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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对相府的控制,几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阮云欢皱眉。要打破这种局面,第一步便要让老夫人的行动脱离秦氏的掌握,那就要先想办法探查出老夫人受她控制的底细。第二步,是将这相府的水搅浑,让秦氏顾此失彼。至于这两步要怎么做……
阮云欢水眸微眯,脑子里一个大概的计划已经迅速成形,唇角挑出一抹笑意,转身又向前院行去。
一步一步来吧!她不急!
阮云欢去后,秦氏越想越气,冲着阮一鸣好一通发作。阮一鸣低声下气央求了半天,才算将气消了下去。正这个时候,听门外小厮回道,“老爷、夫人,大小姐求见!”
她怎么又回来了?
阮一鸣瞠目,瞧了一眼秦氏,顿时觉得脑仁儿疼。
秦氏也是皱眉,飞快的向他瞧了一眼。阮一鸣只好道,“让她进来罢!”见阮云欢进屋行礼,问道,“云欢,怎么去而复回啊?”
阮云欢笑道,“云欢本来有一事要同爹爹商议,方才被旁的事一搅便忘了!”
秦氏顿时沉了脸。自己母亲生辰,唤她前去拜寿,怎么就叫旁的事?听她口气,还嫌搅了她的事!
阮一鸣瞧见秦氏脸色,心底也是苦笑。自己这位夫人和这个女儿,像是八字相克一样,怕是他前世欠下的债吧!叹了一声,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阮云欢应了,上前两步,在阮一鸣下首坐下,说道,“今儿云欢去靖安侯府,问过大舅母,说是当年娘亲嫁给爹爹时,有四个田庄,六处房产,十六家店面的陪嫁,不知如今何人掌管?”
秦氏顿时变了色,手中的茶盏“砰”的往案上一搁,说道,“云欢,你一个女孩儿家,这些事是你问的?”
阮云欢淡淡向她瞥了一眼,说道,“娘亲只生了云欢一个女儿,如今娘亲故去,我不能问,还有谁能问?”
大邺朝的规矩,成亲时女方的陪嫁是女方的私产,男方可以享用却无权处置。女方死后,这些陪嫁只能留给女方亲生的子女,如果无所出,就由娘家收回。这也是为了防止有男子为了得女方的陪嫁攀附豪门的意思。
连丈夫都无权处置,丈夫的继室更是想都别想。
秦氏脸色阴沉,咬牙道,“哪里有未出阁的姑娘家过问此事的?莫不是大小姐有了中意的人,急着讨要陪嫁?”
阮云欢听她话说的难听,不由冷笑道,“我纵未出阁,也是我娘的亲生女儿,过问我娘留下的田庄、店面有何不妥?难不成定要被有心之人算计了去才是道理?”
秦氏忽的站起,怒道,“什么有人心?谁又来算计你娘的东西?”
阮云欢不愠不火,淡淡道,“那为何不能说给云欢知晓?”
阮一鸣眼看两人又争执起来,忙双手连摇,说道,“不过是小事,有什么可吵?”转向阮云欢道,“云欢,你娘的田庄、店面、房产,如今都是府里钱管事、金管事一同管着,去年我还去瞧过,都好好的。便是你娘留下的器皿首饰,也都在库里封着,你放心吧!”
阮云欢点头道,“当年云欢年幼,这些事都偏劳了爹爹,如今云欢回来,想亲自打点!不知爹爹可能将这些年的帐册给云欢一看?”
秦氏一听,她居然张嘴要将这些都要到自己手里,不由脸色一变,冷笑道,“云欢,这些虽早晚是你的东西,但也得等到你出阁,难不成如今相府养着你,你却自个儿运筹经济?”
靖安侯府和建安侯府,虽然同为侯爵,但是公孙氏是百年旺族,支系旁大,家业雄厚,断断不是秦家可比。加上老侯爷只得了阿如一个女儿,出嫁时自然是倾尽全力的置办,相比之下,秦氏的嫁妆便极为寒酸。
说是四个田庄,但是每一处田庄都有良田千顷。再说那房产和店面,哪一处不是在大城大邑最为繁华的地段?这十年来,单这两项,就给相府添了多少进项。还有那些首饰器皿……她还想留些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云乐呢!
阮云欢见她急怒,只是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反问道,“云欢自幼是在顺城长大,如今闻母亲之言,倒是不知道,吃穿用度,哪一样是相府支应?怎么说是相府养着我?如今云欢并未追讨这十年来的收益,不过是要将我娘亲留下的产业接来管理,又有何不可?”
她一句一问,将秦氏堵的无言以对,只得向阮一鸣怒道,“相爷,你……你瞧瞧你这女儿,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们相府会贪墨了她娘亲的东西不成?”
阮一鸣自然也知道秦氏心里的算计,在他私心里,也想将最好的东西拿来给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阮云乐。本来想着阮云欢一个千金小姐,别说出嫁前不好意思提这些经济产业,就算是嫁了,也未必拉得下脸来为这个争执,到最后说不定还是靖安侯府替她支应嫁妆。
哪知道现在阮云欢当着他的面,脸不红气不喘,一笔一笔的算了起来,倒教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道,“云欢,这些东西迟早是你的,如今相府不过是替你掌管,横竖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又何必急在一时?”
阮云欢摇头道,“如果云欢果真在相府长大也倒罢了,横竖那些产业的收益能支应了云欢的嚼谷。只是云欢既随外祖父回了顺城,那些产业本该交给公孙家的人管理,如今在相府手里放了十年不算,云欢要将自个儿的东西讨来管理,为何不能?”
秦氏咬牙怒道,“方才说的明明白白,你一个女儿家,管不了这等事,等你出嫁便一同交了给你,哪个说过不给?”
“管了管不了,是云欢的事,不劳母亲操心!”阮云欢冷冷接口,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母亲和爹爹都不愿交出,那云欢只得寻舅舅做主,云欢便不信,大邺朝有未出阁的女儿不能管娘亲产业的律法!”向二人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你……”阮一鸣脸上变色,喝道,“云欢,你究竟要怎么样?”
阮云欢回头,挑眉道,“云欢说的清楚,只是要将我娘的东西接管罢了!”
阮一鸣气的呼呼直喘,转头向秦氏瞧了一眼,只得道,“那么多产业,哪里是你说要就立时能要的?便是那些帐目,也该整理清楚才好接管!”
阮云欢灿然一笑,说道,“此事云欢不急,不过是今日提出来,爹爹也好安置!”
阮一鸣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便容我些时日!”心里想着,再推上几回,或者她的心就淡了。
哪知道心思还没转过来,就听阮云欢道,“如此最好,那便以一个月为期罢!”说完转身而去,再也没向秦氏瞧上一眼。
秦氏暴怒,手掌在桌子上拍的山响,连声道,“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分明是土匪!”却不想想,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阮云欢的。
阮一鸣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你也不要太过生气,她也说的没错!”
“没错?”秦氏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道,“她说的没错,一句便把那么许多产业要了回去,你还自个儿和她说什么首饰器皿,你……你……你也不想想,我们云乐怎么办?”
门外没有走远的阮云欢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上一世,她只知道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处处受秦氏拿捏,眼巴巴的瞧着亲生母亲的陪嫁变成了阮云乐的。这一世,她会寸土必争!更何况,手里有了钱,许多事就能施展开手脚!
现在,就先解决眼皮子底下的事!
阮云欢向白芍吩咐几句,白芍应命匆匆而去,阮云欢自个儿回到锦阑轩,先命红莲传水沐浴,换了一身家常的宽松水雾裙,外套轻烟拢纱半臂,取一本书,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中翻看。
隔了片刻,白芍回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阮云欢眸中闪过一抹幽冷,说道,“你将她们唤进来罢!”放下书,慢慢起身到了外室,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下。
六个小丫头青一色的蓝色衣衫,紫色褙子,一字儿排开跪在堂上,白芍、红莲垂手站在一侧。阮云欢垂着眼皮,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杯盖缓缓的拨着茶叶,整间屋子里,只听到瓷器细细的磨擦声,于无声中,竟然带着无穷的压力。
旁的小丫头都低头跪着不动,只有一个渐渐显出些不安,悄悄抬头查看阮云欢的脸色。
“嗯咳!”白芍轻轻咳了一声。那小丫头吓了一跳,忙又低下头去,撑在地上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阮云欢眼角的余光将她细微的动作收在眼里,抬头和白芍对视一眼,慢慢品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开声说道,“你们是夫人赏我的,本来我总该抬举一些。只是你们人多,我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该抬举谁不该抬举谁。今儿你们六人随我去了趟靖安侯府,都是在方得体,甚得侯爷夫人赞赏,我脸上也有光!”
听到她的话,几个小丫头顿时面露喜色,连那一个也是松了口气。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白芍,一人赏她们二两银子!”
“是!”白芍应了一声,取出荷包,一人赏了一块碎银。
六个小丫头忙接过银子,磕头谢赏。二两银子啊!她们的月例才两钱银子,这二两银子顶她们一年的傣碌。
阮云欢见她们满脸喜色,便笑了笑,指着左手一个圆脸大眼睛的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时进的府?以前在哪处院子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