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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浔动作很快,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就将一切查了出来,虽然人是在北平遇害,但是他在北平自然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他亲自陪着秦希回到了北平,带了几个心腹的护卫,交代道:“带上武器,抓人重要,但是也要护住二少爷。”
这么多人,秦希是最弱的,但是他坚持要自己亲自去为陈教授报仇。
他跟着换上一身黑衣,背好武器,又蒙上了面,道:“齐修哥放心。”
这次他们去的地方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但是陆浔这人一贯的小心谨慎,“去了之后不要与我说话。我们的口音可以伪装,你不可以,只要有人有一丁点怀疑,立即解决掉。”
“我知道。”
杀害陈教授的并不是日不落人,不过却有一些关系。陈教授时常发表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论,因此颇为让人不满。而动手则是陈教授当年留学的一位同窗,这位同窗娶了一个那边的妻子,越发的不把自己当成国人看待。他专门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从中运些货物赚钱,见那边的人对陈教授有些不满,因此决定杀掉陈教授,从而得到更大量的帮助。
如此阴险小人,实在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只是陆浔并不想在新年制造恐怖气息,因此决定先将人绑走,之后再让秦希报仇。
他已经调查清楚,这个人叫做李安,虽然是留洋回来,但是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戏,他与欢喜班的头牌金玉蝶关系甚好,时常过去捧场,偶尔还要留宿在那边。
金玉蝶家住东郊,独门独院的一个小户,家里除了一个老妈子就是一个门子,都是李安为她安排的。
陆浔决定要在李安从金玉蝶那里离开的时候动手,今日正是金玉蝶病好再次登台的第一天,两人必然要有一番勾搭。金玉蝶算不得李安的外室,但是仍与他关系亲密。
陆浔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东郊,秦希问道:“我们冲进去么?”
陆浔:“不,等人出来,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行人就这样守在门口,外面的天气十分寒冷,不过大家都是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的抱怨,秦希是身娇体贵的公子哥儿,若说觉得承受不住,也只他一人。只是他并不开口,与大家一同安静的守着,待到天气已经蒙蒙亮,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停在门口,轻声的敲门,门被拉开一个小缝儿,门子睡眼惺忪道:“等着,我去通知爷。”
秦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捏着枪的手竟是开始抖了起来。
陆浔按住他的肩膀,低语:“没事。”
其实处理一个李安根本就不用来这么多人,委实大材小用。只是这次他们带着秦希,总是希望能够更加稳妥一下。陆浔上过战场,他更加看重的是稳妥与否,而不是最少的人做最少的事儿。他要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不多时,就看李老爷出了门,他穿着锦缎的大袄子,小礼帽,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留过洋之人。
他上了黄包车,懒洋洋交代:“走吧!”
金玉蝶的院子关上了门,陆浔摆手,几人迅速跟了上去,秦希起身一瞬间竟是脚一麻,直接就晃了一下,发出声响。
李老爷十分警惕,他快速的回头,发现有人追踪,暗道不好,拔枪道,“什么人?”
也并不是没有什么准备之人。
陆浔知晓这个时候如果开枪必然是会引来更多的人,住在这边的都是三教九流,一般这样的人家起的也早,很容易惊动人。
他对其中一人比了比,那人迅速的站了出来,道:“李老爷,咱们哥几个也只是想要点钱,如果你全都交出来,我们倒是也不会对您怎么样。掏枪就不太好了吧?”
李安没有一丝放松警惕,他小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冷笑道:“甭将我当成傻子,都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死死的盯着这边,却没有发现,已经有人迂回到了他的身后,就在李老爷准备继续放狠话的时候,那人迅速的上前,一把就用勒住了李安的脖子,之后迅速的按住他的手,他的□□应声落了。
那车夫见状,正要叫喊,另一人立时一个手刀,将他打昏,之后将他捆好,扔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陆浔起身,道:“走。”
一行人迅速的撤离,等到了陆浔安排好的小屋子,他将装了□□的枪直接递给了秦希,之后二话不说,带人离开。
没多久,就听到房内传出秦希难受的哭声,陆浔寻思了一下,进门,看到李安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那里,秦希跪在那里,埋着脸。
陆浔揽了揽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肩,“好了,没事儿。”
秦希回头,看陆浔,问道:“齐修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等陆浔回答,他又是言道:“我当时明明看到汽车过去撞人,但是没能救成教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撞了第二次。我明明想要为教授报仇,我找到罪魁祸首,但是却因为害怕,导致大家被发现,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他抱着头,道:“我真的很没用,如若能有你们一半,我也不会这么遗憾。”
陆浔看秦希,站起了身子,认真:“作为一个男人,自怨自艾并没有用,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一个强者,任何时候努力都来得及。”
秦希看向他。
陆浔:“就算是现在开始努力也是来得及的,如果你现在开始努力,也许将来就能保护所有你想保护的人。像个男人,别还跟一个孩子似得哭哭啼啼,也许你现在觉得我们都很厉害,但是如果你努力了,也许比我们更强大。”
秦希沉静的看着陆浔,终于慢慢的坚定起来,他站了起来,道:“齐修哥,谢谢你。”
陆浔锤了他一拳,道:“你这么认真的道谢,我倒是不习惯了。”
眼看明日就是大年三十,陆浔傍晚要赶回奉城,临走之前,他来到沈宅,站在墙外,并不进门,只是平静的看着。
而此时悠之正在家中看书,她不停的写写算算,没多久,拨通电话:“hello,ismarkthere”
“speaking。”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马克试探言道:“沈六小姐?”
悠之见接电话的就是本人,立刻切换语言模式:“你好,马克,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儿想要咨询你,我刚才看了四姐从你那里借的一本书,就是您导师出版的那本,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两人说了一会儿,马克用中文解释不清楚的,悠之立刻主动切换,到最后,马克直接道:“你等我,我来你家当面与你说。”
马克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是是个学术流,既然沈父觉得他这个人没问题,悠之也就不客气的咨询他。马克要来,悠之站在窗口张望,猛然看到一抹身影,她愣了一下,恰逢陆浔抬头,虽然隔着挺远的距离,但是四目相对,悠之寻思了一下,转身下楼。
“悠悠怎么了?”
沈家人都在一楼说笑,见悠之咚咚下楼,不解,悠之穿上厚大的狐裘道:“我看到陆浔在门口,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话音刚落,就看门子禀道:“少帅求见。”
陆浔既然都与沈悠之见到了,不进门拜访倒是不太妥当。
悠之叹息一声,将外衣脱下,陆浔进门就见到悠之刚好将衣服挂了起来,笑道:“这样的日子来拜访,有些唐突。”
沈太太立时迎了上去,道:“少帅快请坐,哪里有什么唐突与否。春娇,去楼上请老爷下来。”
“早就听说少帅英雄少年,十分仰慕,今日竟是有缘一见,真是万分荣幸。”许恒很快的从楼上下来,带着笑意,十分的仰慕,“幸会幸会。”
陆浔挑了挑眉,有些冷淡的点了下头。
“在下许恒,沈家的二女婿,刚才国外回来,呵呵。”许恒凑到陆浔对面,坐下。
许恒这般样子,悠之有些瞧不上眼,她淡淡,“我上楼请父亲。”
陆浔突然就问道:“你的伤口如何了?”
悠之停下脚步,冷淡的笑:“好多了,多谢关心。”
“应该的。”陆浔看她,觉得五六日不见,她的脸蛋儿有几分圆润了,似乎涨了点肉。不过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那么几天,能看出这么多么!
沈父从楼上走下,爽朗的笑:“少帅快请书房坐。”
陆浔起身,平静,“我来北平处理些事情,路过贵府就进来拜访,竟是一丝礼物也未带。实在是有些唐突,十分不好意思。”
沈蕴道:“如此小事,少帅何必拘于小节。快请快请。”
两人上楼,陆浔从悠之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只是却仍是给人很奇怪的感觉。
待二人去了书房,颖之笑了出来,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少帅的眼睛都要帖在我们悠悠身上了。”她别有深意,“这少帅身份可是不敌低,若是能够入住帅府,我们悠悠可不同了呦。”
沈太太蹙眉,冷淡道:“外人胡言乱语,你这做姐姐的也要胡言乱语,有这样编排自己妹妹的么?悠之年纪还小,你父亲说了,不要让她过早的教男朋友。年纪小,很容易识人不明。”
颖之:“母亲这话可不对,少帅这样的人家,哪里会不好。再说了,如果不快一些,怕是就要被旁人抢了去呢。好男人可不人人都盯着么?”
“母亲,我们家颖之说的极对呢。”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悠之冷冰冰的,“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旁人做主。”言罢,直接上楼。
颖之有几分尴尬,道:“这丫头性子怎么越发的厉害了。”
沈太太也有些冷淡,“你呀,别管闲事儿了。悠之的事情,你父亲心里有数儿,少帅那样的人家,咱们不敢想,也不攀附。”
颖之还想说什么,被许恒拉住,他笑:“母亲说多对。”与颖之使了一个眼色。
陆浔倒是没有在沈家待多久,很快就离开,沈父亲自送他出门,他出门之时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悠之的身影,心里有几分失落。
而此时,悠之与马克、涵之都在书房,其实涵之并不需要留下,只是男女同处一室,沈太太是不放心的,马克又是涵之的同学,因此涵之当仁不让的留了下来。
悠之知道怎么做手工皂,但是她的配料并不精细,而且成本高,她需要有十分合适的替代品,马克与她沟通了一会儿,扶额道:“不行不行,你这脑子太笨,我没法儿和你沟通。”
悠之默默望天,“……”
悠之当年出国学的是经济,现在研究这样技术流的东西,实在不是她的专长,又是沟通了一会儿,虽然马克说的她大概也能明白一点,但是更详细的却是没有的,等傍晚送马克出门,悠之道:“谢谢你。”
马克摇头,“没事儿,有问题再找我,只是我想如果你们家对这个有兴趣,不该让你来沟通,沈,我知道你相对来说还是明白的,但是你要知道,术业有专攻,你天分一般,我这样讲,你都并不十分明白,这其实也说明一切了。如果想尽快的有结果,还是要尽快的有一个好的结果,我建议你将这一切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悠之点头,“好,我会考虑。”
回来之后悠之直接进了父亲的书房,直到晚饭才出来。
马上就要过年,这些日子家里人都是一起吃饭,倒是也和谐。
看圆圆捧着小碗自己吃饭,吃一半掉一半,沈太太道:“不如我来喂她吧?”
颖之拒绝:“这可不行,母亲,您这样还是没有办法锻炼她的。我们这次去国外……”
沈蕴道:“吃饭哪里那么多话。”
晚饭之后,沈太太笑着言道:“往年过年,我们都会请欢喜班来唱一两场堂会,今年你父亲说没得意思,也就取消了。你看看,可还有更加有趣的玩儿?”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起来。
悠之窝在沙发的一角,也不搭话,只单单纯纯的笑。
“来,悠悠到二姐这边坐。”颖之招呼妹妹。
悠之懒得动,不肯,“我不,懒得起来。”
悠之心里对二姐颖之是有些隔阂的,倒不是说二姐不好,只是二姐太为许恒着想了。前世的时候就是这般,明明知道许恒在外面有人,却容忍了下来。并且在沈家落难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许恒不希望她和沈家有更深的牵扯,她就放弃了自己的亲人。想到此,悠之心里是难过的,至于许恒,悠之对此人简直是恶心的不行。
许恒与沈颖之是同学,家境十分贫寒。当时沈父其实心里并不十分同意,但是颖之坚持,因此一毕业就结了婚。婚后做起全职太太,而许恒继续上学。自然,他所谓上学也是全靠沈家的资助。毕业之后在沈父的引荐下去了上海工作。就是这样一个处处需要仰仗岳父的男人。他在岳丈家出事儿的时候不仅没有帮忙,还立刻划清界限,甚至不许颖之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而颖之为了自己婚姻的美满,竟是真的听从了许恒的话,即便是他后期待她特别不好,她也依旧甘之如饴。
甚至为了许恒来找悠之帮忙,那个时候悠之刚才国外回来,她知道了沈家的一切,知道了二姐的袖手旁观,几乎崩溃。这样的情况下许恒竟然还利用与她这层亲戚关系去找陆浔,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说起来,当年唯一赞成她私奔的,也就是二姐与二姐夫了。
自然,错误是她自己犯下的,万没有道理怪到别人身上,只是现在回想当时情形,他们未必就没有私心。
悠之垂着头,表情有些难看。
圆圆凑到悠之身边,哒哒的拖着鞋,道:“小姨疼?”
她是个机灵的小孩子,看大家总是重申悠之身体不好,她就以为悠之是疼。
悠之一愣,是呀,别人注意不到她的表情,小冬瓜一样的圆圆是可以的啊。她将头放在膝盖上,嘟囔:“对呀,小姨有点疼,所以圆圆小心一些,不要受伤好不好?”
圆圆重重的点头,“恩!”
悠之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这样可爱的小圆圆,许恒重男轻女,对圆圆并不疼爱,现在对她好,不过是因为沈家的关系,沈家败了,他立刻就公然的养起了外室,甚至是有了儿子。
而她姐姐颖之则是为了能生一个儿子整日的烧香拜佛,压根不管女儿。因为发烧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圆圆脑子变得有些不好,智商只留在了六七岁。
悠之将圆圆抱到自己身边道:“哎呦,你真是一个小胖墩儿。”
圆圆咯咯的笑,搂住悠之的脖子,“胖!”
沈太太无奈道:“你胳膊有伤,抱她小心点。”
悠之哎了一声,想到什么,问道:“我们多买点礼花吧。我和圆圆都喜欢看。”
沈太太笑:“这还用你说?”