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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又跟镇抚司里的那个不同, 赵宗冕不再焦急狂躁, 反用了十足耐心一样,循序渐进。
也不知他是有意, 还是无心为之,这样细细密密的吮吸几乎把人的魂魄都要勾出来, 想要与之共舞似的。
他身上也越来越热,加上衣衫单薄,那副热即刻快速地传到了西闲身上, 令她气喘吁吁之余香汗沁出。
良久,赵宗冕才方停下, 他垂眸细看西闲,她脸上那份淡淡的樱红已变作胭脂似的殷红,整个人如同水雾中走出来的一样,令他越发情难自禁。
赵宗冕的手抚过西闲的腰侧, 试着握住, 口干舌燥。
“自从有了那个小东西开始……到现在两年多了,”他的声音低哑,“我都没再碰过你。”
她身上是才沐浴过的气息,水汽的润泽, 空谷幽兰的暗香,也是他梦牵魂绕一度以为失去了的。
目不转睛地望着西闲。
她却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皮, 留给他俯视之下的温柔的垂颜, 只有那时而轻动的长睫提醒着他, 她是在听的。
“你知不知道, ”赵宗冕叹道:“我甚至……觉着什么都没做,那小东西自己就冒出来了,”
那天在镇抚司突然看见西闲抱着那么一个大小子出现,赵宗冕的感觉,就仿佛是看见天崩地裂,乱石之中蹦出了一个孙猴子。
西闲却并不太懂赵宗冕的意思。
毕竟他有时候说话那样口没遮拦,半真半假。
并没真正领略过男欢女爱的西闲,当然不会明白,像是上次赵宗冕那种表现,非但不正常,甚至在医学上是可以被称之为隐疾的。
对他自己而言那也是觊觎待雪的耻辱,可惜一直还没机会。
赵宗冕唤道:“小闲……”
虽然已经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靠的也着实紧密,但对他来说,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仿佛这样还不够。
赵宗冕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跳的如此之快,就算白天在皇宫里那一场注定天翻地覆的大冒险,都没有让他如此紧张忐忑,倍觉刺激。
他不由自主地用了力,西闲给他撞的往后一晃,后腰已经抵在了浴桶边缘。
正要继续行事,“殿下。”西闲哑声唤了一句,“您……您的东西。”
赵宗冕一愣。
西闲方才给他宽衣,解开腰带,除去中衣的时候,有一样物件从他怀中掉了出来。仓促里并没有看清楚。
只是因这会儿情形又有些超出她的设想,所以忙调虎离山。
赵宗冕顿了顿,然后下意识在怀中一摸。
西闲趁势后退一步,低头将脚边的那样东西捡了起来,谁知手指才碰到,忽然就像是碰到烙铁似的抖了抖。
赵宗冕见她俯身不动,知道她已经看见了。
半晌,他先把西闲扶了起来,然后躬身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手指轻轻一掠。
“还认得这个吗?”赵宗冕问。
西闲的眼睛都定在上头,听了他的问话,才说道:“是。”
赵宗冕道:“知道本王是从哪里找到的吗?”
西闲低头不答。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件小婴儿的红色肚兜,上头欢悦的图案是西闲再清楚不过的。
她一针一线刺绣出来的。
灯影下,那红缎上流溢着珠光,更加映衬出赵宗冕幽暗的眸色。
“我想你应该知道,因为我不信,它是偶然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真珠院里那场大火,几乎把屋内所有东西都烧毁了,什么布匹之类的自然更是灰飞烟灭。
那次赵宗冕酒醉,在被烧毁的雕花床旁边卧倒,无意中望见床底下靠里的地方,有一个原本用来插花的美人耸肩瓷瓶。
烟熏火燎,那瓷瓶自然也不复原来,被烧的面目全非,从外头看已经跟灰烬同色,只是侥幸竟还完整。
赵宗冕本不以为意,但转念一想,不由俯身入内,往里头爬了会儿,在灰尘飞舞中,将那瓷瓶捞了出来。
那瓶子外头的釉已经给烧的酥脆,给他握在手中,粉尘细细碎碎落了一层。赵宗冕将瓷瓶倒过来,却发现瓶口竟是给一团厚厚地棉花塞住了。
那棉花团塞的很紧,赵宗冕的心也紧张的怦怦乱跳,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可又有些不敢动手,生恐一动手就证明了是自己的错觉。
终于他鼓足勇气将棉花塞子拔了出来,透过瓶颈依稀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只是够不到,赵宗冕一咬牙,将瓷瓶在地上磕破。
屋子里烧的那样厉害,瓷瓶打开后,里头居然有些湿润,可见原本里头灌满了水,而里头那样物件也随着出现在赵宗冕眼前。
是西闲曾经要给小孩子做的那件肚兜。
当初她绣的时候,是荷叶同一尾嬉水的鱼。
那会儿赵宗冕还抱怨过一条鱼孤零零的。
但是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却竟是一副完整的鱼嬉图,两条活灵活现的鱼儿凑在一起,他们之间头顶上还有一尾精致的小鱼,正淘气地往水面上吐泡泡。
当时赵宗冕抱怨的时候,西闲曾说过地方有限,绣出来会显得局促。
却没想到她居然口是心非,真的绣了出来。
可那不过是他随口的一句而已,他何时在意过这些零碎之物了。
偏是他简单的一句话,却给她记在了心里。
赵宗冕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只是从此将肚兜藏在身上形影不离。
也正因为这个,促使他走进北院,望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咬牙之极,手起刀落。
“王爷,水都凉了。”西闲轻声提醒。
“别打岔,是不是你放在下面的?”赵宗冕问道。
西闲默然:“不是。”
那夜事情发生的太急太快,几乎让人没法深思细想,加上柳姬在旁边,西闲仍没办法对她报以十分信任。
那天她正好绣好了这肚兜,看着上头满满的大鱼小鱼,韵致雅趣全无,只有无尽世俗的欢喜,西闲心里又觉着有些可笑。
这毕竟是她给小孩子所做的第一件东西,便揣在怀中。
临别之时,借着拉住奶娘手的功夫,把这东西塞给了奶娘。
西闲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她当然不知道奶娘会死,或许,是想让奶娘把此物交给赵宗冕。
西闲想不到奶娘会以这种方式转交给他。
浴房内一瞬沉默,然后赵宗冕问道:“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走?”
西闲道:“留下来,怕更没有活路。”
“后来明知道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有些事,是连王爷也顾及不到的,何必为难。”
赵宗冕盯着西闲:“如果不是因为苏舒燕的死,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肯回来了?”
西闲的心一颤。
“那现在如果给你选择,你会留下,还是离开?”
西闲仍是沉默。
“你心里明明有我,不然就没有这个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赵宗冕举起手中的肚兜,因为生气,手有些微微发抖。
终于西闲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王爷,未必是我的一心人。”
赵宗冕听了这句,双眼泛红。
“我不是,那谁是?”泛红的眼中又涌起难以克制的怒意:“苏霁卿?或者关潜?还有谁我不知道的……那个叫尹西园的?”
猝不及防听他提起这些人,西闲错愕。
赵宗冕却没再说下去,手中的肚兜落地,他握着西闲的肩:“可毕竟你只能是我的。”一把将她的衣带扯开。
西闲本要叫他住手,可听了这句,却缄口不言,感觉他的大手在身上肆虐,只是隐忍地将脸转开。
赵宗冕轻轻捏住她的下颌:“看着我。”
西闲起初不动,给他催了几次,才抬起双眸。
就算是这时候,她的目光仍是清澈的,只是依稀多了些许惊悸,跟一丝浅浅的厌惧。
赵宗冕对上她的目光,动作陡然停下。
她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所以并不反抗,也不屑再跟他多说什么。
赵宗冕的心突然凉了下来。
“你……”他松开手。
西闲却又转开头,默默地看向旁边一个花梨木圆形鼓凳。
就在这时,外头有内侍道:“王爷,宫里来了人。”
赵宗冕一怔:“什么事?”
内侍道:“说是请王爷快去,皇上有急事召见。”
赵宗冕不答,只是看向西闲。
西闲举手把半边给他扯落的衣裳拉起来,手掩着衣襟:“这会儿宫里传信,怕是急事,请您快去吧。”
她的反应竟这样平静。
赵宗冕凝视着她,心中的火竟压不住:“我不去,我今晚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王爷,”西闲深吸一口气,才又抬头看他,“这会儿整个王府的人,跟王爷一块儿并肩的那些人,以及我跟泰儿的性命,都在您身上了。”
她的眼神总算又恢复了正常,没有让他焦灼的东西了。
赵宗冕道:“你……”他想问她一句话,却又怕再得到令自己失望的答案。
事实上就算她不说,只是沉默相对的话,他已经先受不了。
终于赵宗冕转身:“那好吧。”
他索性一个字也不再多说,迈步往门口走去。
西闲看着他的背影,低头望着地上的肚兜,鱼是没有表情的,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三条鱼看着都那样快活。
“王爷。”西闲把肚兜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将他的外衫捡起。
赵宗冕并不回头。
西闲走到他身边,把衣裳抖开给他披在身上:“入秋了,晚上冷,先穿好了再去吧。”
赵宗冕蓦地看向她。
西闲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王爷万金之躯,一个林西闲又算得了什么,王爷又何须因为我乱了章法。正如您先前所言,我终究是王爷的侧妃,这一生便只属王爷,什么一心人之类说法,也不过是一时妄言,请王爷恕罪。”
半晌,赵宗冕才说道:“你最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本王如果要怪罪你,也不用等到这时侯,早在知道你宁肯流落在外也不回来的时候,就该怪罪。什么一心不一心的,我不知道,可你却是我这半辈子,唯一看在眼里的女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赵宗冕说完之后,自嘲般仰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