了来,在自个儿院子的小厨房里熬好,待到了时辰,便端了来送给老奴,老奴再服侍老夫人用药!”
阮一鸣皱眉道,“也就是说,府里的采办,药房里配药的管事,取药的丫鬟,熬药的丫鬟,送药进房的丫鬟到罗妈妈,都会接触到老夫人的药?”
秦氏冷笑道,“这可牵涉的人多了,如何查法?”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爹爹,我们要查的是知道祖母药中有紫续断之人,并非有人在药中下毒!下毒之人,还得从那日经手汤水的奴才里寻!”
阮一鸣皱眉道,“若非接触过药材,又怎么知道老夫人药中有紫续断?”
阮云欢摇头道,“不然,爹爹,你忘了,开药的是太医,瞧过药方的人即便不接触给祖母配的药材,也一样知道有紫续断,怕是比每日熬药、取药的丫鬟还清楚一些!”
秦氏听的脸上变色,说道,“听大小姐一说,这府里不但一半的人牵扯进去,还得加上陆太医!这府里也不用奴才当差了,全停了手查这件事!”
阮云欢长睫一垂,露出一抹无奈,说道,“云欢不过据理猜测,爹爹、母亲不必当真。只是这等事不成倒也罢了,一旦被奸人得逞,怕是反悔也晚了!”瞧了瞧手里的茶,说道,“如今府中人心惶惶,云欢也不能自安,还是回自个儿屋子去了!”说着将茶放下,款款起身,向三人告辞。
阮一鸣脸上变色,瞧了一眼她一口没动的茶,问道,“难不成你以为还有人敢再次下毒!”
阮云欢勾了勾唇,说道,“云欢不敢妄下断语,只是云欢惜命,还是小心些好!”又向老夫人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出门瞬间,却听老夫人悠悠叹了一声,说道,“相爷,老身年纪大了,纵然真的有事,也不过早一日去陪老太爷,你不要烦心!”
阮云欢一抿唇,险些笑出声来。阮一鸣纵然被秦氏蒙蔽,但对老夫人尚算纯孝,都说人老成精,老夫人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正是时候。
果然,回到院子不久,便听传来消息,阮一鸣下死力彻查此事,将府中采办、配药管事连同老夫人院子里经手汤药的丫鬟,除罗妈妈之外,全部看了起来,一个个严加审问。
红莲听的满脸疑惑,说道,“小姐,此事自然是夫人授意,便是有人出首,怕也只是收拾几个替罪之人罢了!”
阮云欢微微一笑,向她瞧了一眼,说道,“横竖和我们院子无关,由着他们闹罢!”
见她仍然满脸不解,墨兰“嗤”的笑出声来,说道,“红莲姐姐,便是收拾掉几个替罪羊,那也是夫人放的羊,砍不掉她的臂膀,剪个指甲也好!”
白芍噗的笑出声来,说道,“这倒比的好!”
阮云欢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插话。
秦氏筑起的这个硬壳,若只是从外部砸过去,最多也就砸出几个洞来,若是能从内部慢慢削弱,岂不是事半功倍?这一场审下去,所牵连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日后再为秦氏办事,便得掂量一下。
看看过了辰时,阮云乐指了一个小丫头,说道,“去,你去瞧瞧,前院那边审的怎么样?”
小丫头领命,一溜烟儿的跑去,隔不多久回来,说道,“老夫人院子里一个丫头承认将老夫人的药方泄露,那一日捧汤的丫头承认下毒,老爷严审,又牵出了出外买药的一个小厮,还有懂得药性的药房管事,如今都关在地牢里,旁的人还在审,看有没有串谋的人!”
阮云欢心底冷笑,如果不是阮一鸣严审,恐怕秦氏就交出一个丫头便会完事。听那小丫头口齿清楚,便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忙回,“奴婢草儿,从六岁进府,如今已有五年了!”
阮云欢含笑道,“倒是个伶俐的!”吩咐白芍赏了些果子退下。
白芍问道,“小姐,这才送进去四个人,小姐不去瞧瞧?”
阮云欢淡笑道,“能牵扯出四个人来,也已经算不易,我们纵去,怕也不能再多。”顿了一顿,抿唇笑道,“也罢,我们去放把火也好!”命白芍、红莲服侍更衣,便向前院里来。
出了垂花门,便能听到书房院子里一片惨叫求饶之声。阮云欢等小厮报过,便走了进去,于院子里用刑的奴仆视而不见,径直进了书房,施礼道,“云欢见过爹爹、母亲!”
“哟,大小姐出来了,便不怕被人下了药,有个什么闪失?”秦氏折了四个人手进去,心中正气愤,见了她来便没好话。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闻说母亲已将这些人都拘了起来,想来无事!”
阮一鸣脸色也不大好看,嘿的一声,说道,“想不到我阮府里养着这些毒蛇,当真是……”连连摇头,脸上皆是怒意。
阮云欢劝道,“爹爹莫恼,试问哪个豪门大户没有几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如今审了出来,处置了便是!”
阮一鸣叹了一声,脸色好了些,问道,“瞧着快到正午,天热了起来,你又来做什么?”
阮云欢道,“本来昨日就想来寻母亲商议事情,哪知道被樊姨娘的事搅了,今日爹爹、母亲又审下药的事,云欢想着此事要紧些,闻说审的差不多才来,只怕再晚一些,母亲事忙,又有旁的事绊住。”
秦氏一听她说有事要商量,算算一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眉心便是一跳,冷道,“大小姐知道我忙,便省点事的好!”
阮云欢微笑道,“女儿也想少操些心,只是手下没得力的人,不得已才来烦扰母亲!”
秦氏听她这话,又不太像是来要田庄,便问道,“我给你送去十二个丫头两位妈妈,你自个儿也带着人来,怎么没有得力的人?”
阮云欢含笑道,“院子里那些人倒也罢了,花些心思调教一番,自然也用得,只是如今在外头的却没人可用!”
秦氏眉心一跳,冷笑道,“你是相府大小姐,出外不过车夫、护卫、小厮,哪一次府里不曾分配人手,又要用什么人?”
阮云欢淡道,“母亲莫急,云欢出行并不要添加什么人手,只是新收回那几处院子和店面,缺人手打理,便想起我娘亲还留下四家陪房,我也命人查过,其余三家都远,一时也唤不回来,只京郊果园子里的鲁大脚一家近些,便想请母亲将他们调换回来,相助云欢?”
秦氏脸色微变,皱眉道,“当初你非要什么院子店面,如今要了去又无人打理,早知如此,又要去做什么?”竟然绝口不提给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