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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罗明安不是凶手?!这,这怎么可能?!”刘小凡的眼睛睁得像铜铃,满目不可置信,“他自己都承认了啊!凶器都上交了啊!”
穆语擦了擦眼泪,解释道:“刀上没有指纹,不一定是凶器。”
“他反侦察意识很强,回去肯定会擦掉指纹。不管怎么说,他上交的刀和你们根据现场痕迹推测的凶器形状大小都很接近,如果不是他杀的人,他肯定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形似于凶器的刀?再说了,如果不是他杀的人,他干嘛要承认?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刘小凡一脸问号。
穆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再应声,只是泪汪汪地看着同事将罗家父女的尸体运走。
此时她实在没有心情和刘小凡解释这些。
秦晋桓看出她的难过,轻轻揽住她,发觉她身体在微微颤.抖后,马上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阿桓……”
“没事儿。”他按住她想将衣服还他的手,转视面色发白的容剑轻语,“回去吧。”
容剑摇摇头:“你带嫂子先回去,我想在这儿静一静。”
穆语不放心他,马上冲秦晋桓道:“阿桓,你先回去吧,我陪一会儿容队。”
容剑听言强笑:“嫂子,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容队……”刘小凡亦是一脸担心。
“小凡,你先带兄弟们回队,我一会儿就到。”
“哦,好。”刘小凡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说什么,带着同事们以及罗家父女的尸体先行离开了天台。
一时间天台只剩下容剑、穆语、秦晋桓及黄博,还有地上那两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老板,我……我是不是得去警局自首?”黄博带着忐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自首?”穆语诧异。
“KiKi脚上中的那枪是我开的。”
“你有枪?!是你开的枪?!”她震惊。
要知道黄博不是警务人员,非法持枪本身就触犯了法律,还打伤了人,更是罪加一等。
“您推开容队长的时候,我以为KiKi会刺中您,就……”见容剑也看向了自己,黄博越发不安,也随即噤了声。
他倒不怕担责任,但怕给老板惹麻烦,毕竟容剑几次三番告诫过他。
本来他们平常很谨慎,不会轻易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这会儿带身上都是为了防备秦文滔,没想到今晚会闹这出。
“这事儿我会处理。”
“是,老板。”见秦晋桓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他方才暗吁一口气,随即有些焦急地往天台入口瞅去——他派了个手下去车里为老板取衣服。
他深知他老板有轻微的洁癖,任何时候都不会穿他的衣服,所以他在车里一直都有准备一套应季衣服。
“阿桓,你和嫂子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静。”容剑显然也注意到了秦晋桓脱了外套给穆语,而此时夜已深,寒气很重。
秦晋桓没动身形,反问道:“你是有问题想不通,还是在纠结开的那一枪?”
容剑眉头紧皱:“都有。”
“什么问题想不通?我们可以讨论讨论,我也有问题想不通。”穆语快声插话,一边将秦晋桓的外套脱下。
“少奶奶,不用脱!”黄博赶忙制止,“弟兄给老板送衣服来了。”
一阵脚步声伴着他的话及远及近。
“老板,您的衣服。”一个小弟气喘吁吁地将衣服送上,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的。
秦晋桓倒也不意外,随手接过穿上,然后帮穆语将他的外套重新穿好并扣好,接着示意黄博和小弟兄去天台入口候着,这才放心地看向容剑。
容剑垂了垂眸,再抬起时神色已然镇定了许多,转而问穆语:“嫂子,你为什么认为罗明安不是凶手?”
“他说杀孙美兰是为了练练手,这理由太牵强。之前你也听到了,他虽然现在身价不菲,还换了一个合法身份,和警方打交道时看似很镇定,但心始终是虚的,不敢惹半点事儿。而他来安城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女儿并补偿她,鉴于这两层原因,他怎么可能冒险去杀人?何况还是一个和他无怨无仇的人?我觉得他不是一样如此穷凶极恶的人,要不然十年前我就死在他刀下了。”
秦晋桓接话:“或许他杀孙美兰的动机,并不是因为仇和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呢?”
见穆语投来不解目光,他马上解释,“他不是刻意隐瞒了三个月前就到过安城的事实?”
穆语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说他怕杀赵永利万一失手,好借时间差来洗脱自己罪名,所以才铤而走险把和他没丝毫关系的孙美兰杀了?”
“阿桓的推断很牵强。”容剑插话,“罗明安临死前说他来安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女儿,而不是报复赵永利,也就是说他开始并没有对赵永利起杀心,这与阿桓说的‘杀孙美兰以防万一’说法相悖。”
穆语也认可容剑的说话:“何况杀孙美兰也是很冒险的行为,纵使心思缜密,但谁也不能保证就真的万无一失,毕竟做两次案暴露的概率比做一次案暴露的概率要大一半。何况如果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又何必冒险去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人的呢?总之我觉得罗明安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当年杀妻也是一气之下而为之,他不至于如此滥杀无辜。”
容剑点头:“法医报告已确定两起凶杀案作案手法极为相似,断定为一人所为,既然罗明安不是孙美兰案的凶手,那也就不是赵永利案的凶手。”
见他俩看法一致,秦晋桓有些不爽,带着置气口吻反问:“既然你们都认为这两桩凶杀案不是罗明安所为,那他为什么还要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这可是死罪!性质可比他的杀妻案要恶劣得多!”
容剑轻叹一口气:“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穆语的话让容剑和秦晋桓都很吃惊,均看向了她。
“因为KiKi。”穆语说话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滩已然凝结的血污上,“他早不承认,晚不承认,等KiKi自首以后再来找我承认杀了人,那是因为他以为KiKi真的杀了赵永利,他承认杀人不过是因为那颗护犊之心,想替他最爱的女儿顶罪,也算是他对女儿的补偿。”
秦晋桓质疑:“罗明安不是说那天看见赵永利点KiKi的钟才真正起了杀心?然后又尾随赵永利回擎天大厦?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应该很清楚赵永利不是KiKi杀的吧?再说了,就算他没有及时尾随赵永利回去,中间有时间差,但他也应该想得到单凭瘦瘦弱弱的KiKi想弄晕人高马大的赵永利也不太可能吧?”
“也许KiKi是买、凶杀人呢?”穆语说道,“我记得刘警官说过,KiKi在樟树林呆的时间长,人脉也很广,她想买、凶杀人,那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果真是买、凶杀人,这倒和KiKi连杀人过程都说不清楚,凶器是什么样的也说不清相吻合。这么看来,KiKi是幕后凶手的可能性很大。”秦晋桓说完,看向了容剑。
“嫂子的推测倒是很有道理,罗明安确实很可能是为KiKi顶罪。但我又有另外一个疑问:”容剑顿了顿,才继续出声,“你们倒过来想想看,无论KiKi是自己杀了人,还是买、凶杀的人,我们之前并没有怀疑她,而是一心将罗明安作为怀疑对象,一行人还特意赶去华城找他。KiKi为什么要来自首?”
穆语突然一惊:“难道她发现了我们去华城找罗明安的事,于是她以为罗明安是凶手,便来给她爸爸顶罪?!毕竟患了艾滋病的她只能活三个月,死期将近,不如拿她的死换她爸爸的活?”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因为父女俩都恨极了赵永利,都有杀人动机,两人都误以为对方是凶手,都想为对方留一条活路,于是两个人都来自首。”
“父亲以为女儿杀了人,想到自己反正背负了人命,不如把罪都揽下来,以换取女儿后半生的自由;女儿以为父亲杀了人,想到自己反正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不如把罪揽下来,以换取父亲后半生的自由。真是父女情深。”秦晋桓突然感慨了起来。
别人的父亲都有舐犊之心,为了孩子不惜牺牲自己,而他和小希的父亲却是如此自私之人,一心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容剑叹声总结:“其实他俩都不是凶手。”
“容队,我想不通。”穆语没有感慨。
“哪里想不通?”
“KiKi不清楚杀人过程,但罗明安什么都知道,把杀人细节与我们掌握的、并且没有对外公布的情况几乎一致,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如果没有孙美兰的案子,我肯定会相信他说他是凶手的事实。”
容剑淡淡一笑:“其实之前我也想不通,但我现在想通了。”
“哦?什么?”穆语急切地追问。
“罗明安没有杀人,但他在案发现场看见了凶手。”
“啊?!”
不止穆语吃惊,连秦晋桓也十分意外:“既然他看见了凶手,为什么不把凶手指出来,反而自己来认罪?”
“还是那个原因,他以为KiKi是凶手——买、凶杀人。我可以断定,罗明安看见过凶手和KiKi接触。或许那个凶手还是个职业杀手,因为两起凶杀案的作案手法都很专业,现场都没留下痕迹,说明他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强。”容剑顿了顿,又继续推测,“二十二号那天晚上,罗明安看见赵永利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地点KiKi的钟,顿时动了杀心,于是折回家准备杀人工具,等他想办法进入擎天大厦食堂部时,意外发现有人在对赵永利行凶,于是躲在暗处观看——他经常送水去那里,对那里肯定很熟悉,而这也是他能把杀人过程说得那么清楚的原因。等凶手离开后,他清理完自己留下的痕迹后,赶紧离开,也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过于紧张,一不小心留了个背影给摄相头。”
穆语怔了半天,才问道:“这么说来,我们得去调查二十二号之前与KiKi有过接触的人?以找出真正的凶手?”
“这个范围太广了,如果真是职业杀手,他一定会有一份正当工作作掩护,一定不会轻易让警方查出蛛丝马迹。”容剑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些也都不过是我的推测,KiKi和罗明安都死了,都无从考证了。”
“那这案子还结吗?”
穆语刚问完,容剑手机便响了,他随手接通,突然面露出惊喜:“她要见我?好,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